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门

马车缓缓停在了那无比壮阔的宅院门口。

门口的守卫警惕上前,刚要开口询问,就见车帘微动,后面露出一个气质冷清但长相甜美的女子。

守卫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很快回过神来,恭敬行礼道:“云姑娘。”

云为衫缓缓放下车帘,“开门吧。”

宫门大门打开,云为衫的马车缓缓驶入,向着羽宫方向而去。

羽宫之内,公子羽正坐在茶案旁边,面容愁苦的看着面前的茶汤,心中却在思念着那个已经离开他数月之久的人。

偏在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侍女禀报道:“启禀执刃,门口守卫着人来报,说云姑娘回来了。”

‘哐当!’

室内传来瓷器碎裂之声,紧接着就是夺门而出的公子羽。

他衣服下摆上明显有一块颜色略深,显然刚刚室内的声音是因为他打碎了茶杯。而下摆上的,显然就是水渍了。

“确定是她回来了吗?人到哪里了?”公子羽顾不得那许多,只是匆忙往羽宫门口走。

金繁跟在他身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稳重点,你现在可是执刃。”

“你这天天跟我姐你侬我侬,当然不懂我的心情!”公子羽颇为不满的抱怨道。

直到见到停在羽宫门口的马车,公子羽才有了一丝真实感。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惴惴不安的走到马车旁,轻声唤道:“阿云?”

云为衫撩开车帘,看着站在马车下英俊的男子,冷然的脸显出一点笑意,如同冬雪消融的潺潺溪流,让人挪不开眼。

“嗯。”云为衫轻声应道,语气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公子羽伸出手,欲扶云为衫下车,却不想人虽然走出了车厢,却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回身又从车厢中扶出一身披斗篷之人。

此人看身量应该是个女子,帽兜压得极低,只能看到一点消瘦的下巴。

“公子,可否搭把手?”

耳边传来云为衫的声音,公子羽猛然回过神,又将另一只手伸出,将两人都接了下来。

“这位姑娘是?阿云的妹妹?”公子羽猜测道。

他本是胸有成竹的猜测,但不料云为衫并未正面回答,只是轻声道:“我们先进去说吧。”

不等公子羽再问,一直依偎在云为衫怀中的姑娘轻咳了两声,就此让公子羽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问题,带着人匆匆往羽宫内走去。

将人安置在软榻上后,云为衫走到公子羽身边,与他耳语几句后,就听公子羽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不要靠近这里。金繁留一下。”

正要跟着众人往外走的金繁马上回到公子羽身边,目光审视的看着倚在软榻上,正在不住咳嗽的女子。

直到人全部退了出去,公子羽才在金繁耳边轻声道:“金繁,你马上去后山,将长老们都请过来。记住,一定要快。”

金繁面色惊疑不定,要知道自从跟无锋大战之后,宫门内需要召集所有长老之处少之又少,软榻上那位女子,到底是何来历?

但他作为红玉侍卫,自然不会多问。应声而去,只是心中的怀疑更重了几分。

执刃相邀,后山长老定然不会轻视,连忙赶到了羽宫。

金繁非常自然的站到了公子羽身边,却不想对方直直看着他,眼神不时飘向门口,显然示意他也出去。

金繁震惊!

金繁不解!

但金繁还是照做了……

直到确定了周边再无他人后,宫子羽羽才开口缓缓说道:“无锋并没有铲除……之前那场大战,只不过是无锋借宫门之手消除的一波叛徒……”

长老们大惊,最为年长的雪长老问道:“执刃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公子羽看向云为衫,得到对方认同后,才继续说道:“是云姑娘带回来的消息。她之前担心自己的妹妹,回了黎溪镇。这件事,各位长老应该都知晓。”

雪长老看向云为衫,目有不解道:“云姑娘回黎溪镇之事,我们自是知晓的。只不过关于无锋这个消息,你又从何得知呢?”

云为衫简单将自己妹妹被无锋控制之事说了下,然后看向软榻上的女子道:“无锋将这位身受重伤的姑娘交给了我,并让我带回宫门,然后便离开了。”

三位长老皆是面色一变,眼中杀意弥漫。

云为衫适时开口:“这位姑娘身上的伤都是无锋做的,且还被灌下了无锋之内特制的毒药,想来应该不是无锋之人。”

雪长老打量了女子片刻,随即收回目光,淡然问道:“无锋还说了什么?”

“他们只让我将她带回来,说是你们见到她,自然就知晓如意算盘落空了。其他的并未多说什么。”云为衫微微蹙着眉,显然也没想通其中关窍。

一旁的宫子羽关心道:“那你妹妹如何?可还有危险?”

“我将她安置在宫门山脚下的镇子里了,现在很是安全,不要担心。”云为衫笑着同宫子羽说道,自然也知道对方是怕她再离开。

“那就好,那就好。”宫子羽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而后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场合不太适合这些儿女情长之事,连忙摆出一副执刃的样子,问道:“三位长老,无锋此言何意?这榻上的女子可与我们宫门有什么关系?”

“自是没有的。”雪长老沉声道。

其他两位长老也摇头否定,面上是对于无锋这句不明所以的话的不解,又去打量了软榻之上的女子。

“几位长老觉得没有关系,可无锋却不这么觉得,想来这其中应是有些渊源的。”

云为衫了解无锋,知晓他们不会说这么似是而非的话。以自己妹妹为要挟,却只让自己将这女孩带回来,那么这女孩的身份就大有问题。

但因此就断定她是无锋刺客,又不太合常理。毕竟无锋那边对这个女孩似乎也很是无情。

“他们可有同你说这女子的身世?”月公子,也就是现在的月长老突然问道。

“并没有。”云为衫轻轻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以往若无锋想要安插刺客,定然会为其找一个合适的身份。但对于这个女子,却是未言片字……”

“所以连你也不知她的情况?”月长老皱起眉头,担忧道,“我闻该女子呼吸微弱,想来身上的伤不轻。在这么耽搁下去,恐是会丧命……”

“我有为她简单处理过伤口。她中途醒来有同我说一些她的情况,但也不多。我只知她叫安晚晴,是孤儿,五年前落入无锋手中。”云为衫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五年前落入的无锋手中?”雪长老不知为何重复了一下这句,而后又不在说话。

一行人在羽宫讨论安晚晴的去留及身份问题时,宫远徵已经兴冲冲的跑到了角宫。

“哥!”

门都还没进,声音就先传到了宫尚角耳中,紧接着便是清脆的铃铛声。

宫尚角举着茶杯并没有喝,唇角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看向冲进门的宫远徵,假意生气道:“你也十六了,没两年就成年了,怎的还这么莽莽撞撞。”

宫远徵自是知道宫尚角并未生气,做到宫尚角对面,笑道:“我只在哥哥面前莽撞。”

宫尚角给宫远徵倒了杯茶道:“来我这里何时?”

“哥,听说云为衫回来了。而且她还带回了一个女子,现在正在羽宫与三位长老议事。”宫远徵别有深意的看着宫尚角。

“这事已经在宫门传开了。”宫尚角不为所动,好像没看到宫远徵眼中那抹探究,敲打道,“执刃吩咐的事,想来是有深意的,你莫要过多打听。”

宫远徵面上浮现出些不满,但少了原先的轻蔑,不服气道:“哥难道不想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吗?还有那个女子,她到底是何人?该不会又是无锋的刺客吧?”

“执刃选择召长老议事,而是不直接与众人商议,就说明这件事当前不宜公布,等时候到了,自然就会告知。”

宫尚角看向窗外,夜色弥漫,好像也牵动了他的思绪,让他想起了那心底之人。

“至于那位姑娘,相信长老们自有决断。”宫尚角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茶,如往常一般说道。

宫远徵见宫尚角这样,哪能不知道他是又想起了上官浅。

暗恨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提什么不好偏要提无锋。又马上说起了另一件事。

“听说那女子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人只有下马车那段路是清醒的,进了羽宫后,人就又昏了过去。”

宫尚角笑了笑,“你若这般在意,不如派几个医师去羽宫查探一番。想来,云为衫特意将人带回来,是不会拒绝的。”

“我才不去。”宫远徵想都没想就否定道,“他们都没说要,我还要上赶着给他们送过去?想都别想!”

宫尚角看着眼前明明好奇的要死,却偏偏还死要面子的宫远徵,只是无奈摇头笑笑。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羽宫内对于安晚晴的去留问题,此时以得出了结论。

雪长老看着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安晚晴,吩咐道:“将人送去徵宫吧。让远徵费点心,将人治好。”

第二日早早从角宫回来的宫远徵,一眼便看到等在徵宫门口的金繁,不解道:“你来做什么?哦!听闻云为衫回来了,还带了受伤之人!怎么?是想让我过去医治吗?”

金繁笑了笑,侧身让出身后的人,“不劳徵公子跑一趟了,人我已经送来了。雪长老的意思是,让徵公子多费些心,务必要将人治好。”

金繁交代完这些,便行礼告辞,独留宫远徵面对被人抬着的安晚晴怔愣了片刻后,这才有些气愤的指挥着人,将人送进徵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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