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尘往事

夜凉如水,静的仿佛都可以听到花鸟的叹息声。

床榻上,偌瑶双目紧闭,近似透明般的脸庞上,垂下的羽睫覆盖住了那双灵动闪铄的剔透眸子,形状美好的唇角,似乎竭力抗拒什么似的绷紧成为一线。 湿润的睫毛密密地扑下,泪痕在苍白的脸上清晰可见,眉头紧缩,却锁不住深藏的哀伤。

她的意识游离着,有一股洪流要将她整个人卷走般的昏昏沉沉,这个身体好重,好难过……

远远的,有着什么力量在呼唤着自己,那么的强大而温暖,若能去那里,一定会很舒服吧……

无处着力的身体似乎飘荡了起来,想要回应着那股不知名的呼唤而去……

可是,不能去,不能去啊!

若是去了,就永永远远会失去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了啊……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只是,心口那里,好痛,似乎有什么被掏空了一样……

舒宁和阿秀在一边守着,偌瑶,你放不下,又何必这么执着,如果抗拒,又何必那么多牵挂……

师父已经恢复了记忆,可是一会儿你醒了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告诉师父?

难道,冥冥中的定数,你注定永远无法违背?

苍天运算,真的是谁也不能逃脱摆布?

难道,真是总也有那把名之为“情”的双刃神剑,注定要你伤得刻骨铭心?

这时,毛小方和阿海他们走进房来。

“师父”舒宁和阿秀叫道。

“嗯”毛小方点点头,走向偌瑶的床榻边,床榻上的人,此时眉头已经渐渐舒展,似乎渐渐安稳。

“师父,偌瑶什么时候才会醒啊?”阿海关心的问道。

“……”毛小方摇摇头,下意识的心中一叹。

正在这时,从偌瑶口中发出了几声呓语,被褥翻动了一下。

“师父,偌瑶好像要醒了。”阿秀立即说道。

毛小方微微一怔,立即俯身,轻声的唤道,“偌瑶……”

而这时,偌瑶轻轻抬起手腕,揉了揉眼,似乎真的醒过来了。

“偌瑶……”大家都惊喜的上前了一步。

终于,偌瑶睁开眼了,而那那缓缓睁开的眼睛,即使汇聚漫天的亿万星辰,又如何能锻造得这等明亮清澄,深湛无边?

然而,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天花板,显然没有曾察觉到有人正在看自己。她的神态很是轻松,似乎是被眼前景像所吸引般模样,不停的张望着。这时,她突如个淘气的小孩般双眼一亮,伸手似乎想去拉挂在床榻前的小风铃。她痴痴的凝视着那风铃,脸上神情十分怪异。先是一片欢愉浅笑,而后竟似乎陷入了一片迷茫。

“偌瑶,你终于醒了。”在一边安耐了很久的阿初兴奋的叫道。

“偌瑶”毛小方立即坐到床沿,眼中不着痕迹的抚过一丝温柔。

而偌瑶似乎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一帮人,似乎大家都面带喜色,然而……

偌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请问,你是谁啊?”她的目光略过了其他所有人,望着坐在床沿的男子很有礼貌的问道。

“……”毛小方原本因为她的苏醒而略带笑意的脸一下子变得凝重。

而除了舒宁和阿秀,听到这个问题的阿海阿初同样明显一震,很熟悉的一幕,好象曾经发生过一般。“偌瑶,你说什么啊,他是师父啊,是毛小方。还有,我们是阿海、阿初、阿秀、舒宁啊。”担心的语调。

“阿海,阿初,阿秀、舒宁?”偌瑶有些迷茫般喃喃的念叨着这几个名字,最后,将视线停在了毛小方身上,“你,毛小方?”

她,怎么了?

“师父,怎么会这样,偌瑶她?”阿海阿初大惊。

唯有舒宁和阿秀心中暗暗一叹,有些不忍的别开了头。

毛小方的心重重的一沉,立即将灵气凝与双指双指,抵在偌瑶天灵穴……

“啊”偌瑶猛的一惊,立即将他推开。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毛小方连忙将手移开, 温和的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阿海阿初,甚至是舒宁和阿秀都有些紧张的看着偌瑶。

而偌瑶微微一怔,似乎是冥思苦想着,突然停下来,猛的一怔,她抬起头,有些无神的望着毛小方,“我是谁……我忘了……”

忘了?听到这个回答,阿海阿初不敢相信的对视了一眼,怎么会忘了?

毛小方看着她,看着她那莹然眸子,与自己对视后流出的不解与迷惑,没有了刚刚的吃惊,神情淡然了很多,然而却掩饰不了那抹黯然,“她体内的有股力量封住了她的记忆。”他对满脸困惑的阿海阿初解释道,然而,他却隐约发现,似乎舒宁和阿秀并不吃惊。

“这,这是哪里啊,还有,我是谁?”看着一屋子忽然不语的众人,偌瑶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和茫然。

“这是伏羲堂,你叫偌瑶”毛小方说道,心中暗暗一沉,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我们的宿命?我好了,你却将所有忘记。

“偌瑶?……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偌瑶皱起了眉,“我肚子好饿……”

书房内

“你们是不是知道偌瑶为什么会失忆?”一直面对窗口的毛小方转过身来,看着站在书桌前的阿秀和舒宁。

“我们,”舒宁为难的看了一眼阿秀,“偌瑶她,她吃了彼岸花……”

“彼岸花?”毛小方大惊,“她见过酉忘姥姥?”

“嗯”阿秀和舒宁点点头,“因为,徐峰说,只有酉忘姥姥才有办法帮你恢复功力,所以……”

“……”毛小方心中微微一震,其实,早该想到,原来……

偌瑶,海边离去的那一次,为我恢复功力的这一次,你到底痛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原来,不论是哪个时候,都是你的心在碎啊?

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

一阵强烈而汹涌,夹杂着自责和心痛的感觉潮水般涌上,偌瑶,你怎么那么傻?我怎么值得?

院中,一个浅紫色的身影站在那,望着盛开的秋菊,显得有些黯然。

“偌瑶”毛小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毛师父”偌瑶抬起头,乌黑的秀发顺顺的披在肩上,原本苍白的脸色因几天的调养已经渐渐红润了。

“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用太拘谨了,你以前都是这样叫我的。”毛小方浅浅一笑, 语调里有自己都无法忽略的苦涩与温柔混杂的味道。

“-哦。”-偌瑶有些迷茫的点点头,以前…………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离,却淡淡地笑,恬静得让人隐隐觉得心疼……

“怎了,你不开心?”毛小方注意到了她的黯然。隐约间,这样的情景多么的熟悉,当日,似乎她也这样问过自己。

“我在想过去,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偌瑶有些自责的说道,语气却淡得仿佛弥散在了空气中的花香……“我好笨,连自己的过去都忘了。” 她是没有过去的人……不过她喜欢现在这样……

“这不是你的错,”毛小方心中微微一颤,“其实,过去对一个人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还有未来。”毛小方的嘴边是那个让人安心的浅笑。是吗,过去真不重要吗?同样的,有个声音也在他心底小声的问道。

“说的也是,”不同于往日偌瑶的多愁,这时的偌瑶竟有些洒脱的甩甩头,仿佛要甩去烦恼般,轻松的说道,”也许我的以前的我并不快乐呢,忘了就忘了呗,从现在起,重新建筑我的过去。”

“……”望着一脸天真的偌瑶,毛小方下意识的微微一怔,忘掉过去,她,似乎开心了很多。

这时,望着院中秋菊,偌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对毛小方说道,“这里的菊花好漂亮。”

毛小方不语,口中默默念叨了几句,竖指对着菊花凌空一划。立即,脚下的菊花竟纷纷发出了光芒飘散起来,围绕在偌瑶周围。不待偌瑶发出惊呼,随即,竟一下嵌进她的衣服里,顿时,她白色的裙摆上出现了几朵清秀的雏菊。

“哇,好神奇啊,小方,你怎么会这个?-”偌瑶提着裙摆开心的旋转着。

“我是学道术的。”下意识的,毛小方有些腼腆的说道……

“道术?……不懂,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偌瑶一脸的天真,仍然提着裙摆开心的旋转,“我好喜欢这里”

毛小方心中颤然,偌瑶,你说了喜欢两个字。是啊,也许重新再给你建造一个过去未必是件坏事……

“师父,”这时,阿初一路小跑的进了院子,看到偌瑶,高兴的说道,“咦,偌瑶,你今天精神好多了。”

“嗯”偌瑶对他浅浅一笑,此时的她,几乎是再次认识了伏羲堂的所有人,每个人,对自己都那么亲切,虽然完全没有印象,然而,那种淡淡的亲切感总是时时的围绕着自己。

“阿初,有什么事吗?”毛小方问道。

“三元派人来,说要请你去趟祠堂。”阿初回答道。

“知道是什么事吗?”毛小方问道。

“那个警察没说,估计又遇到麻烦事了吧。”阿初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知道了”毛小方点点头,“阿海呢?”

“一早就和阿秀上街了,一定是去街口看西洋镜了。”阿初连忙说道,“师父,要不要我去把师兄找回来啊。”

“不用了,就我们去吧。”毛小方说道。

“你们要去哪里啊,也带我去好不好?”看着对谈的两师徒,偌瑶仿佛孩子般好奇。

“偌瑶,你也去?”阿初问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毛小方,心想道,你病才好,师父怎么可能让你出去。

“好,一起去吧”然而,出乎阿初的意料,毛小方同意了,这么多天,她一直足不出户,出去走走未尝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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