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祈月回到了床边，垂眸看着他的弟子。
修长的手朝那毛绒绒的大尾巴伸去，桑殊期待地仰起脑袋，小巧精致的下巴抬起，想要师尊勾下巴的意味很明显。
可琉祈月的手在距离尾巴一寸的地方停住了，桑殊等了好一会儿，尾巴没能等来摸摸，下巴也没有得到勾弄。
“师尊？”桑殊歪头，脑袋上的柔软耳朵也跟着一歪。
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
“先睡吧，不早了。”琉祈月将桑殊抱进怀中，下巴轻轻蹭过那对绒毛细腻的狐狸耳朵。
“哦……好吧。”
被师尊抱着，桑殊以为自己会兴奋到睡不着，结果没想到他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对他来说，师尊的气息就是最好的安神药方。
第二天，桑殊睁开了眼睛。
琉祈月还没有醒，呼吸平静，只有睫毛偶尔颤动一下。
仰头看着师尊的出尘面容，桑殊大耳朵悄悄贴到琉祈月的胸膛上，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衣，不仅感受到了师尊的体温，还听到了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听得他脸红心跳。
唔，好想吃掉师尊。
或者亲亲师尊。
毛绒绒的耳朵调整了一下姿势，耳尖尖上水红色的绒毛小心翼翼在师尊胸膛上蹭了蹭。
突然，那心跳声变快了一些。
桑殊似有所感抬眸，撞入一双温柔纯粹的金眸，里面倒映出他的模样，也只有他的模样。
“早上好啊小殊。”琉祈月眉眼含笑，嗓音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桑殊像是做坏事被抓了包，大耳朵连忙竖起来，开口回应，结果肚子叫得声音比他还响。
琉祈月轻轻笑起来，将手腕递到桑殊唇边，“吃吧。”
桑殊看着眼前的手腕，心情复杂。
他吃师尊的大逆不道的念头似乎以一种很离奇的方式实现了。
捧住手腕，轻轻咬了下去，大尾巴往师尊身上缠。
桑殊吞咽得十分克制，打算到三分饱就住口，他可不能把师尊给吸虚了。
然而还没等到三分饱，口中的手腕却突然收了回去。桑殊被重重推了一把，险些从床榻滚到木板地上。
“师尊？”
桑殊愣愣抬头，才发现师尊的神情不对。
琉祈月耳尖泛红，紧紧抿着唇，好看的长眉也蹙起。
他长腿屈起，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被子，修长的手攥在被子上，用力到骨节都泛白。
“没事……”
琉祈月话说到一半就中断了，眼神始终不曾落在桑殊身上，睫毛轻颤，侧过去的白皙面颊泛着红意。
“师尊突然有些事，小殊你先等等。”
琉祈月背对着桑殊下了床，然后几步离开房间。
直到房间门被不轻的力道关上，桑殊才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
师尊被他弄疼了吗？
不应该啊，介绍不是说快/感吗？
揉了揉肩膀，刚才师尊推他的力气不小，肩膀都被攥红了。
铺好被褥，桑殊回到自己的房间打扮了一通。
最后在殿外，踏上石桥，望见了坐在雅致水榭中的师尊。
亭台水榭的周围是许多棵桑殊特意栽种的白玉兰，风吹过总会带下一些玉般的花瓣，或落在水面飘荡，或飘入亭内。
今天的师尊穿了一身天水碧的素雅衣衫，袖摆绣着竹枝竹叶，过了腰的墨发散落，看上去像是人间话本中的翩翩俊朗公子。
见到桑殊来，琉祈月目光躲避了一下。
桑殊发觉师尊的发丝有些湿，似乎是沾了水。
“师尊，您刚才——”
“没什么。”琉祈月示意桑殊坐到他身边，手腕伸了过去，“吃吧，别饿着，”
桑殊轻轻咬上去，感受到手腕一瞬间的紧绷。于是把两条尾巴落到师尊的腿上，轻轻拍了拍。
快来摸呀，随便摸的~
琉祈月垂眸，指尖点上那不安分翘起的尾巴尖，捏了捏那一撮水红色绒毛。
桑殊耳朵一竖，欢快摇晃起来。
吸了几口精气填肚子，桑殊心满意足晃悠尾巴，结果那尾巴晃着晃着，突然间从两条变成了三条，就像是凭空分裂出来的一样。
琉祈月神情有些新奇，他将三条大尾巴都抱进怀中，依次摸了摸，摸得桑殊软绵绵哼唧。
师尊果然好喜欢他的尾巴哦。
“师尊，弟子今晚还能跟您一起睡吗？”桑殊趁机提出请求。
本以为师尊是肯定会同意的，谁能拒绝一只软绵绵很好抱还有三条大尾巴的乖弟子呢。
结果琉祈月拒绝了。
他拒绝了！
琉祈月松开尾巴，又捏捏桑殊的耳朵，“小殊，你已经长大了，跟师尊一起睡不合适，昨晚是师尊没注意到。”
桑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听到了什么？
师尊说他长大了？
怀疑是自己的四只耳朵出了问题，桑殊又问了一次：“师尊您刚才说什么？”
“小殊你长大了。”
桑殊试探着伸出勾搭的小爪爪：“宗门里很多弟子都已经有伴侣了，那师尊您看，我是不是也——”
“不行！”琉祈月当即捏住桑殊的面颊，温柔的眉眼蹙起，“小殊你还小！”
“？？？”
被捏住脸的桑殊与琉祈月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琉祈月轻咳，改为揉了揉桑殊的狐狸耳朵，金眸看着桑殊，老家长的气势迎面而来，“听话。”
“……”
一大早上，痛失跟师尊一起睡觉的资格，还被严令禁止找伴侣，桑殊心酸无比。
抱着自己的尾巴，耳朵焉哒哒垂落，桑殊从后面幽怨望着连背影都那么好看的美人师尊，嘴巴撅起了半天高。
不找伴侣，那他给自己找个师娘总行了吧，他自己当自己的师娘。
“师尊，弟子想去秋雅长老那里。”
琉祈月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警惕，“小殊你找她做什么？”
桑殊不明所以，晃了晃尾巴，“弟子想要好看的胭脂。”
琉祈月目光落在桑殊的姝丽面容上，哪怕没有涂抹胭脂也已经足够娇艳，尤其是眼尾的那一抹绯红，自带媚意。
不过小殊是九尾狐，喜欢胭脂水粉也正常。
琉祈月牵起桑殊的手，“那师尊陪你一起去。”
秋雅长老是负责教授阵法的，但她最吸引人的课反而是如何利用灵植制作各种胭脂水粉，里面女弟子占了八成，男弟子有两成。
桑殊一直认为这两成男弟子纯粹是为了来见秋雅长老的，毕竟秋雅长老也是有名的美人。
秋雅正在庭院内指点弟子们辨识有用的灵植，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立刻起身看过去。
“仙君，您怎么来了？”
弟子们也都好奇地起身张望，为能够亲眼见到仙君而兴奋不已。
见到跟在琉祈月身后的桑殊，秋雅笑容一下子灿烂了起来，“小殊殊也来啦，哎呀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快让姐姐抱抱~”
结果毫无疑问被早有准备的琉祈月挡住了。
秋雅神情一下子变得满是怨念。
她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这只跟在仙君身后的可爱奶团子时就喜欢上了，一直心心念念抱上一下。
结果十年了！足足十年了！一次都没有得逞！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要抱抱可爱漂亮的小孩！
眼见着今天也是不可能抱到小孩了，秋雅说话都有气无力，“仙君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殊想要一些胭脂，来向你买一些。”
一听是桑殊要，秋雅又来了精神，“好呀好呀，我这里什么类型的胭脂都有，口脂、画眉墨、蔻丹什么的也有哦，小殊殊喜欢的就都带走，不用钱。”
看向穿着一身红衣的桑殊，秋雅嘴角上扬。
嘿嘿嘿，小殊殊真的好好看好可爱好漂亮，像个娃娃，要是能让她打扮打扮就好了。
桑殊被看得发毛，面上还是做足了乖巧的弟子模样，“谢谢秋雅长老。”
“桑兄！”
熟悉的声音传来，正在美滋滋挑选秋雅摆出来的胭脂水粉的桑殊看过去，果不其然是林烨。
‘你也是来看秋雅长老的？’桑殊震惊，这人好像对美色完全不感兴趣的吧。
林烨一脸正经，也传音给桑殊，‘当然不是，这里有我八卦的主人公。’
‘……’桑殊沉默片刻，勾起了嘴角，‘之后八卦给我听听。’
‘没问题。’林烨回以懂得都懂的笑容。
桑殊又重新开始挑选，琉祈月就陪在他身旁，暗暗记下弟子喜欢的。
“对了小殊。”琉祈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会用胭脂吗？”
桑殊一愣，“不、不会。”
师徒对望，后知后觉两个人一个都不会。
秋雅差点笑出声来，顿觉机会来了，“我会，让我来手把手教小殊殊！”
一刻钟后，秋雅心如死灰倚靠在柱旁，用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的声音道：“对，这是画眉墨，用来修饰眉毛的，不过小殊殊眉毛很完美，不需要这个。”
“这个是香粉，用冰晶莲做得，香气可以持续很久。”
“这个口脂是用百年份以上的荼蘼花提炼的，不容易掉色。”
“这个是……”
她正在教琉祈月使用各种胭脂粉黛。
这个小气的仙君，弟子是你的私人财宝吗，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
以后等小殊殊找了道侣，看你气不气死。
桑殊看着眼前这一盒口脂，在九尾狐的本能影响下，跃跃欲试。
琉祈月注意到了弟子的想法，于是打开了玉盒。
秋雅见状，开口道：“涂抹口脂可以用细毫刷——”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琉祈月已经用小指沾了些口脂，朝乖巧坐在蒲团上的桑殊倾身。
一只手温柔托住桑殊的下巴，指尖触上桑殊的唇瓣。口脂留下娇艳的朱色，在柔软的唇上晕染开。
一时间，周遭的风声与弟子们的喧闹都好似寂静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吸交缠，桑殊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下意识轻抿那一截修长的小指。
目光垂下，看见自己的发丝与师尊的纠缠到了一块儿，不分彼此。
琉祈月注视着弟子，日光落在他眉睫与墨发，漾开温柔。
他浅笑叹道：“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