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

芷蘅听了,用力的狠狠点头,李昭南身子更加大振,不禁向后退步,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世上,不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不会!

“你说……你说你……不是芷蘅?”李昭南追问一句,一字一字咬住,他不能相信,这眉,这眼,这绝代容颜,不是芷蘅……她能是谁?

良久,他只是怔怔的望着她,烛影摇红,轻纱飞扬。

李昭南渐渐镇静下来:“芷蘅,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不错,芷蘅应该恨他,不应该原谅他!

芷蘅心痛如绞,望着他,天知道,她多么想伏在他的肩头,感受他的心跳与霸道的温柔,可是……她不能……不能!

她轻轻抽泣,仍旧摇头。

指一指墙壁上的墨画,坚决的、不容置疑的望着李昭南!

摇头……

李昭南赫然皱眉,嘶声吼道:“御医,传御医!”

不可能,不可能,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如此相像的一张脸,会是不同的两个人,御医曾说,她后脑遭受过重击,他宁愿相信,她是失去了记忆,宁愿相信,她依然恨他,也不愿相信,她不是芷蘅,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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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殿杨妃归宫,原本令宫宇震动,各宫之中,议论纷纷,如今那栖霞殿的女子,竭力否认自己便是杨妃,御医言许是失忆,但那女子仍旧否认,只是指着悬挂墙壁的墨画,言自己不是杨妃!

李昭南召唐世言入宫,容嫣非极力跟随而来。

栖霞殿中,鎏金铄银、浮香缭绕,浮香之中,只见断肠草布满窗台,暖风微拂,草叶颤动如心。

唐世言怔忪,这座金煌殿宇中,李昭南竟以断肠草为饰,可见这三年来帝王的心境是怎样的不堪。

李昭南负手立在殿中央,唐世言望着他的背影,与容嫣非低身行礼:“参见陛下。”

李昭南不动,沉声开口:“你该知道,我为何找你前来?”

唐世言道:“关于芷蘅……”

“芷蘅?”李昭南豁然转身,龙袍乍然撩动,“你不该尊称她一声杨妃吗?”

唐世言目光一颤,渐渐沉下去:“是,关于杨妃,唐某想,她会将一切都告诉陛下,而唐某说什么……”

“她不能说!”李昭南打断他,龙眸犀利,“她不能说,你不知道吗?她哑了,双手更被人将筋骨重伤,御医说,不知可还能恢复!唐世言,朕如此信任你,可是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什么也没有做!”唐世言不可置信,朗眸忽而惊凝不已。

他说什么?说芷蘅哑了!说芷蘅的手……筋骨重伤?!

“我要见她!”

“你凭什么要见她?”李昭南直指唐世言,燃烧的怒火,几乎将唐世言烧成灰烬。

“我必须见她!”唐世言眸光笃定,两个男人,不止一次的对望中,这一次,只怕最是激烈如火,电光火石!

“陛下,您为何不能冷静听唐世言一句?况且,这栖霞殿中,唐世言只一个人,你还怕他带走了杨妃不成吗?陛下,你们被人算计了,你还不明白吗?今日你来时,我们也是接到别人飞鸽传书,说杨妃在山下,我们也是才将昏迷的杨妃救起来,而您就恰好来了,您如此睿智,您都想不到吗?你们这样对峙,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容嫣非快人快语,转而对向唐世言,“还有你,你吞吞吐吐,瞻前顾后的干什么?三年前是怎样的,你……”

“公主。”唐世言喝止她,稍稍沉一口气,“陛下,我定要见她,若见不到她,我什么也不会说!”

唐世言说着,转身欲去,身后却有杀气赫然袭来,唐世言侧身避开,只见一道剑光直向自己,殿宇顿时晦暗!

李昭南的剑再一次对准他,他侧身闪在一边,磅礴的剑气却直逼而来,唐世言只是闪躲,他是陛下,曾是唯一能令他听命之人,他不能和他动手!

容嫣非正欲冲上去,却见李昭南将唐世言逼至窗边,剑锋割落断肠草,片片飞扬。

李昭南突地停止攻击,望着唐世言,目色随着微微沉静。

容嫣非望着二人,唐世言亦感觉他的眼神一点点熄灭了怒火,李昭南轻叹一声,缓缓放下剑。

“她说,她不是芷蘅!”李昭南声音微微沉哑。

“什么?”唐世言凝眉不解,李昭南修眉蹙紧,冷峻的脸孔渐渐凝重,“她不能说话,不能写字,但是长着同芷蘅一般的脸……”

他没有说下去,唐世言心中更加混乱一团。

李昭南突然冷静,可是他说的话,自己却一点都不明白。

容嫣非亦是一头雾水,李昭南还剑入鞘,深深沉一口气:“也就是说,有人故意通知朕,让朕看到芷蘅在你的山里,又让你们恰好在那个时候救起芷蘅,而实际上,她却不是……为了让她守口如瓶,所以……毒哑了她的喉咙,重伤她手指筋骨!”

李昭南说着,眸光陡然阴枭:“这个人……朕……一定要找出来!”

唐世言心中谜团重重,李昭南说……那女人不是芷蘅?

“可是……”唐世言话到嘴边,容嫣非忽的冲上去,拉住唐世言衣袖,眼色微微示意,又对向李昭南,“陛下,果然英明,既然陛下已明白了来龙去脉,便可以要我们去见见杨妃了吧?”

李昭南看向她,再看看她拉住唐世言衣袖的手,不知为何,这样的情状,却令他心底微微酸涩,三年来,再没有一个女子,如此这样的真心关切过自己,原以为,他可以找回失去的一切,却没想到,终究是空。

他惘然一笑:“她不是杨妃,当年,朕亲手将她放入棺中,亲手……盖棺,本便不该抱着这样的希冀……”

说着,向殿外而去:“你们去吧,她就在内殿……”

伟岸英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栖霞殿外炽烈的白昼中。

八月里,阳光耀眼夺目,叫人无法直视。

可那背影,却分明,落寞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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