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墙外进行境外追杀,危险程度量化出来,对于追杀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要让自己不成为怪兽口中的食物的同时完成对对手的追踪,这两位明明才不惑之年,然而看起来却风烛残年的卦师,在其中承担的角色就更加地重要。
密切地跟着神医的行踪,走他们走过的路,虽然时间上会比他们要晚一些,从而途经之地会有不少的变数,但是还是可以规避了绝大部分的危险,再加上环丘双子这对双胞胎卦师这场追踪压榨他们的生命力,这场刺杀才能顺利地进展到这一步。
此刻天残灵参就在面前,至少说明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值得,而这追踪过程就做出的牺牲,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这场刺杀的决然程度。
“神玄帝以为王古一脉已经被铲除干净,就算剩得有,也没可能再对他有威胁,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的重心现在已经没有再放到了几大王族身上,而是放到了南北战争之中,而今天,我们就要告诉他,血债还需血偿。”
再废话没有意义,这海滩边上,两位卦师率先出手。
五张黄色的卦符从他们的怀中咻咻咻地飞出,好偌片片落叶环绕在了他们的身周,脚底下的金黄色沙子豁然推往八方,形成了两股小型沙尘暴,而他们背后别着的银色小剑仿若拥有了生命,也随之纷纷出鞘。
小剑出鞘后环绕着他们的身体旋转了一周,几张卦符被纷纷穿透,就好像是刺穿他们的不是剑而是蜡烛那样,卦符纷纷燃烧起来。
环绕着他们两人的这两柄银色小剑,也都变成了两把火剑。
轰轰——
两剑齐声轰出,刹那间在这片人类已经遗忘了几百年的海滩上,划出了两条凄美的火焰线条。
张秋怡和鲁乐不是看客,他们两人也同时出手,张秋怡的锁链连接回剑柄之上,锁链的线条同样形成了一根凄厉的线条,而鲁乐的流星巨锤,则在一声怒咤之中仿若一道巨雷轰炸在了他身前的海滩上。
巨锤的力量掀起了一根地龙,配合上另外三人施展出的三根凄美线条,同时冲向了身躯单薄,妙手回春的恶靥神医。
要杀恶靥神医,对于他们这些武者来说并不算太难,虽然她是神风联邦最强大的灵药师之一,但是有一点却是她最大的弊端,那便是灵药师不擅长战斗,也难以在正面战斗中取胜。
当年谢伽淏杀白帝,凭借的也是各门下毒技法,加上他以身为炉的自残式炼药方式,让他具备着比其余灵药师更强大的作战能力。
现在的情况和白帝与谢伽淏的情况完全不同,所以这场战斗的结局,从他们能够顺利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间,已经注定。
恶靥神医敏锐的感知力,则覆盖在身后的海域之上,海上茫茫一片,并没有她熟悉的气息。
她感到了绝望。
刚才的交易之后,族人们已经和她彻底断去了关联,此刻一战,他们都不可能现身帮助自己。
恶靥神医这个时候没时间去愤怒和懊悔,也没力气去他责备自以为是皇帝弟弟为什么会没有铲除干净王族余孽,甚至让这些余孽还能存在知道他们这次的秘密计划的能力,现在的她,眼睛里只有这四道汇聚在一起,足够白帝那等号称泰斗境无敌的存在都必须慎重的力量。
她感知仍然停留在大海上,不是还希冀着那些无情的怪兽族人会怜悯她,现身帮忙,而是大海是她逃生的唯一希望。
一片幽蓝色的毒雾从她的掌心中出现,形成了梦幻的水晶球,然后在她的狂暴的元气推涌之下,仿佛被吹散的蒲公英,骤散在了空气之中,逆着此间战斗掀起来的狂风,钻向此间四位强者的鼻腔。
“不要呼吸!”蓝色迷离光彩带着寂灭的危险气息,张秋怡一声大喝,而后屏住了呼吸,为了稳妥起见,甚至用元气锁住了气管。
又是数颗红色的对于飞剑具备着减速作用的丹药出现,飞来的三剑当即再度陷入了沼泽,然而这已经是她面对如此境界的群体强者的正面袭击,所能爆发出的最强手段,鲁乐的一锤之威并非实质,并没办法被她阻拦下来,所以瞬息之间,那狂掠而来的地龙,便撞上了她的身躯。
恶靥神医一股药力从身上的灵药之中抽取而出,灌注入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忽然间变得无比虚弱,因为她所有的器官都被一种药力所包裹,在药力的作用下衰竭下去。
下个刹那,她发出闷哼,脆弱的身躯倒飞而出,身上的衣布轰然炸裂,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面对四人之力刹那间就强弩之末的神医,只是照面就陷入了将死的重伤状态。
然而她仍旧凭借着身躯硬接下了这一击,而没有死亡。
鲁乐微微眯眼,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能够凭借血肉之躯硬扛他如此一击而不死的,应该只有圣境。
药力迅速地变成两股黑色的气流,从神医鼻腔中排除,脏器也重新恢复如常,也正因为有这奇异灵药力量的作用,她的脏器才没有在这一击之中直接炸裂,但是也出现了许多巨力之下的伤痕。
而她体表那些还没有完全退下去的鳞片开始更多地出现,且散发出浓郁的蓝色光芒,没有了衣布的遮挡,她整个人在这个瞬息间好似成为了一颗璀璨的宝石,借着这股倒退的力量,朝着身后的海域坠落而去。
“想入海?”张秋怡的锁链剑怒抽而回,他的身躯则在对着沙滩轰然踏下之间,变成了残影,掠向了神医。
出乎意料的事情是,恶靥神医并非想要投向大海,在她的身躯坠入大海之前,身躯正下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漩涡,这漩涡并不庞大,只有五六米的直径,旋转的速度也并不算快,只像是有人拿着勺子在搅一锅汤汁,然而一股水珠却像是受到了强大的吸卷力般飞了起来,托住了她柳叶般倒飞的身子。
诡海蛇妖与生俱来的控水能力,让她展现出了让此间人纷纷瞠目结舌的力量。
水柱接着朝天而起,然后飞起了近乎百米的高度才出现弯曲,形成了一根长长的水桥,拖着她落向了四公里外爆发开战斗的车队的位置。
“我去……”
鲁乐忍不住唾骂了声,消化神医是人.兽.杂.交而生对他来说就需要些承受能力,谁能想到竟然还可以亲眼目睹了她仅仅靠着血脉的力量,就做到这许许多水属性玄卡师凭借着高阶水属性玄卡都做不到的事情。
“回头,不能让天残灵参落到他们手里,记得我们最初的目标。”
语气快到极致的话从张秋怡口中飚射出来,他本人也刹那间拖着手中的锁链剑,变成了一团残影,掠向那保护着百里寒秋的车队。
两位三位强者也没有犹豫,几乎在他动身的同时,便也接着暴掠而出。
他们的计划中,最低目标是抢夺或者毁坏天残灵参,如果可能,就实施第二目标——杀死百里寒秋,两个目标都能达成让冰卡圣永生长眠的作用,但是前者比起后者无疑要好实现得多。
……神医飞在数十米高的高空之上,狂风在耳畔嘶吼,而她已经慢慢能够看到,车队所停驻的那片树林里,此刻也正在爆发着激烈的战斗。
大量的汽车都在熊熊燃烧着,把这片绿油油的树林照耀得过分的鲜红,地上则摆着大片的尸体,油漆般的血液顺着土地自然的细微沟壑蔓延着。
汽车之前,画仙杜曼手中捏着画笔和画纸,正在与一位木属性的大宗师境巅峰玄卡师爆发开激烈的战斗,元气就是墨迹,道道画痕从她的笔下出现,而木属性玄卡爆发出来的根根木属性力量,则在她的画笔之下纷纷破碎。
加上百里寒秋,这里只剩下四个活人,除了他们三人之外,百里寒秋车中还有一位此刻正在瑟瑟发抖仓皇乱叫的侍女,其余所有人军人和刺杀者已经在刚才的火拼中全部殒命,之所以这辆汽车还能安然无恙,也是因为有画仙的守护。
区区木属性玄卡师自然不可能是画仙的对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们也只是想尝试看看能否成功暗杀冰卡圣,不过没有奇迹,他们没有成功,所以希望也就只能寄托在了张秋怡他们那头,现在他所尝试的事情,便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这位玄卡师的两手同时施展开两张四星玄卡,恐怖的玄卡之力从地下涌出,光界浮现于车些,两颗古木豁然从汽车的下端刺出,这辆仅存的汽车底盘也被刹那洞穿,最后一位侍女在惨叫之中被尖锐的古木所直接刺烂,好似一挂在树上的破烂人皮。
百里寒秋的古棺具有着恐怖的防御力,四星玄卡的力量还不足以破坏,所以迅速生长的古木树枝形成大网,托着整辆汽车朝天而去。
杜曼手中的画纸轻轻柔柔地朝后方飘出,她的画笔则大笔一挥,落在了画纸上,画纸上出现了一条细微干脆的线段,而后完整地印在后方这辆汽车之上。似有把无形的大刀斩过,汽车的顶盖豁然被掀开,而她的身体骤然倒跃而出,看似轻盈的身躯却又有着庞大的力量,抓着古棺朝后倒飞而出。
同时她的面前飘飞出数十张画纸,在落地之前她的画笔疾飞,在每张纸上瞬息之间画出了只只画笔。
五指朝前弹出,指尖焕发的清风吹烂了画纸,这只只水墨凝成的画笔,则成了暴雨般的利箭,对着这位玄卡师刺去。
玄卡师的手中再出现了一张玄卡,根根枯枝从光界之中出现,盘龙般的盘缩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分外厚重古朴且诡异的圆盾,水墨画笔则啪啪啪地打在了盾牌之上。
泰斗境的力量比起大宗师境的力量终究要强太多,看起来轻描淡写的出手,形成的异象已经足够天下武者色变,这些水墨画笔炸裂的同时好似碰到了海绵,迅速浸入到了圆盾里,这面足够抵挡至少大宗师境强者全力一击的盾牌,刹那间被染成了墨黑色。
而接着飞来的水墨画笔,则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圆盾,在他凄厉的惨叫中,让他根本来不及再做出更多应对的情况下将他直接刺成了筛子。
轰——
举着古棺的杜曼这才沉重坠地。
她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天空,乘着浪柱而来的神医,朝着她所的位置坠落下来。
嘭——
水柱撞击到地,好似拍击上这片山林的山洪炸裂开来,一颗颗粗壮的棕榈树哗啦啦地摇晃着,而后天空上整根蓝色的水柱好像是不再充气的气球,迅速地倒塌下来,砸在这片多年无人问津的森林之中。
在距离地面十米之际,大浪好像一只巨大手掌托举在恶靥神医的身下,抵消了她坠地的力量,然而饶是如此,落地的同时她还是再喷出了口鲜血。
“神医,你怎么样?”
杜曼连忙掠过来搀扶她。
“我没事,快走!”
杜曼回头,便感受到海边的方向,数道强大的气息正在迅速地掠来,比起刚才那位玄卡师,强大了不止一点半点,甚至其中有一道,比起她都要更为强大。
“来人是鲁乐,还有三位大宗师境的强者。”
杜曼的黛眉怒蹙,道:“鲁乐?雪刀学院毕业二十多年,却被誉为其学院几十年来最优秀的学生鲁乐?!”
心中感到愤怒和震惊,谁能想到这位自己也曾大过交道的传奇人物居然会背叛联邦,来对冰卡圣出手?
但是现在不是交流事情起因的时候,因为现在的她不可能是这四道气息的主人的对手,于是一手抓住古棺,一手抓住恶靥神医,变成白色的残影,向着森林前端狂奔而去。
山林狂风嘶吼,似在为这场生死追逐大戏奏响该有的战鼓声。
“往前一公里,越过一片山坞后直线往东。”恶靥神医冷声道。
“往东?那不是离生存圈越来越远?”
“嗯,你带着我们,不可能速度太快,如果不另找办法,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只能向着更危险的地方跑。”只是这么说话的功夫,恶靥神医就又吐出了几口鲜血,吐在她满身的蓝色鳞片上。
杜曼深吸口气,也无法多想,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