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没有松手,而是说道:“我只是在思考,如今出现在我眼前的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好不容易凭本事握住,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说起来,影老婆的小手真软,像是一团棉花,却又比棉花多了几分弹性,摸起来的触感也很光滑,还有淡淡的温热。
可惜,美中不足,这终究是在一心净土里面。
雷电影又被分散了注意力,说道:“这里的我只是意识,外面的我才是真实的存在。”
“这就是你对抗磨损,追寻永恒的的方式吗?”
“嗯,看来你知道不少事情。”
“时间一直在流动,就算你一直留在一心净土里面,同样也处在无时无刻的变化之中。”
“当我进入最深层次的冥想中,无念无想,规避一切烦扰,百年光阴于我也不过一息之间。”
雷电影说完,目光盯着宁泽抓着自己的手,“你还想握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想体验一下真实与虚幻交错的玄妙。”
雷电影只是看着他,宁泽视若无睹,依旧抓着小手不放,还轻轻在她手掌心轻挠了两下。
“你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说着,也不见她雷电影有什么动作,她的手就无端脱离宁泽手掌的包覆,恢复自由。
“真是神奇,这就是意识的妙处吗?能再来一次吗?”
宁泽又将雷电影的小手握住,一脸期待。
雷电影默默看了他一眼,周身雷霆涌动,化作无数雷霆砸落。
“不至于吧……”
宁泽叹息一声,只能松手远远避开。
雷电影收起落雷,开口道:“你对神灵缺乏足够的敬畏。”
“没办法,谁让我遇到的神灵个个都是好心肠。”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缺乏敬畏的人,往往太过大胆,而这容易招来毁灭。”
“胆子大点有何不好?胆大的人才擅长开创未来,胆小的人只会跟在别人身后。”
雷电影扫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宁泽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眼狩令之事。
他相信雷电影应该会明白,眼狩令跟追求永恒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就算稻妻子民失去眼狩令,他们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获取力量。
他们对于力量的渴望,以及拥有做梦的权利,这是雷电影所无法剥夺的。
“或许你说的对,他们确实有为自己人生做主的权利,但,往往他们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只会走向灭亡。”
她从一开始就明白眼狩令可能带来什么,但她还是实行了,尽管中间过程所造成的痛苦并不是她的本愿。
毁灭往往比创造容易,她不能让稻妻继续前进,直至招来毁灭。
“你还真是顽固呢。”宁泽笑了笑。
“这不是顽固,是我对稻妻子民的承诺。”
“那你可问过稻妻子民,他们是否需要这么沉重的承诺?”
“我不在乎,只要稻妻能够永恒存在。”
“那你可曾问过自己?”
问过自己?
雷电影沉默,她当然问过了,可并没有答案,所以她才会在一心净土里面进入冥想。
不用去想太多,只要一直追寻永恒,她相信未来的时间会给她一个答案。
“你在一心净土冥想数百年,一直停留在过去的时光,而稻妻子民在这数百年中大步迈前,对于他们缺乏足够了解的你,已经不配成为他们的神。”
“你所谓的守护,所谓的永恒追求,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愿望,是你一个人的一意孤行。”
“你为了自己的愿望前行,却不允许稻妻子民追寻自己的愿望,这样的你,真的对得起你当初守护稻妻的初衷吗?”
宁泽接连几句,声音不大,却让雷电影难以忽视。
双眸有迷茫,有不解,还有不知所措,以及一点点害怕,格外惹人怜惜。
宁泽轻声劝道:“离开这里,亲自出去看看吧,亲眼看看你所庇护的国度如今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离开,到外面去。
雷电影心中莫名跳动起来,这是多年岁月不曾有过的感觉。
她知道,她的心正在雀跃,正在向往外面的世界。
变化,果然是永恒的敌人。
雷电影深深望了宁泽一眼,下达逐客令,“你可以离开了。”
“你不与我一同出去?”
“哪怕永恒只存在于虚幻,我也依旧要为稻妻寻到永恒,这是我对他们的承诺。”
宁泽叹气,敢情自己之前的话都白说了吗?
他知道雷电影已经因为自己的话产生动摇,只是数百年的坚持,让她一时无法接受这种忽如其来的变化。
若是她会因此而反思,自己主动走出来,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以自己对她的了解,估计自己前脚刚离开,她就继续进入冥想状态,不再思考让自己感到困惑的问题。
还是要一鼓作气啊。
宁泽想了一下,聚拢寒霜形成一个鸟笼,鸟笼里面还有三只冰雕的小鸟。
宁泽拎着鸟笼,走到雷电影身前,“你养过鸟吗?”
“不曾。”
宁泽笑了,手中化出一根冰雕的逗鸟棒,轻轻逗弄笼中之鸟。
“对于养鸟的人来说,能将这世间美丽的鸟儿养在自己的小小笼子里面,是一件十分让人欣喜的事情。”
“你看,它们的羽毛多么鲜艳顺滑,它们的啼叫声多么动听,它们是飞舞于天空的精灵,如今却困在我所制造的小笼子里面。”
雷电影很是认真说道:“它们是冰雕的,不会啼叫,更不会飞翔。”
“……”
宁泽手中逗鸟棒敲了敲鸟笼,“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