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争吵

闻老爹和老太太的书信也终于赶在驿递关闭之前送到,闻老爹有些纠结,毕竟京官和地方官的含金量还是很不一样的。

从地方官升迁为京官的难度可比从京城外放出来要大得多,他虽然自己想外放出去,却不想让怀泽再外放。

不过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愿意出面找叶家帮忙,最好还是能外放到苏南去,有叶家护着,总归不至于蹉跎了仕途。

闻老爹虽然有私心,但也被老太太说服了,主要京里如今实在不太平,工部虽然与朝政牵涉不多,但难免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最终两位长辈达成统一意见,由闻老爹出面,亲自去拜访叶家长辈,提前把这事定下来。

怀泽自是千恩万谢,从他去陈家读书开始,就屡次受叶家照拂,他提笔给闻老爹和老太太写去诚恳的书信,又带回去许多礼物,一部分是给闻家众人的,另外一部分便请闻老爹一并带给叶家长辈。

等到怀泽放了年假,闻芝和闻昕早等不及了,缠着他去街上看灯,学堂里的先生回家过年去了,给学生们整整放了一个月的年假,尚且处在启蒙阶段的两个小朋友也没有什么课业压力,每日写完几个大字,便缠着怀泽想出去玩。

怀泽瞧着天气着实不错,便拉着常宁,带着两个小朋友出了门,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街上各处已经点起了红灯笼,过年前后三天是没有宵禁的,许多商贩还在出摊,盼着能多来些客人。

两个孩子提着花灯,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怀泽突然想起了他和常宁第一次在元宵节看灯的时候,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可让怀泽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温馨气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学堂开学的第一天,怀泽刚一下衙,观棋和明棋就急匆匆地过来,说两个小朋友在学堂和人打起来了,夫人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李家,让他们在衙门外等着,若是怀泽出来就让他赶紧直接去李家。

明棋过来的时候,只知道是闻芝先动的手,打的是八岁的李映,这位李映是李皓堂房大伯的幼孙,然后李映还手想打闻芝,闻昕便冲了过去,姐弟两个合力把李映打得不轻。

怀泽揉了揉额角,他自然相信两个孩子都没有坏心思,而且闻芝刚六岁,闻昕才四岁,闻芝又不傻,为什么要对比自己大两岁的男孩子动手,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等怀泽赶到李家的时候,李凌江早在门口等着他了,李映的父母已经赶到,李宣坐在最上首,三个孩子分别依偎在各自母亲身边,闻芝瞧见他进来,一直憋在眼圈里的泪才落下。

李映的父母异常气愤,“闻大人,你也是读书人,这送女儿进学堂我们也没说什么,如今你的儿女竟然还敢动手,今日你必须得给个说法才行。”

李凌江并不接他们的话茬,朝着上座的李宣拱手。

“李伯父,我只听说了个大概,可否请在场的人先与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再做定论,我最清楚自家孩子的品性,他们绝对不会无端动手。”

闻芝和闻昕听到父亲的话,顿时破涕为笑,其实他们刚才也很忐忑,父亲自然是向着他们的,可他们担心父亲被人蒙蔽。

上首的李宣点点头,适才李映的父母一直在指责两个孩子,也该听听旁人怎么说。

李映的父母虽然气愤,但也不敢反驳上首的李宣,负责学堂洒扫的婆子简单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和怀泽从明棋那里听到的,倒是没什么差别。

“芝姐儿,你告诉大家,你为什么要打李映?”

适才闻芝的头越来越低,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但又怕父亲责怪,此刻听到父亲的问话,才重新燃起了希望,似是突然生出勇气一般大声道。

“是李映想欺辱柳条,还说我们家不过是小门小户,柳条能让他瞧上是柳条的福气,我气不过,才打了他的。”

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李映的父母猛地站起来,冲着闻芝破口大骂,哪里还有适才在李宣面前的乖顺模样。

“你个小丫头还敢撒谎,再说了,不过是个丫头,能让我们家映哥儿瞧上,就是她的福气。”

怀泽挡在闻芝前面,面对咄咄逼人的李映父母一点都不退缩,待他们说完,才对着上首的李宣请求道。

“那看来这事就是真的了,柳条身份再低贱,也是我们闻家的人,还轮不到李映评论。”

“此事何等分明,李映欺辱柳条,这是第一错,对我闻家口出妄言,这是第二错,以大欺小,这是第三错,而二位作为父母,助纣为虐,欺辱一个六岁的孩童,想来教出李映这样的孩子也属正常。”

常宁收到丈夫的示意,上前抱住两个孩子,做出无比可怜的模样来。

“是啊,适才你不在,我们母子三个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任人泼脏水。”

旁边的李凌江嘴角抽了抽,其实刚才常宁已经口头大战李映父母三百回合,李映父母没有吃到半分好处,见到怀泽之后才这般气急败坏。

李映的父母被这夫妻二人的配合气得差点吐了血,可论嘴皮子,他们哪里比得过和内侍省打过交道的怀泽,不等他们说话,怀泽继续跟上。

“当然了,我们家孩子自然有错,一会儿等咱们把事情理清楚之后自会向几位和先生赔罪,可李映实在荒唐,今日他能欺辱一个女孩,明日指不定就把手伸到男孩身上,可不能因着他坏了学堂的名声,让人觉得学堂教出的都是欺男霸女的无赖。”

常宁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只能抱紧闻芝极力抑制自己的笑声,这番冷嘲热讽,想来后面的先生该坐不住了。

“闻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令爱不好好待在家里,来这满是男人的学堂本就不符合规矩,还带了丫头进来,这不就相当于把肉放在狼跟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闻家打着旁的主意。”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就差把“轻浮”两个字打在闻家姑娘身上了,怀泽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瞬间拉下。

“这是哪里的道理,按照您的意思,莫非杀人犯杀了人,错是在受害人不成?他是不应该出现在杀人犯眼前,还是不应该出生?我朝律令杀人偿命,您是觉得朝廷的律令不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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