新郑的晚风吹进天窗。
千家万户的生活气息刹那涌来。
天牢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韩非已经看清了所有的真相。
但这更让他绝望。
嬴绣以身入局。
用他的‘死’。
为秦国出兵找到了最为恰当的借口。
这个时候。
韩国有没有杀死嬴绣并不重要。
嬴绣死没死也不重要。
因为如今的他处于生和死的不定状态。
嬴绣的目的,在这之前已经达到了。
他被抓进了韩国的天牢。
大街小巷都在传唱着韩王抓到了秦侯。
于是天下人都知道。
秦国的逍遥侯被韩国抓了。
此时,主动权落入了嬴绣手中。
他可以是死的。
那么秦国就有理由出兵讨韩。
这个理由太合适太合理。
世人皆知秦王秦侯兄弟情深,就连其他国家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甚至于如果其他国家出言反对。
秦国完全可以倒打一耙。
‘你凭什么阻止我们报仇?是不是秦侯的死和你们也有关系?’
这句话就和精神病证明一样。
谁拿着都可以胡作非为。
当然,嬴绣也可以是活的。
只要他跳出来,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韩国也会转危为安。
而嬴绣的‘生死’,如今就握在韩非手中。
韩非死,则嬴绣生。
韩非生,则嬴绣死,则韩国亡。
身材瘦小的狱卒扭动身躯,渐渐恢复成秦国侯爷的高大。
“见谅,这秘术虽然能易容,但确实不太好受。”
“韩非,本侯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虽然依旧顶着那张普普通通的狱卒的脸。
但当嬴绣开口时。
那股贵不可言的气质依旧无法掩饰。
嬴绣竖起第一根手指。
“第一,去死。”
“去光明正大的死,为了你的韩国而死。”
韩非的目光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一言不发,盯着嬴绣。
嬴绣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去秦国。”
“高官厚禄,香车美人。”
“韩国可以给你的,秦国也可以给。”
“韩国给不了你的,秦国也能给。”
嬴绣的话音到此为止,他收回手指,目光同样平静。
天牢里,两个国家身份最为贵重的人互相凝视。
久久之后。
韩非轻轻摇了摇头,艰难地站立起来。
起身后。
韩非看向坐在地上的嬴绣的视角,就成了俯视。
此刻的他不过十五六岁,身影并不高大。
然而清冷月色下的他,却高大的像座碑。
是墓碑。
也是丰碑。
少年冲着嬴绣行礼,是最为朴素且正统的儒家礼仪。
“希望君侯信守承诺,祝愿君侯未来一帆风顺。”
死亡的危机已然临头。
但韩非并没有任何抱怨,甚至就连怒意都不多。
他能明白嬴绣的想法。
当嬴绣是嬴绣时。
嬴绣是韩非的朋友。
当嬴绣是秦侯时。
韩非是嬴绣的敌人。
这是秦国与韩国社稷间的倾轧。
容不得些许私情。
看着韩非即将走出牢门的背影,嬴绣最后喊了一声。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韩非脚步顿了一下,脊背笔直如出鞘的剑。
“非虽年幼,忠骨已成。”
“韩非虽死无憾,秦非纵生有怨。”
说罢。
韩非不再停留,大步走向天牢外。
嬴绣坐在原地,看着韩非的背影沉默不语。
……
深夜。
韩王宫。
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叫醒了已经入睡的韩王安。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韩王安睁开眼睛,怒视来人,抬手便是一巴掌。
“混账东西!”
“本王好好的!”
侍卫被抽了一巴掌,跪在地上一连声的讨饶。
“不不不不是啊大人!”
“非,非,非公子他谋反了!”
韩王安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
“谁?”
侍卫重复。
“非公子,是非公子啊!”
韩王安瞳孔缩紧,急声问道:
“他带了多少人?”
侍卫咽了口口水。
“一,一个。”
韩王安抵达宫门前时,姬无夜早就到了。
越过众人。
韩王安看到了一席紫衣,倒拖利刃的韩非。
“非儿,你想做什么!”
韩非一早便看到了韩王安,此刻颔首一礼。
“回父王的话。”
“非儿,造反了。”
韩王安诧异地皱起了眉头。
“胡闹!”
“造反乃是大罪!休要胡言!”
韩非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父王,非儿并未与父王说笑。”
“非儿真的反了。”
他转头看向韩王安身旁的姬无夜,客气道:
“无夜大将军,公子造反,该当何罪?”
姬无夜缓缓闭上眼睛。
他也是聪明人,透过闹剧的表象,嗅到了其中隐藏着的某些异样的气息。
久久之后。
姬无夜睁开眼睛,朗声道:
“回公子的话!”
“公子造反,罪同庶民!”
“当斩!”
韩非张开双臂,松开右手,任由利剑哐当一声坠地。
“罪民非,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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