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掀翻桌子

郑丽萍再往前走,细心地查看。渠道沿着山壁往山窝延伸,转过一个小山包,是一块地势平坦的小丘。小丘被一片茂密的茅杆丛覆盖。郑丽萍突然听到茅杆丛里有异常的声响,她顿时汗毛竖起,以为是野兽。这里经常有野猪或者山猄出没。郑丽萍下意识地睁大眼睛往茅杆丛细看,隐约有四只脚在交织缠绕。她顿时脸涨得通红,连忙继续往前走,直到听不到那窸窣声,她的心里还是“噗通噗通”地跳。她忍不住吐了几口唾沫,心里才稍微平静下来。这时她已经没有心思再看水渠,心里在责怪自己刚才怎么不是往回走?

郑丽萍扛着锄头,原路返回。经过那片小丘时,她心里又紧张起来,不由加快了脚步,不过,这时没有任何动静了。她瞄了一样刚刚看到的地方,除了一片伏倒在地的茅杆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脚下渠道里的水,在汩汩流淌。

郑丽萍紧张的心一下舒展开来,东方的阳光已经挂在杉木林的树梢上。她转过山包,来到渠道入口的田边,这时田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给牛上轭,他是村里二组的郑天民。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青年妇女在田里铲草,也是二组的,是郑天成的老婆付小梅。

郑丽萍低头一看水渠,水重新被引入了郑天民的田里。

“天民叔,你田里这么多水了,不要再堵进去了,留给我们下游的人吧,我等下要犁地。”郑丽萍心里有些恼火,刚刚才扒开的缺口,这个郑天民又全部水给堵去了。她的语气也不禁有些生硬。说完重新扒开缺口,水“哗”地顺渠奔腾而下。

郑天民噼里啪啦地趟着田水走了过来,看了看自己的田塍口,突然愤怒地骂起来:天杀嫲,你想死呀。把我的水断掉。一边骂着,一边弯腰从渠道里捡起石头,重新堵水,又从田里捞起一大块泥团,浆在石块上。

远处的付小梅直起身子,朝郑丽萍这里看。

“天民叔,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以为自己是水源头上,就把水全部堵去。你对得起下面的大家吗?”郑丽萍也火了,提高了嗓门说。

“近水楼台先得月,谁叫我在水源头。我田里的水没蓄够,谁也别想堵去。”郑天民挥舞着手,从田里起来,走上田埂,顺便把两只脚一先一后地返回田里,蜻蜓点水一般,抖一抖,把满脚的泥土甩干净。

郑丽萍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郑天民的脚,其中一只脚上有个拇指粗的黑痣。她眼前马上闪现出刚刚在小丘茅杆丛看到的脚,其中一只脚上就是有个拇指粗的黑痣。

“看什么看,看你娭俚的x。”郑天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略过一丝难堪,马上厉声骂起来。他在就近的田塍边石块上坐了下,抽起烟来。

郑丽萍没敢再骂,只好满怀怒火地回到自己的田里。犁和耙还在田里直立着,好像一对孤独的兄弟。没有牛的影子。郑丽萍马上把怒火转到了郑绍华的身上,自己去引水,走了半个多小时,郑绍华却还没来。她顺着来的路上,左看右看,依旧没有郑绍华的影子。从家里到田背角,走路不过十来分钟的事情,即使要牵牛,慢点,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这时郑丽萍再也忍不住了,她迈开大步往回走,路上遇到几个到田里干活的村里人,问有没看到绍华,其中一个人说:“好像看到绍华往高叔店里去了。”

准是去打麻将了。愤怒的郑丽萍到了高叔的小卖部,径直闯了进去。郑绍华叼着香烟,正在全神贯注打麻将。郑丽萍二话不说,走过去,抬起桌脚,“哗啦”一声,麻将桌掀了个底朝天。

打麻将的人先是一阵惊愕,继而一起骂起来。郑绍华一抬头,见是老婆,脸上顿时一阵难堪,嘴里骂道:“发什么神经。”

郑丽萍过去,扯住了绍华衣服,大骂起来:“你这脑子有问题的,大白天不做田细,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打麻将。你想死了呀。”

郑绍华站了起来,怒目圆睁,脸色涨得通红,他随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郑丽萍的脸上五个鲜红的手印,她“哇”地大哭。突然,她不知哪里来勇气,操起椅子朝郑绍华砸去。郑绍华一手护着头,一手推了下郑丽萍,拔腿跑出门,狼狈地逃离了。

高叔戴着老花镜,站在柜台边,低垂着头,脸色铁青,浑身发抖。郑丽萍冲出来,冲高叔大喊着:“高叔,以后不准让绍华这里打麻将,不然我就报派出所。”

郑丽萍走出门,那几个打麻将的男男女女正聚在门口谈论。郑丽萍朝他们大喊着说:“谁再邀我绍华打麻将,我就来掀桌子、报警。”

郑绍华两夫妻打架的事情,很快就在全村传开了。他的岳母陈带娣来看女儿,没有批评绍华,却数落了丽萍一通,说她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掀翻桌子,还用椅子砸老公。陈带娣一边说丽萍,一边不时看看绍华,让绍华难堪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此后郑绍华虽然依旧经常打麻将,但家里有事情的时候,不管谁邀他,也不会去。

三月的郑屋村,阴雨绵绵,田里的烟叶已经长得齐腰高。郑丽萍一大早在土楼旁边的烟田里除草,突然感到一阵阵恶心,肚子里油腻腻的感觉,头晕得厉害。她告诉不远处的郑绍华,自己可能感冒了。

郑丽萍在家里躺了一天,喝了些糖水,依旧头晕晕的。郑绍华到村里的卫生所买了感冒,郑丽萍却不吃。晚上,郑绍华刚躺下,凑近郑丽萍想亲热一下。郑丽萍突然告诉他:“好像又有了。”

第二天一早,郑绍华骑上新买的嘉陵七零摩托车,载着丽萍到卫生院,一查,果然有了。一胎半政策,郑丽萍还要过两年才可以生。

院长低沉地说:“还是慎重点好,钱是人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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