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陆鸢坐着保镖的车回去,沅沅就在院子里和小金毛玩,小金毛是陆庭泽那个命定的未婚妻送给他的礼物,顾氏那位小千金还未成年,两家的婚约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小千金天真烂漫,喜欢的东西也多,今天看上布偶猫,明天就能一见倾心小金毛。

喜欢容易,不喜欢也容易,所以在两家见面时陆庭泽无可奈何接受了她的“礼物”。

陆庭泽带着小金毛回家,最开心的就是陆沅沅。她本身就是易过敏体质,要养宠物必须经过各项检测,幸好她对狗狗不过敏,这才把小金毛留下给她当玩伴。

“妈妈!”隔老远,陆沅沅一眼见到陆鸢,立马撒开丫子飞奔而来,一头扑进她怀里,亲昵搂着她的身体软软糯糯撒娇:“妈妈,我好想你。”

小孩子就是这样黏人,她们分别才五个小时,绝不是五个月五年那么长。

陆鸢弯腰抱起她,比前几天好像又重了些,几日不仔细看,貌似连个子都长高了点,陆鸢抱着她往屋内走,小金毛跟在后面走走停停,沅沅趴在她肩上逗小金毛,两手在空中挥舞,“妈妈,小金毛好开心啊!”

狗能有什么不开心的,长在陆家不愁吃不愁住,整天逗小主人玩简直无忧无虑,但这话跟沅沅说不合适,陆鸢笑道:“你总喊小金毛,不打算给它取名字吗?”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呐,取什么名字好呢?”她想了想,两眼突然放大,“啊有了,叫它圆圆好不好呀。”

陆鸢被她逗笑了,“沅沅,圆圆,要是发音不好能成一个音,你分得清吗?”

“当然分得清!圆圆就是我的弟弟,我要照顾好它的!”沅沅冲小金毛不停喊,“圆圆,圆圆,你就是圆圆呀!”

小金毛似乎听懂了,竟然朝她回应了几声“汪汪汪”。

陆鸢:“……”

这可不哪哪都觉得怪么,她的弟弟,那陆鸢成啥了?

“狗儿子……”陆庭泽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吓她,在她耳边莫名说上一句,陆鸢立马送上一记白眼外加单腿袭击,陆庭泽飞速跳出去躲开,正呵呵笑呢又被飞奔而来的小金毛绊了一下差点扑街。

陆沅沅在陆鸢怀里一个劲拍手掌,好家伙那高兴劲可喜庆了,纯真小脸可可爱爱,发出甜腻软乎的笑声,“哈哈哈哈……小舅舅差点摔个狗啃泥!”这还没摔呢,要是真摔了陆沅沅得给他小舅舅吃席去了。

陆庭泽好不容易站稳,得到沅沅的绝美讽刺,当即竖起大拇指夸她,“不愧是我好外甥女啊,真有你的。”转头看向陆鸢,笑着耸耸肩。

陆鸢在一旁看戏呢,她女儿损人的天赋与生俱来,伶牙俐齿的没输过,就算是在幼儿园也是带头第一人,不过性子也是皮了点,总归还小慢慢教吧,只要在不过分的情况下,活泼一点总要比内向不爱说话的好。

进了屋,陆庭泽就跟陆夫人告状,说他的外甥女“欺负”他。

陆夫人哪里肯信他,推开他的头离得远远的,陆庭泽上前挽住她胳膊又被她痛打后背,“你闹什么呀,多大的人了不知羞,你还能跟我的乖孙比吗?”那神情是相当的嫌弃!

陆鸢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狠狠摇摇头,陆庭泽在那捶胸顿足唉声叹气,“我就是个外人呗呜呜呜呜。”

“还装,还装!”陆夫人看不过去了,揪着他胳膊肉提起来,惹得陆庭泽嗷嗷大叫,求助的视线看向陆鸢,“姐,咱妈是后妈吧,怎么总打我!”

“你还说!”陆夫人是坚决不松手。

陆鸢乐呵呵的看着:“对啊,你应该反省为什么总是你。”

闹归闹,闹玩就得说正事了,陆夫人理了理头发又让兰姨从书房里拿来一个平板,里面全是高质量男性的照片和简历,要不是陆夫人的架势摆在那,陆鸢还以为她要为陆氏招揽人才。

“阿鸢,你先看看。”陆夫人提了一嘴,陆沅沅倒是好奇心上来贴上她看得起劲,陆鸢正好翻到第一页,男人看上去略微成熟约莫近三十五岁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不苟言笑,反正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就连沅沅也摇头表示,“这是谁啊,一点都不帅!”看来这孩子随她,从小就是个颜控。

陆鸢按熄屏幕的光,顺便对她说:“上楼画画吧,乖宝,下午还收到了园长的电话,说你上课不专心,下课还欺负男同学,是谁教你欺负同学的?”

陆沅沅撅起嘴来嘟囔,“我哪有欺负他,是他不经推还爱跟我玩。”

陆鸢正要开口,却被陆庭泽抢了先,他在中间打圆场,“好啦,小孩子打闹当什么真,只要沅沅不受欺负就行,要是谁欺负咱宝贝,小舅舅帮你揍他!”

“嘻嘻,小舅舅真好!”

陆庭泽摸摸她的小脸蛋,牵上她的手往楼上走,“舅舅带你去画画,舅舅可会画画啦!”转头再对陆鸢使眼色,眼神里在说,这局我可帮不了你,你呀自求多福吧。

客厅里只剩下陆夫人和陆鸢,她着实不想看那些高质量男性的简历,陆夫人换了位置坐到她旁边,亮起平板屏幕一页一页帮她滑,“阿鸢啊,你看看这个人怎么样?上次的名片你都没看吧,没看就没看吧,你先瞧瞧有没有合眼缘的,这些人的模样我帮你筛过一遍了,你再看看。”

陆鸢实在为难,张张嘴还未出声,陆庭泽咚咚咚从楼上跑下来,扯着嗓子喊的十里八乡都能听见:“陆鸢,你回来的时候被交警拦了啊!我一朋友刚好拍到!”

“什么情况?”陆夫人立马询问,眉头拧一块了。

陆鸢头疼了,“就是不小心闯了个红灯。”然后视线扫到陆庭泽,“谁拍下了?”她左边眉毛上挑,意思很明显,她在问还拍到了什么?就怕是还有霍铭霄的身影。

陆庭泽偷偷给她比个“ok”的手势,正打算为她解围,玄关响起拉门的声音。

几人往外看去,陆董事长沉着脸进屋,一进来气压都低了。

“爸,你回来了。”陆庭泽率先开口,陆董事长闷声应了一句,目光投向陆鸢,“跟来书房。”

陆鸢放下平板跟上去,留下陆夫人和陆庭泽疑惑中。

其实陆董事长要讨论的事,陆鸢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回来那会被交警逮住以及碰上霍铭霄的事,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上一回他们在书房闹得很不愉快,但这一次陆董事长难得的站在她这边。

“霍铭霄是转了性吗?他最近去剧团很频繁,你得注意他是不是有什么新动向。”陆董事长眼神压了压,敲敲桌面道,“以防万一。”

“明白,我会跟庭泽商量。”

两父女的关系融洽起来,还多亏了霍铭霄,当她维护他时她与陆家就是敌人,当她放弃了他时她的盔甲又回来了,至于霍铭霄为何会那样跟踪她,说来可笑,他竟然说爱上她想跟她在一起,这样的理由谁都可以用,唯独霍铭霄不行,他有前科所以话不能信。

她信了就完了。

第二日一早,陆鸢走到车库发现自己的指纹锁解不开车钥匙柜。

就离谱。

又在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阿姐,陆董事长说了禁止你最近开车出行,以免再生事端,你就老老实实让司机开车吧!”陆庭泽右手指上转着车钥匙,又当着她的面“滴滴”两下开了自己的新款限量超跑,脸上的表情岂止一个嘚瑟啊。

陆鸢只好坐保镖的车去剧团,少开车也好碰上霍铭霄时还能有个人给她挡着。

为什么说又?因为林樱一大早就给她发了消息,说栾承以霍铭霄的名义订购了一百多张门票,几乎是每个场次的预售都订了,并且给剧团的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送来精美餐点,从早餐开始品种多样足足摆放了一大卡车,像是要承包她们的食堂。

飞鸟剧团的食堂还未确定,之前一直是向周边商家订购餐点或者是直接发放餐补,食堂承包师傅倒是好找,搭配好的营养师得好好挑选,因为要考虑到剧团演员的饮食,加上其他人员口味不一,总之是个细致活不能急。

陆鸢对于霍铭霄的做法实在迷惑,不过关于食堂的事是得加快进度了。

霍铭霄这人目的性极强,稍不注意就能见缝插针想尽办法接近她,其实陆鸢经过上一回磨难,她已经对他免疫,一旦他对她稍微好点,或者说有了些讨好的苗头,心里就怪别扭。

更别提昨晚陆庭泽还跟她说过,在上回沅沅过敏住院后,不小心看到霍铭霄的助理拿走一份她的血液样本,问起来说是为了做过敏源筛查。

陆庭泽就奇怪了,“霍铭霄做过敏源筛查,他拿沅沅的资料做什么?难道两人因为一种重合的过敏源,其他过敏源就高度重合了?什么毛病!怪里怪气。”

可不就是怪么。

陆鸢左思右想暗觉不妥,她未婚怀孕的事实让陆家父母背负不少闲言碎语,若不是陆家家大业大、她自己内心足够坚定强大,才不至于被那些磨死人的八卦言论伤害到。

陆鸢将真相藏得很好,这世上唯一知道的可能就是霍言骁了,可惜他也不在了,只要陆鸢不说没人会信孩子是霍铭霄的。

再残酷的世道,也不会在现代残忍到连亲生孩子都不顾,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不用说霍铭霄与她的婚姻本就是利益牵制,豪门联姻无非就是互帮互助,论起爱太傻了。

陆鸢犯过傻,断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不识人心。

她想着霍铭霄派人拿走沅沅的报告,是否会因为血液的查询而追踪到两人的真实关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么霍铭霄对她的转变似乎也能说得通,然而这种“通”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他是想抢走她的女儿呢?

至此,一切顺理成章。

陆鸢手心的温度再度冷下来,霍铭霄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他这样的野心家从来利益至上,他要是认定沅沅是他的女儿,或许已经默默做好了万全计划,比如靠着她的女儿顺势插上陆氏一脚,血缘羁绊便会成为他最有利的棋子。

心不能再寒了。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即便有,谁也不能抢走她的孩子,沅沅,只能是她的女儿!

下车前,陆鸢收到梁砚苼发来的消息,没问别的就问她到了没有,想给她看看最新修改后的剧本。

这次飞鸟剧团要演出的新剧是梁砚苼针对以前的老剧本的改编本,男主并不是陆鸢出演,她脱离舞台太久,再做主演肯定不合适,毕竟首演都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着头皮上的,当时剧团没人,她与林樱又迫于改变剧团的发展现状,算是铤而走险的做法,好在大众对全员角色由女性扮演的模式比较新奇,加上云涯之光的故事感人至深从而忽略了她的演技。

剧团需要口碑与认可,所以接下来陆鸢不会再出演重要角色,顶多当个配角走个过场而已,而且她肩负着剧团大量的运营工作,如果真要上舞台出演重要角色绝对分身乏术,林樱也建议她如果想再站上舞台还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练习,不止是外在还有内里的训练。

陆鸢认为她说的对,此前离开的老演员陆陆续续回归,演员资源她们并不缺,主要缺的是一个好剧本。

而梁砚苼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这点,他的实力有目共睹,来金城之前他手上现成的剧本就有3个,而且想法不落俗套情节也足够打动人心,陆鸢将他写下的三个本子交给林樱,她看完后只叹了一声,“不愧是霍言骁看中的小徒弟,飞鸟有他值了。”

梁砚苼,天生为笔墨而生。

提起他的名字,陆鸢有说不完的感慨,在北贡山的那段日子,他起初不愿见她,陆鸢以为是梁砚苼在变相的拒绝她,可转眼她受了伤,为她忙前忙后照顾着的人也是他。

陆鸢认定他内敛沉静的时候,梁砚苼又会给她出其不意的惊喜。

她行动不便不好下山回民宿休息,便住在平时小憩的厢房里,她住了一周,梁砚苼给她熬了一周的中药,喝到最后都麻木了,根本不觉得苦也不用捏着鼻子喝掉。

梁砚苼手中的奶糖一次都没少过,就摊在手心里,若是陆鸢喝完药放下碗还没意识到他的奶糖,他会把手往她身前挪一挪,恨不得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去,陆鸢的确是看到了,一次两次也就接了,到第三次起了逗弄的心思,偏偏当做看不见。

梁砚苼便跟在她身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唤,“糖,糖……”

哪有这么傻又执着的人呐。

陆鸢转身直愣愣盯着他,她不是见谁都这样直白,梁砚苼被她瞧到耳根子发红,眼神压下去,手却没放下,然后再轻声,“你怕苦。”

服了他了。

陆鸢走到他跟前,步子迈得大了差点撞上他,梁砚苼伸直的手擦过她的胳膊,他像是受到惊吓似的直接往后躲一步,简直过分!

“你躲什么?”陆鸢侧身拿走他手心里的奶糖,指腹刮上他手心的肌肤,他的整个手掌都开始蜷缩,陆鸢更想逗他了,在他手合拢时冷不防扣住他指尖,她很明显的感受到来自他指尖的轻颤,她个乖乖,“怕我?”

陆鸢哭笑不得看向他,“梁砚苼,你照顾我这么久我感激你还来不及,难道我还会欺负你不成?”

“没有。”他偏过头,脖子也微红。

他试图抽出自己的手,陆鸢却抓得极牢,按道理说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凭借他的身量应该不难抽出去,难道是故意让着她?

这不更有意思了吗?

“你讨厌我?”不等他回答,陆鸢抢先开口,“也不会啊,你要是讨厌我还给我煎药?”她边说边打量他,梁砚苼的眼神太纯粹了,他的脸太具有迷惑性,长成天仙一般的人物就算真的讨厌她,好像也不是他的错嘛。

好在梁砚苼给她的感觉是鉴定在讨厌与喜欢之间,谈不上排斥但也没到十分信任的地步,但陆鸢热脸贴冷屁股的在北贡寺呆了这么久才见到梁砚苼,又因为受了伤才能与他相处,早就把脸皮这回事置之脑后。

所以,她装着胆子调侃道:“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啊。”

没错,“梁砚苼,你是不是喜欢我呐?”

不说不打紧,陆鸢亲眼目睹梁砚苼喉头滚了两下,目光躲闪不及,再次撞到她眸中,陆鸢带着星光闪烁般的眼眸透着明晃晃的笑,“被我猜中了?”她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可见着梁砚苼局促傻乎乎的表现,陆鸢还是决定放过他,随即挥挥手,“算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改明儿我就回金城了,到时候请你去金城玩,让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

她说完就走根本不给梁砚苼思考的时间回她话,只傻愣站在原地看她离开。

到那夜为止陆鸢已经放弃了劝说梁砚苼回金城的提议,没几日后,陆鸢下山到城区做了全身检查,顺便让章粼粼订了回金城的票。

没曾想再推开房门,梁砚苼就站在门口,额头上冒着汗珠,胸口微微喘气。

“你?”

“我跟你回金城。”

“嗯?”

梁砚苼不带任何犹豫,目光变得极为坚定,但是一开口耳朵根的红就出卖了他。

“我承认,我喜欢你。”

“?”陆鸢一时不知如何回复,想起浮光师傅与她闲聊时提过的几句关于梁砚苼的秉性,浮光师傅说他十五岁出了车祸后性子变了很多,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交流变得越来越内向,后来到了北贡寺情况才好转,他的父母很早离异,双方又各自建立家庭,唯独浮光师傅挂念他将他带在身边,虽然没怎么学过正统教育但早已将寺内藏书看遍,寺庙中的志愿者也愿意帮助他学习,他自小聪慧擅长文字创作,是个很纯粹很单纯的孩子。

是啊,说起来梁砚苼不过20,比陆庭泽还小,就算陆鸢20岁的时候也不如他这般沉稳,他干净的如冰山清水,他不顾一切丢下生活了五年的北贡寺愿意跟随她去一个陌生地方,是完全把陆鸢当成了自己人。

而梁砚苼还说“喜欢她”,且不论是真是假,就是这份心也够了。

陆鸢不再抱着调侃的想法去揣测他的心思,否则跟他一比未免显得自己不太正经,于是正直了身子说:“好,我明白了。砚苼,我会把你当我亲弟弟一样看待,去了金城进了飞鸟剧团,我就是你姐姐,以后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实现,在任何情况下你都可以完全信任我。”

他的眼睫颤动着,望着她时眸光愈加明亮。

陆鸢向他许下承诺,“砚苼,请你相信我,我也会相信你。”

相信他能给飞鸟剧团带来惊喜,他做到了,所以陆鸢也会不遗余力地去帮他,无论未来有多困难她都会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就当是替飞鸟完成心愿,就当……是在给霍言骁继续他的承诺。

剧团的人都很喜欢梁砚苼,一来他有真本事,写出的剧本几乎不用怎么改就能用,二来他长得好看,是时下很流行的浓颜系长相,但又因他本身的清澈气质格外讨喜。

不过从一开始带他进团时陆鸢就说过他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所以为给他一个安静的创作空间,即便剧团里的女人们都想与他搭话,也只得找在舞台上演出的机会,只有在训练的时候她们才会有短暂的交流机会。

倒是给了剧团演员一个拼命练习的契机,不管动机如何,有效果肯努力就行。

陆鸢提着一堆喝的过去练习室,事先询问了口味按照各自的喜好来买,她从中拿了两瓶气泡水出去,正巧在门口遇到林樱。

她挤眉弄眼的笑笑,“哟,两瓶,给梁砚苼的?”

“是,奶糖口味新出的,带给他尝尝。”陆鸢指着里面说,“你的在那,别被她们抢跑了。”

林樱往里瞅一眼,“啧,让她们喝,今晚不是还有场火锅局么,等她们吃好喝好就得上紧箍咒了,有的是机会消耗。”

“哈?好惨啊!”里面的演员听到她的话纷纷唉声叹气,却又不是真的在叹气,就是接着她的话轻松轻松,距离新剧目的正式演出没多长时间了,她们是得进入倒计时阶段,毕竟为观众呈现最完美的演出是她们的最终目的。

陆鸢耸耸肩,“你最严格。”

“那是。”林樱一只脚都踏进去了,说完又踏回来,“陆鸢,你对他是不是太搞特殊了?”陆鸢折返回来,听她这么说却不以为然,“他太小了,也没出来过,我们多照顾不是应该的?”

林樱:“嗐,怎么说的像是在演倚天屠龙记,浮光师傅没跟他说要注意山下的母老虎?我们这都是女人堆,他可得小心咯,越漂亮的女人越有毒!”

“得了吧你!”陆鸢拿起气泡水戳她肩,玩笑归玩笑,她又不能直说梁砚苼是被她骗下山的,她想啊“喜欢什么的”也不能全算骗吧,喜欢还有好多种情感呢,梁砚苼太单纯了,他跟这个世道的同龄人没法比,或许跟大多数男性都没法比,他自有一套专属于自己的感情机制,在他眼里喜欢就是喜欢,坦白承认对一个人的好感并不可耻。

既然梁砚苼是跟她下山的,陆鸢理应照顾好他。

新出的奶糖口味气泡水喝起来略怪,陆鸢喝了几口就不打算继续了,但梁砚苼很喜欢,问他为什么,他竟然说甜。

“很甜吗?跟奶糖不能比吧。”陆鸢再尝一口,依旧被劝退,“还不如直接吃奶糖。”

“甜。”梁砚苼从口袋里掏出奶糖,“吃吗?”

陆鸢眼睛都发亮,“你这是随身携带吗?”

“你喜欢吃甜的,也喜欢吃奶糖。”

他说的是那么一回事,陆鸢挑了一颗放在嘴里,表情不对劲,“发苦了。”

“有吗?”他从她手心里扒拉着包装袋,“怎么会苦呢?”

眉头皱得紧紧的,陆鸢硬憋着笑不忍心戳破,哪知梁砚苼竟然将手捧到她嘴边接着,“快吐出来,苦的就别吃了。”

陆鸢本想逗逗他,她拿的是绿茶味的,当然没啥甜味,但梁砚苼露出着急的模样还是对这样的小事,陆鸢开始懊恼自己的莽撞,她总想着逗弄他,这该如何是好,良心都开始不安了。

“好啦,我坦白,这是绿茶味但也不会发苦,还挺好吃的。”

梁砚苼瞳孔睁大,随即展露舒心的笑,他的一举一动都那样坦然,哪怕她在打趣他,梁砚苼依旧不会有任何坏脾气,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堆没找到绿茶口味,“下次我也试试,陆鸢,你喜欢这个口味吗?喜欢我就多带点。”

“我不挑,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哦。”他低垂眼眸,耳根再度泛红,陆鸢还没见这样容易害羞的男生,仿佛真跟林樱说的,她这个山下的老虎不得了,以后面对梁砚苼,她得打起万分精神绝不再出现逗弄的心思,否则她良心一定极度不安,不然她像小混混一般,对不起浮光师傅的一片苦心呐。

到了饭点,霍铭霄安排的餐车又来了,这会陆鸢见到了真实的大卡车,说是大货车都不为过,里面就是个移动的厨房,中午吃自助式,各式菜肴满足不同口味需求。

陆鸢本质上是排斥的,但拦不住其他人去吃饭,美食之下好像没人在意这顿饭的背后是何用意。

陆鸢不吃,梁砚苼也没去。

她带着他去附近的餐厅解决午饭,很简单的炒菜,跟寺庙里的口味类似,梁砚苼吃得还算习惯。

就餐期间,陆鸢也没停过,这才是霍铭霄大张旗鼓的第一天,她必须加快步伐不能落于他之后,否则吃人手软往后铁定要被绊住,等梁砚苼吃完,她的营养搭配师和食堂师傅也找好了。

“你还没吃呢。”梁砚苼舀了一碗汤给她,“饭不吃,汤可以喝的。”

陆鸢没拒绝,还觉得挺好喝,梁砚苼要给她弄,陆鸢说要自己来,结果倒洒了几滴落在手背上,汤不算烫,就是几滴汤渍也不打紧,她放着没管,梁砚苼倒是拿着纸巾细心的替她擦拭。

害得陆鸢特别不好意思,边喝边摆手,“没事,我喝完就去洗手。”

“你喝你的,我帮你擦就是了。”梁砚苼不容分说地抽出湿纸巾再仔细给她擦了一遍,陆鸢的手指被他碰上瞬时有了一种过电的触感,难道是佛觉得她在做坏事?不愧是在寺庙生活的孩子,深受佛的眷顾,陆鸢可不敢让他继续了,麻溜抽回来当作无事发生,却觉得身后一道视线扎得难受。

果不其然,没出三秒就听到霍铭霄阴魂不散的声音。

“陆鸢,好巧。”

她不理,低头时看见他的黑色皮鞋,瞧着普通实则是谢里曼秀场新出高定,着实是低调的华丽,他现在是谢里曼家族的红人,连谢三少的产业都归属于他,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得不到的。

事实证明在用餐时勾起不好的回忆绝对会影响食欲,陆鸢听到他的声音就没了胃口。

擦上嘴不顾他的招呼,偏头对梁砚苼道:“我们走吧。”

梁砚苼感知到她不寻常的低沉,并没多问而是听她话跟在一旁,不过他很敏感的察觉到眼前这位男士的……敌意,几乎不用特意去打量,就能将他的逐步攀升的怒意知晓。

就在梁砚苼忍不住去用余光瞥他时,他再次微笑着说:“陆总,这位是梁砚苼吧,想来该是我小叔叔霍言骁曾提到过的那位天才,久仰。”

梁砚苼不得不停下,眼前的男人叫他的救命恩人霍言骁为小叔叔!

陆鸢挡在他面前,明知挡不住他们的视线,两个人都太高了,陆鸢不算矮的,穿上高跟还要矮上半个头,她瞪了瞪霍铭霄,转头又让梁砚苼先走,“招呼下次再打吧,你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梁砚苼眼神定了定,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陆鸢拍拍他手背,眼神里写满了恳求,梁砚苼这才慢慢走出去,在门口站了会,看到陆鸢和霍铭霄上了二楼的包厢。

谈话是得要安静的地方,否则闹起来总归不好看。

陆鸢率先开口,“你真卑鄙,说霍言骁就说霍言骁,非得把自己的身份带上,你想做什么?”

霍铭霄不理解了,他笑着解释,“我不过是跟他介绍自己,不说清楚他怎么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很重要吗?不管你是谁,梁砚苼你都不能碰!”

“笑话,我碰他作甚,阿鸢,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没有恶意,你为什么总把我想的那么复杂。”

陆鸢嘲讽他,“或许你该用诡计多端这样的字眼。”

霍铭霄无力反驳,“阿鸢,过去的事实给你造成了误会,我跟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你能不能对我稍微好点,我不想要太多,只需要一点点。阿鸢,我已经在做出改变了,你可以看到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你?”

陆鸢的视线定在一处,像是在沉思,也许是在思考他的问题,在她得出答案之前他需要好好将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

“其实回金城后我也去了一趟北贡山,我去时你还没走,我就站在寺庙门口看着,等到你出现,我非常想冲过去抱住你,可你身边站着梁砚苼,你们在那笑着闹着,我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你们怎能这样快活,留我一个愤怒不止,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回心转意,明明是我悟的太迟。”

“你从山上摔下去的那条路,我特地走了一趟,沿路还有你摔下去的痕迹,脚印被封印在干枯的泥巴里,可想而知那时有多危险。我真恨自己不在你身边,连你的安危都顾不了,阿鸢,我还在那捡了一根红绳,我曾见你在港城时带过,你那时说这是一对,我也有的,你看。”他扬起手腕的红绳,像炫宝一样给她看,陆鸢仍不为所动。

霍铭霄并没气馁,他打起精神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子,打开就是一根配对好的红绳,“阿鸢,这是你的那根红绳,不该丢弃在北贡山,我替你寻回来,再给你戴上吧。”

他诚恳的像是某位忠于王朝的骑士,可这里没有他的公主,“阿鸢,我给你戴上。”霍铭霄抬起她手腕,陆鸢总算有了回应,不过是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剪刀干脆利落的当着他的面剪断了红绳。

霍铭霄大为震撼,“阿鸢!”

“你脏不脏啊,从山坡上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捡来的东西也敢往我手上戴!”

“这是属于我们的信物!你怎么能就这样剪了!”他蹲下来拾起,握着断了的两根红绳仿佛剪断了他的所有希望。

陆鸢毫不在意他的失落,讽笑道:“断了也好,算是消灾了,我可不想被厄运缠身。”

“阿鸢,这不是厄运,是你我的新婚信物!”代表着同甘共苦,福寿安康。

“你是不是记错了,在港城那会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问我死了没有,大概就是因为那条红绳帮我挡了灾,你记性不好我可以帮你免费回忆,霍铭霄,做人不能太贪心,别总想着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欠你的。”即使欠着也总该还完了,可归根结底,她从头至尾都不曾亏欠于他。

她帮他忆起荒唐事,现在听来能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阿鸢,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们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不行吗?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陆鸢神色太过平静,静到他惴惴不安,下一秒她就提到了过去出现的女人。

“你的白月光现在还好吗?据我所知,她过得不怎么好,本来想做网红却痛失机会,恐怕以后都没有出头之日了,这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

霍铭霄不太想提陈瑶,语气里满是抗拒,“这是她该得的。”

“什么是该得的?你恐怕现在都没弄清楚,没有谁会愿意成为谁的棋子,被利用被欺骗的也不止她一个,你是在为自己的利欲熏心找借口。”

他眸子紧了紧,“不是借口,我承认在这段关系里我有打赌的成分,陈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孩子来污蔑你!”

陆鸢:“她有什么本事污蔑我,不用你出手我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霍铭霄,她为了你连孩子都没了,现在连命也……她好歹是你初恋,是你最初爱过的人,连爱过的女人都能下得去手,我又算什么呢?”

“可我不爱她,我爱你!我说过是我明白的太晚,现在是我爱你,霍铭霄只认你一人!”他近乎低吼,越是让陆鸢听得发笑,“你爱我,你瞧瞧你用什么爱的我,踩着我上位,利用完就丢弃,反过来说爱我,你让谁信呐?”

她再也坐不下去了,房间太沉闷,她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情绪会被他带进沟里去,她不想再为了过去的事烦恼忧心,“有时候我们真的看不懂爱是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心头的白月光算什么呢?不忠诚的爱不叫爱,那叫三心二意,能轻易说出口的爱也不叫爱,那叫负担。”

“阿鸢,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霍铭霄绝望地看着她,“我此生只有你,我只认你。”

“看来你还是不够清醒,你认我那是你的事,好像与我没关系呐。往后我嫁给谁交哪个男友也与你无关,我们一直是两清的,懂吗?”

“嫁给谁,你想嫁给谁?”霍铭霄眸中布上红血丝,硬是被她的话比红了眼,他想起北贡寺的一幕幕,回到金城又见她和梁砚苼在一处,关系亲密着实叫他心生嫉妒,顿时羞愤难平,拽上她手腕就往怀里带,陆鸢挣扎着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就要扇过来反被霍铭霄握住。

陆鸢被他牵制住,面上似笑非笑,“你就没变过,我也不期望你能变,就算你改变了也是在做戏,入戏太深总有走不出来的时候。”

“我再问一次,你要嫁给谁?”他似颠魔,不断逼问他,怕是真的踩到了他的雷点,让他彻底爆发,他得不到的爱得不到的人,如有那一天,他的阿鸢唤别人为丈夫,他的心会疼死会腐烂掉!

“阿鸢,我不允许,我不许!”在他俯身向她的唇贴近,就那一秒,陆鸢侧过头躲开他的强吻,“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我与你离婚后,本就是不再相干,即便是在婚内,我也不曾管过你的,新婚夜我收到你与小明星暧昧的照片,第二天你带着小野模上门,后来变本加厉重燃初恋之光,再后来与诸多女人闹绯闻让我难堪,这些都不算出轨吗?”

果然,他的呼吸都变得僵硬。

“我可以接受你说的利益至上理论,这些女人都是你利用过的对象,不论一开始的目的是我,还是最后连我都成了你的靶子,无所谓,可你不能否认在做出这些事情时你是干净的,你碰了她们,又没碰彻底,你吻过她们,也会让我恶心。以前是觉得有我为你撑腰,你做的一切我都有理由相信那是假的,现在想想真是荒谬绝伦,碰了就是碰了,吻了就是吻了,即便你们上过床只是盖被子纯聊天,那也是出轨啊,不要给自己找理由。”

“阿鸢……”他将她握得更紧了。

陆鸢抽不出来,一步步嘲笑他,激怒他,“怎么,现在还想吻我吗?可是我会觉得恶心诶。”

恶心,是他恶心,可他就是贪念她的这份温柔这份爱啊!

“阿鸢,当真没有返回的余地?”

她连笑都不愿装了,“你现在碰着我,我也觉得脏,你再碰我一下,我还是会毫不留情扇你。”

“好,不用你来,我自己来。”他怕她手疼,上一回虎口处都泛红她该是用了多大力,霍铭霄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就当着她的面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闷声响最疼,没有花架子倒是用了十成的力道,陆鸢当然很满意,也不想奉陪了。

“霍总原来还有自虐癖好,您请继续。”

她走出门外,身后还陆续传来巴掌声,陆鸢轻叹一声,“都过去了。”

真正没过去的只有霍铭霄。

他坐在安静的包厢里,脸颊通红,一手握着断了的红绳,嘴里渗出血腥味,只有他自己下手才知道下死手的滋味,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舍不得陆鸢,就连她的背影都难舍弃,曾几何时陆鸢的名字已经成功占据他整个心脏,往后每次呼吸都要伴随着她的名字颤动,那是他的阿鸢啊,餐厅楼下,梁砚苼并没有离开,他守在门口等到了陆鸢。

霍铭霄就此崩溃。

他不曾真正的想过再用陆沅沅的真实身份去干扰他们的这段关系,越往后越紧张越会没有机会,霍铭霄等不了太久,他想着是时候了,就算背负骂名也要继续。

三日后,陆氏。

陆董事长的桌上放了一份文件。

他对这份写着“陆董亲启”的文件产生怀疑,再拿出来后瞬间变脸。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昨天和今天的更新吧,够肥了啊

今天六点不更新了哈

打夜工写出来的,趁热呼噜噜看完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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