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魏夫人

冯远伯一听娇声软语,整个人骨头都酥了。

他跟大夫人老夫老妻了,很久没同房,在那方面压抑得厉害,只不过因为忌惮大夫人,就不敢纳妾,也不会找丫鬟。倒是他的弟弟冯远文,压根就不鸟二夫人,纳个马姨娘,生了个小儿子,听说还收了几个丫鬟,只是没抬升而已,但也艳福不浅。

背地里,二弟没少笑话他不懂得享福。他就一直以“非礼勿视”这样的话来推搪。

大夫人那一巴掌,打掉多年的情分后,也把他心里,对大夫人的敬重打得荡然无存。

“小丫头片子,伺候得老爷高兴,你的好福气,在后头呢……”

冯远伯嘴里嘟囔着,手可没停下来,如狼似虎地,恨不得把烟霞拆了吞了。

台上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跟诊发出了有节奏的声响……

***

“小姐。您让我办的事办妥了。”杜鹃走进祠堂。

冯浅此时跪在祖宗的神牌前,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她听闻杜鹃说话后,便睁开眼睛:“都办妥了?”

杜鹃点点头,说:“我下午去找烟霞,把芳草的情况都告诉了她,烟霞听了眼圈都红了,说感谢小姐搭救之恩,说一定为牛为马,报答小姐。”

冯浅此时要起来了,杜鹃便搀扶着她。huye.org 红尘小说网

“怪只怪大夫人心肠狠毒,手段毒辣。她为了冯润的事情不泄露,不惜把知情的丫鬟妈妈全部解决了,怨不得她的人背叛她。”

“小姐怎么知道芳草的妹妹是烟霞?”杜鹃很奇怪,她也是丫鬟,虽然跟了不同的主人,但是平常遇到会聊聊天,说说笑,未曾听说过芳草有个妹妹。

“我以前瞧见过芳草和烟霞在听月湖边的假山处偷偷相见,芳草还把一些好吃的给烟霞。她们在一个院子里做事,经常见面,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偷偷见面?我后来找人一查,就发现了她们的关系。两人是姐妹,给大家知道了她们的关系,会给她们带来诸多不便,自然会隐瞒。”

丫鬟命贱,隐瞒了身份,方便做事。不然,一方出了事,另一方连求情都求不了。

“我下午见她的时候,还把小姐叮嘱我的那番话故意说给她听。”

哪番话?就是暗示烟霞往上爬,要自己谋地位、谋幸福。

“烟霞这个人,心眼多,心思灵活,人又长得水灵。大伯父最近跟大伯娘闹别扭,一直睡书房,长夜漫漫,无人伺候旁边,想必难以入眠啊。大伯娘不是关心三妹妹病情,一直在照顾三妹妹吗?烟霞本来在大伯父跟前伺候的,这正好替大伯娘分担分担。”

两夫妻赌气分房睡,一个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的丫鬟在跟前,哪个男人不心动?

到时大夫人后院起火,只怕会气得快爆了,更加无暇分神对付她了。

冯浅想到这里,唇边露出微微的一丝冷笑。

“小姐,烟霞还告诉我一个有关三小姐的消息,她说三小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食欲不振,胃口不好。有时喝着药时,会突然呕吐一下。”

冯浅眉头一挑:“大夫人有没有找大夫来诊治过?”

“听烟霞说,替三小姐看病的大夫脚崴了,行动不便,加上三小姐一直来的胃口都不太好,又是喝药时的吐,丫鬟们都以为是药水太苦了,也是怕大夫人知道了,责罚她们照顾不周,就没把这个细节告诉大夫人。”

冯浅心念一动,距离上次冯润受辱已经过去了有大半个月时间了,怕不是怀了吧?

那些丫鬟没经历过生育,不知道这些变化,加上大夫人动不动就打骂,丫鬟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把冯润的这些变化及时告诉大夫人。说来也是大夫人活该的!

冯浅心里已经沧海桑田,人生必经的阶段都经历过,也大悲大喜过,自然第一时间往怀孕这方面想去。

要是冯润有了,那事情太好玩了,只怕大夫人到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替三妹妹看病的大夫是谁?”

“是仁和堂的陈大夫。”

“你出门替我去陈大夫家走一趟……”冯浅压低了声音,悄声吩咐杜鹃。

***

大夫人等冯润平静下来,再安抚她入睡,都已经是子时了。

大夫人筋疲力尽,心力交瘁。

但是心里却还燃烧着一团火。

她更恨冯浅了!

本冯浅受的罪,结果却落在冯润身上,日日看着她发狂摔东西,再想到当初自己就在隔离却没有救,大夫人简直要肝肠寸断。

这个贱人,此刻被罚去祠堂抄佛经,真是便宜她了!

大夫人满腔怒火和憎恨,却又拿冯浅没办法。

毕竟冯远伯发话做了惩罚,加上处理了那么多个妈妈丫鬟,再也没有借口处理冯浅了。

大夫人有一种鼓掌难鸣的感觉。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宿,早上起来便喊来张妈妈:“给我备笔墨,我要写信给大少爷。”

她的儿子冯贺,被外派去了山东登州做主薄,每年都有一个月假期,回京城复职。算来,也快到了复职的时候。

丈夫不帮她,唯有儿子才能给她出谋划策对付冯浅。

张妈妈便找来笔墨纸砚,大夫人正准备写信时,有丫鬟进来报:“大夫人,忠勤伯魏夫人遣人来信了。”

大夫人眼睛一亮:“妹妹来信了?”

大夫人的妹妹嫁给忠勤伯魏汉,魏汉颇有才干,被皇上派去河南开封做知府,魏夫人带了一儿一女随夫赴人,一年之中难得回来京城一次。

这次突然给大夫人书信,原来是魏大人升迁至参政知事,被调回了京城,等候任命书。

魏夫人随夫进京,除了去娘家走访外,打算带着一儿一女来大夫人这里住一段时间,好让孩子们互相玩耍,自己也好跟姐姐叙旧,等魏大人升迁手续办妥,自然就会在京中购置宅院,在京中落户了。

大夫人看完书信后,激动得差点落泪。

不仅仅是因为很久没见过魏夫人,更因为妹妹带着外甥子女来了,她有了得力帮手了!

有亲人帮忙出谋划策,总比自己孤军奋战的好。

张妈妈看见大夫人捧着书信,激动得手抖,便小心地问:“夫人,请问还需要写信给大少爷吗?”

“不必了。”大夫人把桌上的纸揉成一团,既然妹妹带着外甥来了,万事有商量,那何必惊动儿子,让儿子奔波回京?

“张妈妈,去把后院的3间房打扫干净,准备好新的被褥用品,迎接忠勤伯夫人。”

“是。”

这个时候,冯清梳妆打扮完毕,过来给大夫人请安,她看见大夫人脸有喜色,便问:“母亲,何事这么高兴?”

“你姨母还有进表哥、慧表姐明日到府上住一段时间。”

“太好了,清儿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姨母和表哥表姐了。”

小时候,魏大人还没赴开封任知府的时候,魏夫人经常带着儿女来将军府里玩,一来二去,冯清就跟这表哥表姐熟络了,关系很好。

隔日,魏夫人就带着儿女上门来了。

大夫人和魏夫人姐妹相见,自然感慨万千。

“姐姐,近日是不是有烦恼,瞧你瘦了,气色也不太好。”魏夫人脸上比较圆润,精神奕奕,加上衣着华丽,整个人就是一个贵妇形象。

当然,她的丈夫升迁了,连带着她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人逢喜事精神爽,从气色、神态、体形,都能看出魏夫人如今过得很不错。

相反,大夫人脸色蜡黄,身形干瘦,眼下的黑黑一圈,一看就知道是睡眠不足、事事不顺心所致。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说:“妹妹,你不知道大姐近日所发生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外甥魏永进、魏永慧兄妹,欲言又止,顿了顿,然后说,“几年不见,进哥儿和慧姐儿都长大了。”

魏夫人察言观色,知道大夫人有些话不方便说,便对他们兄妹俩说:“快过来见姨母。”

“姨母好。”

“姨母好。”

魏永进年二十,生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加上一身华丽锦服,真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因为是魏夫人的独生子,自小宠溺,加上府上丫鬟多,在一堆胭脂香罗的软红堆里长大,骨子里就是个花间浪子,性子顽劣、做事放浪、肆无忌惮,名声并不太好,给魏大人惹来不少非议,魏大人几次发狠要好管教魏永进,但魏夫人爱子心切,又护短,只能不了了之。

这次他同意让魏夫人带两个孩子住进将军府,就是想着将军府管教森严,几位千金和少爷都教导不错,可以让冯远伯夫妇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

魏永慧年十八,容貌不算美丽,五官不算出色,胜在养得好,皮肤雪白,加上钗环名贵,衣着华丽,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粉桃色的衣裳,贵族少女的美态出来了,让人赏心悦目。

“乖。进哥儿长大了,长高了,可看中了哪个府上的姑娘?”大夫人问。

“还没看中。这次来京城,就是想看看哪个府上的姑娘人品好,家世好。”魏夫人满脸是笑,眼光落在一旁端坐着的冯清身上,赞道,“清姐儿出挑了,大方得体,真有大家闺秀风范。”

冯清垂眸,脸显羞涩,说:“姨母谬赞了,我会脸红的。”

魏永进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冯清,说:“清表妹长得越来越漂亮的,像牡丹花一样高贵美丽。”

冯清听得心花怒放,脸上却淡淡微笑道:“进表哥过奖了。”

魏夫人知道儿子的浪子本性又显现了,不由得含笑地瞪他一眼:“净会贫嘴。”

“那慧姐儿可有中意人家了?”大夫人问。

“慧姐儿早跟太子少保张大人的嫡子定亲了,这次等她爹升迁任命书下来了,就着手她的婚事。”

太子少保的官阶比魏大人还高一个品阶,魏永慧算是高攀了。张大人愿意和魏大人结成亲家?自然是因为魏大人也是太子一党,联姻有利于巩固势力。更何况现在魏大人因为在河南治理黄河得力,深得皇上喜欢,前途无可限量啊。

“好,好,好。”大夫人连说了三声好。魏家能与太子少保成为亲家,互为帮衬,日后太子登基,成为九五之尊,魏家必定能荣宠不断,自己也会从中得益。她心里一宽,就喜上眉梢了。

魏永进眼珠子一转,说:“姨母,为何不见润表妹?”

大夫人和冯清都脸色一变。

大夫人马上说:“你润表妹这几日生病了,身子不舒服,不能出来见你们。对了,清儿,我和你姨母有些体己话要说,你陪你进表哥、慧表姐到处走走,看看府里情况。”

冯清应了之后,就带着魏永进和魏永慧离开了。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润姐儿出事了?”魏夫人待他们三个走开后,急切地问。

大夫人的眼泪几乎要滴下来了,这些天她一个人苦苦撑着好痛苦啊。

她把冯润发生的事情说了,当然是避重就轻,没说是自己设的局,引恒亲王下手,只说是冯浅心肠歹毒,嫉恨姐妹,勾结刘妈妈,引入歹徒,互换房间,使冯润惨遭歹徒凌辱,现在还得了失心疯。

魏夫人听了义愤填膺,咬牙道:“没见过如此毒辣的女人!姐你太心慈手软了,换我,直接就杖打二十大棍,再驱逐出府!”

大夫人垂泪道:“奈何她父亲是大将军,官大压人,哪里敢责罚?”

魏夫人想想也有道理,她眼珠一转说:“咱们不能明着来,暗地里来可以吧?这后宅深院,规矩一箩筐的,有的是对付她的办法。”

“这个女人精明谨慎得很,轻易不让人抓到她把柄,况且她现在禁足在祠堂里罚抄佛经,足不出院,根本找不到她的错处,惩治她。”

魏夫人道:“姐干嘛还要罚她去祠堂抄佛经,这种惩罚一点作用都没有。你应该把她放出来,让她在府里走动,这走动得多了,犯错的机会就多了,那就容易找到借口惩治她。如果是我,她一个规矩不对,早就让妈妈掌嘴,还让她牙尖嘴利,爬到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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