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荣耀

那天,郑宝华正在地里干活,一个中年男人朝他走来。是乡里烟草站的老李。他是包郑屋村的烟技员。

郑宝华停下手中的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李技术员,俩人一边抽烟,一边聊开了。李技术员询问了郑宝华施肥的经过后,认真地指点他,告诉他后期要多施用复合肥,要控制好用量,不能太多,多了烟叶难成熟,影响烘烤。

今天,李技术员还带了一个任务来,那就是动员郑宝华建烤房。

“新建烤房的,一座补助两百元。”李技术员给郑宝华算了一笔账:建一座烤烟房,大概要八百元左右,烟草站补助两百元,自己只要出六百元。一个夏天可以烤三次,每次可以赚两百元左右,当年就可以收回成本,外加自己的烤烟费还可以赚到。

去年郑屋村里种烟的农户不多,大家都是运到联丰村去烘烤。有一次郑宝华和绍华一起送过去,那次送去的烟叶太多,一次烤不了,他们俩的烟叶安排不了,最后只能白白烂掉。

郑宝华听了李技术员的话,有些心动了,去找郑绍华,两人一商量,决定再邀郑凤来,三人各建一座。

“三个同年,有福同享。”郑绍华对郑宝华来邀自己很高兴。他们邀上郑凤来,沿着村里走了一圈,发现村委会后院有一块空地,正是建烤房的好地方。

村委的空地,要建烤房,当然得经过村里。

郑开来一听三个年青人要建烤房,很高兴地说:“嗯,还是你们年青人思想进步。”原来村里开了会,部署乡里的工作,要动员在村里多建几座烤房,解决农民烤烟难的问题。

村干部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纷纷发表看法:这两年都在动员农民种植烤烟,响应的始终不多,现在又动员村民建烤房,没人种烟,用什么来烤呢?再说,现在是动员大家种烟,过两年要是烤烟没人要了——这不是不可能,国家不在大力倡导戒烟吗?听说以后公共场所都不能抽烟。在那些大城市比如上海的车站里,扔一个烟头到地上,还要罚款。这么严格禁烟,到时没人种烟了,那烤烟房不是白建了吗?

乡里分配给郑屋的烤烟房新建任务是三座以上。郑开来正愁完不成任务,现在来了三个年青人,主动要建烤房,怎么不高兴呢。他当即召开两委会议,很快通过,并且无偿提供土地,当然,权属还是村里的。

三个年青人动员家属帮忙,拉土的拉土,杵墙的杵墙,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三座像碉堡一样联排的烤房建成了。乡里的烟草站举办烘烤技术培训,三人一起报名参加。

入夏时分,烟农们迎来了最忙碌的季节。第一次烤烟的时候,村里人对三个年青人的烘烤技术不放心,除了郑宝华的烤房勉强放满了外,绍华和凤来的只有半烤房。

天上星光灿烂,草丛里蟋蟀鸣唱。烤房灶洞里,柴火熊熊燃烧。郑宝华三人坐在烤房门口,谈论着烘烤烟叶的事情。

“第一次烘烤,一定要把烟叶烤好。”郑宝华说:“烤好了,接下去大家就会相信我们了。”

“万一烤坏了呢,不但没钱赚,还要让村民受损失。”郑绍华抽了一口烟,忽闪忽闪的烟火照耀着他胖胖的脸。

“李技术员说了,只要我们掌握好温湿度,就能烤好的。”郑宝华说。

说话间郑宝华发现郑凤来倚靠着他的肩膀睡了,他轻轻一推凤来:“烟烧焦了,还在睡觉。”

郑凤来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刷”地站起来,见宝华和绍华看着他在“吃吃”地笑,顿时明白,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骗死人。”然后打着手电,到自己的烤房去查温湿度计,又到绍华和宝华的烤房看了看温湿度计,重新返回他们两人旁边坐下。

“没烧焦吗?”郑宝华笑着问。

“你的才会烧焦。”凤来冷笑着说。

“那天培训不是说了吗,一定要看好温湿度,像你这样会睡觉的人,不烧焦才奇怪。”郑宝华说:“刚刚要不是我叫你,你现在还睡得跟猪一样。”

第二天一早,李技术骑着摩托车来到了烤烟房,绍华和凤来都回家吃早饭了,郑宝华连忙迎接过去。李技术员认真查看了三座的烤房的温湿度,发现绍华的烤房温度偏高,把灶洞里的几根大柴筒拖出来,叫宝华用水浇灭了。李技术员又教宝华从玻璃窗查看烟叶烘烤情况。虽然培训会上都有讲过相关知识,李技术员的现场讲解,让郑宝华更加领会了如何查看烟叶烘烤进度。

三天后,烘烤结束,又过了一天,可以正式出烟了。郑宝华三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始打开各自的烤房。最先开的是郑宝华的。一排排的烟叶,此时已经变成了金黄色,一阵阵刺鼻的烟味,闻起来是那么芳香。烘烤得非常好。绍华和凤来的也同样烘烤出了上好品质的烤烟。

三个年青人烘烤烟叶成功,让全村烟农刮目相看。他们把一排排的烤烟从竹子上掳下,堆放在带来的板车上,低下垫着薄膜。看着一串串金黄的烟叶,大家脸上笑逐颜开。这以后,再也没人怀疑他们的烤烟技术了。

六月过后,就是收烟的季节。郑宝华的烤烟收得最好,百分之八十的烟叶被评为中等以上。扣除成本,净赚了五千多元。在乡里召开的年度烤烟工作大会上,郑宝华被评为烤烟能手、致富带头人。他登上主席台,乡里的党高官亲自给他授牌,还发给他奖金两百元。

金灿灿的奖牌端回家,郑绍华和郑凤来都来祝贺。郑绍华说:“宝华,获得这么高的荣誉,是我们全村人的荣耀啊。”

宝华很谦虚,说这主要是乡里烟草站派了李技术员指导的缘故:“不然我们哪里懂得怎么样才能烤好烟?”绍华和凤来一致表示同意,他们建议要请李技术员来吃顿饭。

“顺便叫上村干部,要不是村里把地给我们建烤房,也就没办法自己烤烟。”凤来的提议得到绍华的赞同。郑宝华答应明天去请李技术员。因为明天正好是金和圩天,可以顺便到圩上买些好点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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