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飕飕的夜风挠得人心头直痒痒,裴琰撸了一把糙脸,回应道:“我去平沙岭猫一阵子,该死的沈铁面见天找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今晚去喝那姓陆的喜酒,我可不得把握机会赶紧跑吗!姓陆的不是你同门师弟吗,你怎么不去喝喜酒啊!”
钟朔忽地冷下脸色,道:“有那么多人喝他的喜酒,不差我这一口。”
裴琰幸灾乐祸地道:“姓陆的纳蓟北第一才女为妾,纳妾还搞这么大排场,真是铺张浪费浮夸到家了!听说那姓陆的未过门的妻子,是你们无涯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乖乖小师妹,这下可有热闹看喽!”
“传闻多半不准确。”
“不准?”裴琰挑眉,“哪句话不准?是姓陆的未婚妻并非你无涯同门?还是不够热闹?”
“无涯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之人是我。”钟朔淡然地回复道。
裴琰:“……”
跪求天降惊雷劈死这厮!
“谨知现下的慌虑,很快就会结束了。”
裴琰右眼皮微微跳了跳,“什么意思?”
钟朔朝渔阳城方向望去,“沈大人已暂离刑部许久,荣王的金簪也是时候找回来了。”
裴琰心下一紧,“我猜的果然没错啊,这出好戏就是为沈铁面安排的!”
“谨知可想起,金枝究何处露了破绽?”
裴琰面色一冷,凶巴巴地道:“我想不起来!”
“沈大人此番是追着金枝的行踪来到蓟北的,而与金枝有关的消息则来自刑部。刑部名捕朱子峰乃是京门里一等一的追踪高手,这些年他一直在跟进与金枝有关的追踪,一开始进展不多,但总归能抓住一些蛛丝马迹,谨知早些年过得辛苦,想必对此也深有体会。可直到两年前观音玉一案过后,刑部对金枝的追踪竟突然开始走下坡路。谨知可曾想过,这里面是何原因?”
裴琰微微虚目,“你巴拉巴拉地讲了一堆到底想说什么?能直接点吗!”
钟朔丝毫不介意他的不耐烦,慢条斯理地道:“当年观音玉一案的事主正是令嫂的庶妹,当案的那尊送子观音玉佛,经白马寺得道高僧开光,原本是令嫂娘家老太君传与令嫂的宝物,却被令嫂的庶妹横夺。你为大嫂鸣不平,不惜冒险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碎了那玉佛,也正是那一次胆大妄为之举,才让朱捕头抓到了一个追踪金枝的绝佳机会。”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忍不住要问候他们十八辈祖宗!”裴琰满腹怒火骂道:“我大哥那岳丈就是个宠妾灭妻的老混蛋,两年前我大嫂娘家那不要脸的庶妹便仗着有那老混蛋撑腰,硬生生将那尊观音玉佛撬走,竟还敢当众讽刺我大嫂是不下蛋的老母鸡!我可去他奶奶炖的王八羔子吧!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当爹妈的能忍,我这便宜倒霉的儿子不忍!我当夜就跑到那贱人婆家摔了玉佛,将那贱人的金银细软掳个精光,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举头三尺有神明!”
“你还撒了两把金叶子,放话要整个飞贼圈都来偷光她的家底。”钟朔补充道。
裴琰跨着脸道:“我承认当时年少轻狂,有些意气用事,事后细想也不免心惊,为此低调行事甚至销声匿迹了一阵。奇怪的是自那之后,刑部对我的追踪非但没再跟进,反倒松懈了不少,让我大摇大摆地过了好一阵逍遥日子呢,直到这回碰见了该死的沈铁面!”
“你就没细想过,为何朱捕头突然大显神通了,能精准地将金枝的行踪锁定在蓟北?”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钟朔笑道:“朱捕头平素最好热闹,在京门卫八面玲珑,出了京门卫更是交际广泛,闲时常约三五好友到酒肆茶社中闲谈,而他最常去的就是一家说书斋。”
裴琰不解地皱眉,“你说这做什么,想让我给朱子峰说媒啊?”
“说书斋的老板名唤董大年。”
裴琰一听到董大年这个名字,眼神倏地颤了颤。“董老头啊……”
钟朔点点头,“正是你裴家留在钱塘的董管事。”
“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裴琰的声色渐渐冰沉,“不要拐弯抹角,是爷们就直接点。”
“谨知此来蓟北,恐怕并非只为游山玩水,而是受你兄长嘱托,为朝廷考察蓟北地形。”
裴琰的眼中闪过一丝丝惊诧,无语轻叹道:“我说姓钟的,咱们俩除却光屁股掐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落事,应该也没什么天大的过结吧,你处心积虑地调查我图啥啊?”
“我并非有意而为,毕竟桃源庄在外也有一些关系,很多事情我不去找它们,它们却要来找我。”钟朔笑叹道:“裴家与钟家做了多年邻里,谨知也应该听说过不少桃源庄的趣闻吧。”
裴琰呵呵冷笑,“二爷可不爱八卦别人家的破秘密!”
钟朔眸色微沉,“沈大人决计想不到,他一向信任有加的朱捕头,竟然是御史台裴大人的亲信。”
“你说朱子峰是我大哥的人!”裴琰瞳孔一震,“那他们岂不是……”
钟朔点了点头,“裴大人暗中为你筹谋,用心良苦。”
“不……不会……”裴琰一下陷入慌乱,“他什么意思?他是在为我铺路?”
“沈大人与你素不相识,若非受裴大人之托,这差事怎么也落不到你头上。”钟朔一语点醒裴琰,“你若借机金蝉脱壳,让侠盗金枝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也算没辜负裴大人一片苦心。”
“他们知道了……他们早就知道了……”裴琰慌得声音微微发颤,“我一直以为是我在守护他们,原来都是我自以为是……”
钟朔负手叹道:“神仙算命,凡人算情。我们想为别人做些什么,却不知别人也为我们做了什么。”
裴琰一阵苦笑,“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我们是邻居,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
“你可拉倒吧!少套近乎了,我们可没那么熟!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以此来要挟我,到底想让我给你干什么,是爷们就直说!”
钟朔神情严肃,竟抱拳拜道:“我想请谨知在城中多留一日。”
“做甚?”
“喝酒。”
“大晚上的说什么胡话,你是睡懵圈了吧!”
“一杯烧酒缓下肚,前因后果自分晓。”
“什么酒这么邪乎,断头酒?”
“渔阳守军都尉梁燊府上的大槐树下埋了几坛状元红,明日暮鼓敲响时,若我未能按时赴约,便劳烦谨知挖出那几坛酒,北上平沙岭与我等一聚。”
裴琰狐疑地看着他,“合着又想让我跑腿!”
“晚走一日不会误了你的事。”
“你怎么知道不会!”
“你没有选择。”
裴琰神色一沉,“你想告发我?你去告啊,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二爷的腿快!”
“你能逃,裴大人与裴家如何逃。”
裴琰喉间一紧,“你是在威胁我!”
钟朔摇头道:“我只是想请谨知喝酒,一杯酒而已。”
“可我怎么觉得这又是个坑,她坑我,你坑我,你们俩真不愧是两口子!”
钟朔定定地看着裴琰,目光诚挚,“我从不坑朋友,她亦是。”
裴琰微愣,“朋友?”
钟朔颔首,“朋友!”
“狗屁咧!你不会真想让沈铁面拽我进京门卫当壮丁吧,你有病治病,别折腾我!”
钟朔望了望天际微缺的皓月,“至少京门卫是个好去处,至少还有沈大人在苦撑。”
“沈铁面……”裴琰垂下眼眸,敛藏起情绪,“他真能一直撑下去吗?”
钟朔剑眉微蹙,一字一顿地道:“至少他尚未妥协!”
山间月落百鬼散,东方日出云雾腾。林下疾风折柳,幽谷见吞吐刀光剑影,一时利刃破空,鸿飞兽骇。茂叶浓荫下,却见一白发老翁盘坐方石之上,粗布蒙眼白麻披身,任凭周遭厮杀激烈,他自归然不动。此刻绝大多数的江湖人一定想不到,甚至就连千宁自己也没料到,世上竟还有人能徒手接住圣雪宫相传百年的雪莲双戟,对攻的瞬间,堂堂魔尊竟被对方一记掌刀震飞数尺之远!对方旋即如雁落般立于老翁身后,冰冷玉面遮住容貌,却遮不住那副愤然的眼神,“想不到你还能出来……”
老翁一声叹息道:“我早就说过了,只要我一息尚存,你们就关不住我。”
玉面人眼中的煞气愈发浓烈了,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老翁淡淡一笑道:“若能杀早杀了,何必等到今日。”
“要杀他,先杀本座!”就在此时,千宁手握雪莲双戟,重新回到这搏杀场上,盯着面前仅凭一双手便压他一筹的玉面人。“徒手接住本座的双戟,梅雁长老的魔宗铁掌之称名不虚传。”
梅雁呵道:“魔尊既认得老身,便请好自为之,莫要插手我门内事。”
千宁魔瞳泛光,似笑非笑地问道:“若本座偏要插手呢?”
梅雁缓缓摊开一只手,似有一团灼热气焰在其掌心腾蹿。
千宁眸色一紧,“连左锋臻昀都未必赢我,就凭一个你?”
“不妨一试。”
“本座不过是想请鬼医出山救人,并无冒犯蓉素之意,梅雁长老何必咄咄逼人。”
梅雁面若冰霜,道:“他只会杀人,你救他逃出冥雪洞,已与我蓉素满门为敌。”
“这么严重啊……”
“他若出逃则苗疆必乱,江湖必乱。”
“这般忌惮他,当初直接杀了便是,何苦断人手脚,囚于那不见天日的冰洞里。”
“为了惩罚他。”
“惩罚……”老翁仰天呵笑道:“这满山皆是嗜血魔头,谁又有资格惩罚谁呢!”
梅雁盯着老翁,厉呵道:“冥雪寒冰洗不净你心底魔念,当初就不该留你性命!”
“可笑!明明是你没本事杀我!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你们三个人合力也做不到。”老翁沉沉一叹,喉咙里传出了粗粝的喘息声,好似地狱里的鬼怪在嘶鸣。“你说的对,我若逃出,定要你苗疆六诏,为我所受之难付出代价。”
“做梦!”梅雁对千宁呵斥道:“魔尊若还不收手,便是苗疆六诏的大罪人!”
千宁沉声道:“本座无意插手别人的是非,只要能让她活下去,本座愿不惜一切代价!”
“谁告诉你,他能解人间暮雪?”梅雁的质问让千年一愣。“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不过是想借你之手将这恶鬼放出,让他为祸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当真看得起我……”老翁一把扯下粗布,缓缓睁开眼睛适应外界的光线。
这一刻,千宁才看清楚,尽管那老翁已是一头霜雪华发,但容颜却与二十岁的青年无异!
老翁转而看向千宁,道:“不想如今圣雪宫的主人竟是这般年轻……”
千宁脸上虚伪的笑意早已散净,“难怪他告诉本座,见到鬼医时莫要惊讶。”
老翁若有所思地蹙着眉,问道:“他是谁?是他让你来找我?”
“他说,若是鬼医问起,便说他叫……”千宁一字一顿地轻念道:“燕无思。”
老翁一愣,“竟然是他……”
“燕无思?”梅雁亦不由得惊愕道:“你那叛逃多年的关门弟子!”
老翁翻了一个白眼,“你在嘲笑我?”
梅雁却道:“燕无思竟要救你出去,难道他就不怕死在你手上吗!”
“他必是有求于我,所求之事定然比他的命更重要。”老翁和颜悦色地看着千宁,道:“你也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求我?”
千宁苦笑,“你若办到,本座的命给你拿去又何妨。”
“年轻人,你是个傻子,不像燕无思,他是只狐狸,他定是算准如今我不舍得让他死,才撺掇你来寻我,谁叫我如今只剩这一个徒弟了。”老翁笑得委实苦涩,“孽徒!真是孽徒!”
千宁虚目问道:“难不成其余弟子都被你杀了?”
“不是我,而是他们!”老翁怒视玉面人,一改先前那副寡淡从容姿态,咬牙切齿道:“我一口药一口药喂大的宝贝徒弟,最后却被你们弄死了,我早晚会为他报仇的!”
梅雁喉间一紧,“邓赕诏主之子,死于乱箭下。”
“你们要不要脸啊!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觉得亏心吗!若是叶京蓉那个好徒儿知道,她哥哥实则死于你们的算计下,你说她会不会屠蓉素满门报仇?”
梅雁掌中的气焰越发纯烈了,“蓉素满门也包括你。”
“我早已不是蓉素门人,从我摔碎玉面的那一刻起,我便与你们蓉素恩断义绝了!”
“既拜入蓉素门下,生是蓉素人,死是蓉素鬼,生生死死,不得叛逃!”
老翁又是一记白眼,“想走的不放,想留的不收,你们图什么?”
梅雁面无表情地道:“那位是圣君亲自将其从生死簿上剔除的,和你不一样。”
老翁讥笑道:“叶京蓉当真是长了一颗好狠的心,当作继任者教大的徒弟说弃便弃了。”
“凭你也配说别人狠心!”梅雁转而对千宁道:“你可知,他这不老容颜如何得来?”
千宁冷笑道:“许是画皮画来的。”
“不是画,而是换,剥活人皮给自己换,他这只恶鬼早就该灰飞烟灭!”
千宁闻言心头一震,没想到柏夷桑的鬼医之名,竟是如此地名副其实……
就在这时,柏夷桑缓缓起身,打量着千宁的脸,啧啧道:“年轻是年轻,就是脸皮太厚。”
“你竟然!”梅雁惊愕地盯着柏夷桑,“你……”
柏夷桑瞧见梅雁脸上的表情,心中越发痛快了。“挑断我的筋腱就想将我变成残废?梅雁啊梅雁,你的心性还是太过单纯,比叶京蓉差得远!难怪叶京蓉当了掌门,你却只能做个管事的长老。”
“你休要挑拨离间!”梅雁怒而挥掌,掌刀落地,沙石四起,暴土扬尘卷起千层浪。
千宁当即掩面后撤,待烟消尘散再望过去,梅雁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也知今日难有胜算,与其落败陷于危难,不若趁早遁逃,再做谋划,果真是老奸巨猾。”
柏夷桑却轻轻笑道:“今日若非有我在此,她未必不能要了你的小命。”
千宁轻蔑一笑,“您怕是在苍山秘洞里待得太久,不知外面的江湖早已经换了天日。”
“早已经换了天日……”柏夷桑静静地望着天空,“是啊,如今的圣雪宫已经不属于望舒了。”
千宁闻言魔瞳微颤,“望舒七年前就死了。”
柏夷桑轻拭着不老面容,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你杀了他?”
“是。”千宁毫不否认,“本座就是用这雪莲戟杀了望舒,成为了圣雪宫的新主人。”
柏夷桑笑道:“你倒是坦诚!”
“鬼医认识望舒?”
“我与他……”柏夷桑的眼神微微一沉,“识于微时。”
千宁心弦一紧,“那么你要为他报仇吗?”
柏夷桑摇头道:“我早知他会死于非命,谁叫他偏要做那圣雪宫的主人。你知道吗,圣雪宫的主人终将死于雪莲戟下,这是天山对你们圣雪宫的诅咒,没有人能够逃脱。”
千宁面色一滞,“望舒的确死于雪莲戟,但……”
“望舒的上一任如此,望舒如此,你亦如此。”柏夷桑悲悯地看着千宁,“圣雪宫的主人世世代代皆无法逃脱,你们谁都逃不掉。”
“逃不掉……又如何?”千宁一阵冷笑,“不过一死。”
“年纪轻轻便已看淡生死,难得好魄力。”柏夷桑拍了拍面颊,建议道:“你抓紧时间培养个传人吧,与其像望舒一样被陌生人杀了,不如便宜自己的徒弟,至少还能保全体面与尊严。”
千宁反问道:“鬼医是想死在燕无思的手上?”
柏夷桑原本疏离的眼神忽地一亮,“他在哪?”
千宁微默。
“你是想和我谈条件?反正他迟早会来找我,我只需耐心等待……嘿嘿!你这是做甚呐!”柏夷桑不悦地皱眉,面前这位新晋魔宗第一人竟献出了本该比生命更加尊贵的双膝。“如今的年轻人都像你这般没骨气吗!”
千宁紧了紧握戟的手,终究还是丢下了兵刃。
柏夷桑见他弃了兵刃,不禁更加慌张了,“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您可以杀了我,给望舒报仇,我也可以告诉您燕无思的下落,只要您答应……”
柏夷桑直接打断千宁,道:“我从来只会要人的命,哪里会救人的命哟!我严重怀疑你被燕无思那个混账瘪犊子骗了,他不过是想利用你来找到我,你莫要被他算计了!”
“传闻鬼医可活死人,肉白骨。”
“传闻十有九是假的。”ぷ99.
“是真是假,总要试试才知道。”
“嘿!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倔的!”柏夷桑无奈地叹道:“并非任何事情都能尝试,那个瘪犊子应该也告诉你了,找我办事须要付出极高的代价。”
千宁的神色无比坚决,“我愿不计一切代价!”
柏夷桑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了,“做人要脚踏实地,莫要吹牛皮夸海口,仔细不好收场。”
千宁缓缓站起身,沉眸盯着柏夷桑,一字一顿地道:“本座乃西域教王!”
这一刻,柏夷桑有些恍惚,记得在许多年前的雨夜,那个人也曾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他幽远的目光落在那双雪莲戟上,就是在那个瓢泼的雨夜,那人用这双被世代诅咒的魔刃斩杀了最后一位亲人,终于成为了真正的西域教王。
“不是……”柏夷桑瞧着面前执着的年轻人,叹道:“你还不是……”
“什么!”千宁的魔童泛起湛蓝光泽,如雪山陈冰,似地狱冥火。
“终究是差了一点,最为重要的一点,你是个凡人。”
凡夫俗子的贪嗔痴恨,俗世红尘的羁绊牵挂,那个人统统抛却了。一个一心只想着在俗世红尘中撒泼打滚的凡夫俗子,又如何能成为真正的教王呢。
千宁突然握住雪莲戟,冷笑道:“本座知道,你对蓉素恨之入骨。”
柏夷桑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若你答应本座,本座可助你清算昔日仇怨,无论是同谁结下的仇与怨。”
“无论仇家是谁?”
“无论仇家是谁!”
“有意思……有意思……”柏夷桑低低笑道:“你的确与望舒全然不同。”
千宁魔瞳中的蓝光愈发湛亮了,“本座不是望舒,也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望舒。”
柏夷桑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微微沉吟道:“那么你想让我去救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