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海魂

金山开发区,昆山大佬一阵呼风唤雨,圈地运动风起云涌,暴发了羊群效应,不到一年的时间年,地价又翻了二倍。

在一片买涨不买跌的喧嚣声中,红蓝打造的五爱农贸市场悄悄落成了。

“董事长,五爱市场二千多个商铺被抢购一空,销售价高出预计的三倍!”

“没想到他的造势,把我们抬上了山顶……”云龙话音刚落,世强又补充道。

“呵呵,你们得给人家发个大红包!”江波笑道。

云龙和世强正围着江波的身边说笑,施兵也从外面回到了公司。

“董事长,市区备用地项目已通知中标的澳大利亚设计方三天内过来,我们是否也要去国外考察一下?”

“当然要去看看,施兵你带队,把向总也带上,免得他闷在家里,跟自个儿玩!”

“哈哈哈……我和世强只能去一个,否则,思思这丫头……”

“我也去!”说话间,在门外偷听的思思笑着跑了进来喊道。

“嘿,隔墙有耳啊!”江波笑道。

“谁说的,我是有事来告诉你!”思思鼓起了樱桃小丸子嘴。

“要是保密的事……我们马上撤退!”世强笑道。

“我先撤……”施兵笑着就想走。

“都不许走,可能……我们要多个哥们!”思思瞪大着眼睛说。

“谁?快说啊……董事长你看,这丫头学会卖关子了!”世强着急道。

大家一起看着思思,这丫头也不说话,摆个射击姿势挨个的瞄准。

“丫头……这是咋滴啦?”施兵伸手在她眼前晃。

她突然跑出门外,喊道:

“请进来吧,董事长和各位老总都在!”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一身白色的高尔夫球服,高高的个子,眼光炯炯有神。进门就喊:

“报告零号!”

“金利明……是你小子!”江波立马上前,两个人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大恩不言谢,兄弟我是来陪罪的!”金利明抱着江波说道。

“说啥呢?马队知道你回来了吗?”

“刚到就通了电话,就直奔你这儿来了……”

“哈哈哈……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营救分队的狙击手金利明!这些是……”

江波一一作了介绍,大家立马就围在了一起,问长问短,好不热闹。

“思思打个电话给大海,为金利明接风,让司机接向总过去。”

“哎,我马上去办!”

金利明自从去了韩国,一直都在捣腾着汽车生意,比在国内时低调了多,闷声发了点小财。这次回来探亲,顺便带着东北两家汽车贸易的单子。洒桌上他提起的一件事,引起了江波很大的兴趣……

“一百多年前,中日甲午海战,被击沉的致远号听说被找到了,正在准备打捞……”

“这次确切吗?多年前了,我们赞助了百十万,结果成了一场闹剧,不了了之啦!”

“我是听丹东港的俩哥们说的,还有个在威海港务局的战友也说起了此事……”

“这次总不会又是竹篮打水,又闹个一场空吧?”江波笑道。

“听说上次打捞一半是上了日本人的当,他们的资料记载迷惑了我们的专家,找错了地方……我这次来,就是带你去我们东北玩几天,家里的老婆孩子都说等着你,不然,又要将我扫地出门!”金利明笑道。

江波想了想,问:“你准备啥时侯回去?”

“就等你一句话,不然我也回不去!”

“行,明天就去!”

“谢零号!又救了我一命!”

“哈哈哈……

历时两年多、经过多方共同努力的水下调查,笼罩在神话和误解之后,已有120余年的甲午名舰“致远号”,下落终于被查明。

两次重大物证的发现日,宿命般地都定格在军舰战沉纪念日。1894年9月17日15时20分,黄海北部大东沟海面。

中日两国海军之间的这场遭遇战已经持续了整整3个半小时。日本联合舰队方面,火力较弱的炮舰“赤城号”、“比睿号”和武装商船“西京丸”相继被中国舰队的炮火所重创,旗舰“松岛号”的主炮也被中国海防舰“平远号”命中,无法继续射击。

但完工时间较早、航速较慢的中国军舰付出了更为沉重的代价:“超勇号”、“扬威号”两艘旧式巡洋舰已被日军彻底击毁,旗舰“定远号”的舰艏则被一枚240毫米炮弹击穿,燃起熊熊大火。更令人紧张的是,日军第一游击队的4艘新型巡洋舰利用速度优势,已经迂回到了中国舰队的阵列之后,企图与装有320毫米重炮的“严岛号”“桥立号”两舰前后夹攻,彻底消灭主炮暂时无法射击的“定远”舰!

在“定远号”左侧,一艘修长漂亮、舰体漆成瓦灰色的巡洋舰仍在默默进行着还击,舷侧的铭牌表明了它的身份——“致远”。

在此前的激战中,该舰中部被日舰的152毫米和120毫米炮弹连续命中,冒起浓烟;右舷吃水线附近也被炮弹击穿,灌入大量海水。当舰体倾斜达到30度时,前后主炮已经无法再发射,舰员也逐渐站立不稳。

蓝色上衣、白色军裤的管带(舰长)邓世昌走出了装甲司令塔,登上前主桅下方的露天飞桥。这天是这位深孚众望的军官的45岁生日,他用带着广东口音的英语发布了最后一道命令——全速前进,撞向正前方的日本联合舰队主力舰,并准备发射鱼雷!

严重右倾的“致远号”如同一头咆哮着的狮子,带着浓烟和烈火朝正面的日舰径直扑去,前主桅桅盘上的加特林式机关炮仍在断断续续地射击,直到右舷破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15点30分,致远舰在大鹿岛西南外海沉入海底。全舰252名官兵中仅7人幸存,邓世昌不在其中。

120多年后,正是那枚未曾射出的鱼雷以及最后时刻仍在开火的加特林炮,成为确认致远舰水下残骸身份的关键物证。

经过历时两年多、耗资数千万元的联合水下调查,初步确认正是黄海之战中壮烈成仁的致远舰。这艘曾长期被传说和疑团包围的中国海军之魂的下落,至此终于水落石出。

1887年完工的“致远号”,正是一艘典型的埃尔斯维克型巡洋舰。它的3门210毫米主炮(前2后1)射程可达8300米,2组往复式蒸汽机输出的5500匹马力使2300吨的军舰每小时能航行18海里,比北洋海军所有其他舰艇都快。

加上广东籍管带邓世昌素以治军严谨著称,在甲午战争爆发时,“致远号”是中方状态最好的军舰之一。

然而不幸之至,19世纪十年代恰逢海军科技发展的井喷期,短短几年的变化便足以造成巨大差距。就在致远舰完工的同一年,阿姆斯特朗公司开始量产新型120毫米速射炮,射速高达每分钟5~6发,足以对敌舰舱面和人员造成重大杀伤。

日本海军立即采购了59门,安装到主要舰艇上。1892年日本在英国订购的吉野舰,更是安装了刚刚定型的152毫米速射炮,比致远舰的主炮快一倍以上。而中国偏偏在1891年决定停购外洋船炮和机械零备件,此举不仅使“致远”等舰与新型火炮绝缘,也使北洋海军无法购得水密舱门、密封橡皮等起码的军需物资。甲午战争的悲剧,便在此消彼长之中提前注定。

但在1894年9月17日那个血流漂杵的下午,火力、航速都不占优的“致远号”依然表现出了视死如归的勇气。

在邓世昌的从容调度下,它先是与“来远”等舰一起痛击较小的日本炮舰“赤城号”,接着又驶回到“定远号”左侧,为旗舰阻挡来自日军第一游击队的炮火。

填充有苦味酸烈性炸药的日本炮弹在它的甲板和舷侧接连爆炸,缺少垂直装甲的钢制舰壳从右侧被撕开一个大洞——按照初始设计,涌入破口的海水应当被水密隔壁有效地控制住,但由于舱门橡胶老化,进水几乎无法阻止,最终没过了穹盖形装甲板的顶部。导致致远舰沉没的最后一响爆炸,极有可能便是因为海水涌入锅炉舱,引发内爆,将前半截舰体彻底炸断所致。

军舰爆炸的一刹那,仍在飞桥之上的邓世昌被冲击波抛入海中。他认定“阖船俱没,义不独生”,拒绝了随从刘相忠与友舰“左队一号”的救援,最终和致远号同归于尽。

文人之笔与大众之口的渲染,在增加了邓世昌传奇色彩的同时,也令对致远舰史实的认知越发复杂离奇。

更加扑朔迷离的则是“致远号”最后时刻的航迹与沉没的确切方位。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在战后第五天给李鸿章的报告中称,致远舰系“冲锋击沉”,冲向何舰则不明确。

由于将“致远号”最后时刻的航向判定为冲撞位于定远舰后方的“吉野”,而不是指向正面的联合舰队本队,中方资料对致远舰沉没位置的记录长期以来存在严重误差。

而日方记录中的故弄玄虚,则令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尽管联合舰队获得了黄海之战的最终胜利,但在战斗过程中,它同样经历了“赤城号”和“西京丸”被围攻、松岛舰遭遇重创。

但在战后的报告中,各级指挥官都急欲突出本舰战果之辉煌、功劳之大,对击沉中国军舰的细节进行了重新演绎和包装。

结果,离奇的误差意味着即使研究者获得了日方的全部记录和资料,也无法以之为凭据寻找甲午沉舰的踪迹。

这一误就是百年光阴!

尼玛!肯定是小日本打混仗,舰队回去争功,都说是自己打沉的。所以,他们说的沉舰位置就有了很大的误差,几十海里甚至上百海里的误差就真成了“大海捞针”。

“零号,这次要真的找到话,我以也要为先辈们尽一份孝心,可就怕……”

“不着急,看看再说,历史总会有痕迹。”

对“致远号”这艘北洋海军传奇名舰,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抱有异常浓厚的兴趣。辽宁省文化厅曾经筹资,在传统上被认定为致远舰沉没地的大鹿岛海域进行勘测,但以一名潜水员遇难、工程搁浅而告终。

后又以民间团体“中国艺术研究院企业文化研究所”,与丹东东港市挂牌成立了“打捞筹备办公室”,通过向企业和民间募集资金的方式启动致远舰探捞工程。

结果,筹备办公室的工作一无所获。而在丹东、大连、北京等地却出现了打着该项目旗号的募捐者,以“一人捐出一块钱,让致远舰重见天日”为名进行筹款。一片哗然声中,国家文物局决定撤销筹备办公室,这场声势浩大、影响波及全国的“致远舰打捞秀”,最终在一地鸡毛中收场。

“当初,我们红蓝刚成立不久,但也毫不犹豫地献了爱心,后来这个筹建办也确实做了很多工作,结果很遗憾,一无所获!”江波道。

“当初是有许多赞助,捐款,后来上面拔的款也化完了,沉船位置莫衷一是……”丹东港战友欲言又止。

“但愿这次是真的找到了!”金利明说道。

“小时候读到的历史课,甲午海战,邓世昌管带。我爷爷说管带就是舰长,船沉了,舰长都不愿离开,生死与共,都是英雄!”江波感慨道。

“先烈啊……老百姓不会忘记他们!”

“不存在上当受骗,尽了心就值!”

“走,再去深入走访一下,听听专家意见……”

江波一行义无反顾地走向了丹东港。

一路听到的都是埋怨的话多,这场闹剧给甲午沉舰的寻觅之路带来了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此后十几年间,一切打着“寻找致远舰”旗号的活动都被视为骗子的同义词,遭到广泛的质疑和责难,以至于有关部门闻“致”色变。

而筹备办公室公布的那套新坐标,与此前日方的两种记录又有不同,令沉舰残骸的确切位置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并声称致远号基本丧失了文物价值,不值得打捞。如此一来,寻找致远舰的努力基本被宣告了死刑。

此后,民间对北洋海军的兴趣逐步转移到昔日的铁甲巨舰“定远号”上。该舰在1895年威海卫之战后自行炸沉于刘公岛东侧,上层建筑和零部件被日军拆卸,舰体则被再次爆破、沉入浅滩之中。一家香港杂志曾对打捞“定远号”舰体的可能性进行了调查,但因成本过高而作罢。

这项尝试引起了威海港务局的注意,2003年,他们决定按1∶1的比例原样复制“定远号”,作为博物馆舰在当地展出,并找到了民间军事研究迷作为顾问。

江波上网查到了国内第一家以北洋舰队为主题的专业网站“北洋水师”。民间军事迷的研究兴趣不同于传统的科班学者,来自不同行业、不同专业背景的业余海军史研究者借助这一平台进行广泛的研讨和交流,并通过媒体和出版业公布阶段性成果。

这一尝试在增进了国人对北洋海军乃至海洋文化了解的同时,也为重启寻找甲午沉舰之旅夯实了基础。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看来……高手在民间啊!资料有误的话专家就成了砖,这跟我们在四川找矿一个道理!”

“呵呵,山里跟海里……真成了山海经。”

“所以,要相信科学,少走弯路!”

一次常规的普通作业,被细心的工人发现,引起了丹东港集团的重视……

当年秋,丹东港集团的一艘工程船在大鹿岛外海进行航道清淤作业时,意外地从水底抽出的淤泥中发现了部分金属构件,推测可能存在沉船。

丹东港集团利用自行购置的磁力仪等设备进行了初步水下测扫,确认水下约20米深的位置的确有一艘沉船在。

后经水下测扫进一步确认,沉舰深陷在6米左右的淤泥之中,表面挂满渔网和海底垃圾,全长约50米,金属体量超过1500吨。

丹东港外海水文条件相当复杂,每年只有夏季的8、9两个月适于进行潜水作业,而每天又只有两个小时的平潮期可供潜水员实施海底探捞,因此必须争分夺秒。

中国第一艘水下考古工作船抵达丹东港外海,在当地派出的一艘工程驳船、一艘渔船以及拖轮协助下进行调查作业。工作船除搭载有水下遗产保护中心的专业考古人员外,还有广州打捞局和丹东港集出的工作人员,以及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

“你们当时只知道有艘沉船,并不确定是哪艘船是吧?”江波问道。

“是的,这需要潜水观察,最好能带上些物件,再查海志资料比对……”丹东港杨工说。

“打捞一艘船,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不好说,要看具体情况而定,复杂的话需要几年时间的都有……”

“相当于一项工程。”

“确实如此!”

第一周作业即捞起了蒸汽机构件、煤块、烧焦的木甲板、机关炮弹等构件,可以确认沉船的确系旧式蒸汽动力军舰,在水下拍摄到的影像又显示出锅炉碎片等细节。

黄海海战纪念日当天,潜水员在沉船附近拍摄到了一门11毫米多管加特林机关炮的影像,随后将炮身连同炮架一起打捞出水。在黄海海战沉没的北洋水师4艘军舰中,仅有“致远号”和“经远号”装备的加特林炮采用了同一型号的炮身和炮架。而在当年的水下调查中,经远舰残骸已在大连庄河市下属的黑岛附近海域被发现。

由此可以推断:这艘沉船有极大可能正是一代名舰“致远号”。但对严谨细致的考古人员来说,仅凭这一物证尚不足以确认沉船的身份,需要有更直接也更翔实的证据来支持这一判断。

“在船上发现过什么物件吗?”

“潜水摄影让专业人员看后分析,再能取到点除船体之外的物件,那是最理想的。”

“取到了吗?”江波问。

杨工点点头,说了句:“要有铁证才能让世人信服……”

为沉舰寻找直接身份物证的需要,推动了2015年夏天的第二次大规模水下调查。2015年9月17日,又是在黄海之战纪念日,一枚鱼雷引信在残骸附近被捞起。由于《二十七八年海战史》中记录的超勇舰不曾装备鱼雷武器,而参战的日本军舰为防止弹药殉爆、已提前将携带的鱼雷弃置,沉舰的身份再度被锁定到“致远号”上。

而随后发现的一件物品,最终成为板上钉钉的证据——考古人员在甲板残片之下捞起了一枚已经四分五裂的瓷盘,拼合之后,发现底部有描金工艺绘出的舰徽图案,清晰地显示出篆体“致远”和英文(中华帝国海军)字样,样式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收藏的“靖远号”(“致远”姊妹舰)餐盘完全一致。

经军事迷,顾问,考古专家等一致认定:这艘沉船即为致远舰已经可以最终

确认。

“就发现这个瓷盘吗?”

“还有一些其他物件……”

在那枚破碎的餐盘附近,潜水员还打捞出了印章、青花瓷碗、中式腰刀等私人物品。它们可能是在军舰触底的一刹那,从同一个军官舱中被甩出,甚至有可能就是属于邓世昌本人。

而细节丰富的其他出水文物,也在不断印证着考古工作者对甲午沉舰身份的确认:一枚152毫米速射炮炮弹、一扇属于军官舱的舷窗、锅炉碎片、碎银锭、铜质纽扣……有助于建立起对那艘传奇军舰的感性认识。而在军官舱附近被发现的阵亡官兵遗骸,则被工作人员庄重地置入红木棺椁,准备在适当的时间举行正式安葬仪式。

第二阶段调查和发掘结束后,新一轮的发掘和考察即将展开。在那之前,丹东港投资3700万元建造的“致远号”1∶1复原舰将正式对外展出。这艘重生的英雄舰将停泊在当地作为博物馆,与威海的定远舰遥遥相对。1897年9月的那个清晨,它们正是从那里启航,驶向大东沟的英灵圣殿。

“确定了就准备打捞了,那还等什么呢?”

“气象,作业条件,打捞设施……”

“那片海域只有二个月的作业时间,要等到明年?”江波又问道。

“嗯,应该是这样……”

致远号,重见天日的时候快要到了,告慰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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