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纳采

楚小婉当天下午就把萧观澜的庚贴送来了慈宁宫,并换走了姜翎的庚贴。

合八字这种事,不仅女方要合,男方也一样会拿去合。

但在双方都有结亲意愿的情况下,只要不是会克死对方的那种命格,一般合八字的人都会往好里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就是这个意思了。

楚小婉这边拿到姜翎的庚贴后,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城去了宝相寺,消耗了一个人情,请海辉法师给合一下八字。

海辉法师乃是得道高僧,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参禅,很少有人能请动他做看相、算命、合八字这种俗事。

海辉法师拿到生辰八字后,一番掐算,而后微微颔首道:“命格相合,堪为良配。”

楚小婉喜不自胜,心道:这便妥了。

虽然算命这种事,每个算命先生的说辞不见得会相同,但大致还是不会相去太远的。

她这边得出的结论是“堪为良配”,太后她老人家那边就不会是“相克,不堪婚配”的结果。

楚小婉正喜滋滋地起身,准备行礼告退,冷不防海辉法师问了一句:“第二张生辰八字的主人,可还好?”

楚小婉被问得一头雾水:不好我还能来让您合八字?

“很好啊,法师,有什么问题吗?”

海辉法师红润而光洁的脸上露出一抹慈和的笑容,微微摇头道:“施主无忧,并无问题,就算有异,也是好事。”

楚小婉来了兴趣,又重新坐下:“法师,您给说说这姑娘有什么异?”

然而海辉法师只是笑而不语,不再多言。

当楚小婉用出缠字决,想如同磨安亲王妃那样磨法师时,人家直接闭上眼开始念起心经来,对楚小婉的碎碎念听而不闻。

比念叨,楚小婉肯定是比不过海辉法师这种职业念经选手的。

片刻后,楚小婉败下阵来,规规矩矩地起身,行礼告辞离去。

待她离开后,海辉大师这才睁开眼睛,微微皱眉:这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命格!明明是幼年凄苦命途多舛的早夭之命,偏偏又有大富大贵儿孙满堂之相,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过,那生辰八字的主人大劫在十二岁,如今已然年满十三,想来是安然度过了劫难,是否算是否极泰来了?

而太后这边拿到萧观澜的庚贴后,直接让凤卫把两个人的生辰八字送往水月庵测算。

第二天凤卫送来水月庵的结果:天作之合。

太后虽然不信神佛,但听到好听的话,心里还是多少安心了一些,命人把姜翎叫来,开门见山地道:“昨日镇南王妃已经来换过你与萧世子的庚贴,今日合了八字,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囡囡,你可想好了?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哀家把庚贴要回来便是,再往下,可就不好反悔了。”

合八字又叫问名,原本应该放在纳采之后,但为了防止因双方命格不合而无法结亲的情况发生,会有一些人家把问名放在纳采之前,这样一来,即使亲结不成,也不会被太多人知晓,不会影响双方的名声。

姜翎倒是没想到镇南王府的动作会这么快,效率这么高。

不过也好,早些把这件事定下来,过了明路,免得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惦记,皇祖母也好早些脱离樊笼,重获自由。

她点头应道:“孙儿想好了,不后悔。”

太后便道:“那你这几日且安心待在芙蕖院,想必镇南王府不日便会送采礼(注)进宫。”

以楚小婉的效率,明天就送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这大冬天的,京都又在北方,要捉活雁恐怕不容易。

不过太后还是料错了,镇南王府的人隔了一天才来宫里送采礼。

原因之一自然是活雁不好抓,萧观澜在正月初十清早便骑马去了南方,两天后才抓到一对活雁。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正月十二的日子不太好,黄历上写着不宜纳采,这才拖到了正月十三。

正月十三这日,天气晴朗,一大早便阳光明媚。

一队人马从镇南王府出来,打头的是骑白马的萧世子,再后面是一辆马车,车上载着镇南王妃和安亲王妃。

马车后面是二十四名家将,抬着六箱采礼,为了向世人展示男方的诚意,这些采礼箱子的盖子都是打开的。

第一箱里装着一个铁笼,笼子里是一只活雁。

第二箱是包装精美的茶叶。

第三箱是若干细腻精致的绸缎。

第四箱是熠熠生辉的珠宝首饰。

第五箱是糕饼点心。

第六箱是稻米两袋酒两壶。

围观的人一看到第一个箱子里的活雁,第一时间便明白过来,镇南王府的世子爷要定亲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

如今在正月里头,大部分营生都还未开张,多数百姓都还处于休假状态,因此闲得无事的人特别多,不一会儿工夫,纳采队伍后面就跟了数千围观群众。

“世子爷这是要跟哪家姑娘定亲呐?”

有人小声议论。

“急啥,跟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咋觉得这方向不太对呢,这别是要去皇宫吧?”

“不会吧,难道是德雅公主?”

……

萧观澜骑在马背上,身后那些议论在他耳朵里只是一片嘤嘤嗡嗡。

实际上从他上马出门开始,人就有些飘忽了。

他为了能娶到心里的那位姑娘,制定了各种各样的计划,连学过的兵法都用上了,原想着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

然而,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拿自己求而不得的事情当做条件,一头扎进他还没挖好的陷阱里……

容易得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看到她的庚贴,他都还没法相信:这件事情竟然成了!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婚约来得蹊跷,她看自己的眼神坦坦荡荡,既没有含羞带怯,也不曾情意绵绵,定这婚约绝不是因为她倾慕自己。

但是那又如何。

比起唐子君和魏王等人,他已经向前迈近了一大步,从今往后,他便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旁,明目张胆地对她好。

他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不愁捂不热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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