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伯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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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男声自身后传来,春晓嘴中还未吞咽的糯米凉糕卡在嗓子眼:

“咳咳……”

春晓连头都没敢转,随手接过任卿裕递来的杯盏,咕嘟咕嘟灌了下去,顺着心口道:“长寒呢?”

“他不会来了。”任卿裕长睫垂落,语气颇有些不自在。

春晓缓过气儿来才偏过头去瞧任卿裕,她嗔怪道:“将军故意诓我。”

“母亲所言,昨夜天渊圣女竟在任府失了踪影,我难逃其咎,”任卿裕顿了顿,“你脸色,看着似乎不怎么好。”

似乎是想印证任卿裕的话语一般,春晓忽然鼻子一痒:“阿嚏!”

春晓脸色当然不好。

天知道那夜路黑,春晓跳窗后不慎掉入后院芙蕖池中,不得不狼狈翻墙离开!可这事实在太丢人了,春晓不想提。

于是春晓顾左右而言他:“偶感风寒,小病,不提了。这糯米凉糕甜而不腻,将军也吃一块?”

“不必了,此物是我所制。”

“……”春晓沉默半晌,僵着脸将那白瓷盘子放回原处,“将军心灵手巧,春晓佩服。”

“旭旭是我府上大医师之徒,你可放心叫他医治。日子过的快,倘若到了立冬之时,身子便更不好调养。”

春晓眨眨眼:“多谢。”

“你那日过来,究竟想问我什么。”

春晓一时不知应当从何问起,便借口道:“还请将军告知于我,晏晏犯下什么错了。”

任卿裕坐在春晓对面的石凳上,抬眼开口道:“你如何猜想?”

那日醒来,盛烟岚说她替人做了嫁衣,她心中虽然有所猜忌,但因手中掌握情报实在缺失太多,也并分析不准确。既然此事与皇上、雪时夫人也许有所关联,那便不可轻易开口。

春晓试探道:“将军是怪晏晏将我引来了?”

“你说得不错。晏晏引圣女入局为先,失责消失在后。但也不完全是这个缘故,不染山一行本就端倪不少,你还是少知道些为妙。”

春晓瞥了一眼任卿裕,那人目光平静如常,看得春晓嗤笑一声:“把我害到如此地步,我还以为将军会心怀愧疚呢。”

“糯米凉糕好吃吗?”

任卿裕冷不丁吐出这话,忽叫春晓摸不着头脑,她冷哼一声:“好吃。”

“那是云泽人喜爱的吃食,北乾人不嗜甜。”

“我什么都吃,再说,我又并非北乾之人。”

任卿裕点点头:“吃食习惯只是一方面的。不染山是云泽古山,极其抵触北乾气息。你虽说不算北乾人,却也从小在那处生长。在不染山中不适是必然。”

“……原来如此!”

春晓恍然大悟,既如此,桑安那日忽觉不适便也说的通了!

可不染山与北乾气息相冲,那么襄崖苏狼来此常住也就成了奢望。看来想让苏狼移居至不染山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

任卿裕接着道:“北乾并非真心与我云泽结交,那日母亲故意将东尘带到不染山下,告知她神石一事,并装作身体不适,过几日东尘便请了你与沈怀珠到府里做客。其实在这之前,她已从使者府侍从处套过几回话,并将想要一睹神石面目的请求告知陛下。东尘知道陛下与母亲都有意于她,往年对于东尘的无礼请求都会慷慨允诺。”

春晓心下震惊:“可陛下如此轻易答允于她?我不信东尘郡主未曾起疑。”

“做戏做全套,陛下自然与她周旋许久。东尘郡主脾性刁蛮,她最后竟连‘聘礼’二字都说了出来。既如此,陛下再允诺,并不会显得突兀。那是她东尘自己的抉择。”

所以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任卿裕所谓的入山夺石,不过是皇上和雪时夫人合谋的一场大戏。

春晓微微蹙眉:“可陛下又如何笃定东尘郡主一定会入局?”

“不是他笃定,”任卿裕摇头,“无论我重伤、还是直接死了,对她东尘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春晓不解道:“什么意思?”

不是青梅竹马吗?又怎会期待任卿裕去死?

“不懂吗?”任卿裕看着满脸怀疑的春晓,忽然笑了,“她真正的目标是我。因为她和我一样,都是‘走狗’。”

春晓愣了一下。

——“人生在世的不痛快,大多是因为负担太重。青鱼,你并非君主,不必担此重责。后世史书予你之评论,顶多是忠诚的走狗罢了。”

往日之言,历历在目。

春晓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任卿裕将对方的神情皆收入眼中:“你既掺和此事,我便没有不告诉你全貌的理由。只是为保稳妥,陛下的意思是待东尘走后再告知你实情。”

“那我还要多谢将军咯,为我违背皇命,”春晓啧啧两声,“这可是杀头之罪。”

任卿裕偏过头:“不想欠你。”

“什么欠不欠的,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春晓摆摆手,“既如此,你受伤也是假的?”

“是真的!”

任卿裕不常激动,春晓欲言又止道:“那你怎么……算了。”

“我往常在后院芙蕖池沐浴,害了病才叫人搬了木桶,”任卿裕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二楼,本为庖厨。”

二楼,本为庖厨。

短短六字,令春晓如鲠在喉。

“那我撞倒的是?”

“我放在墙角,预备做蜜饯海棠的蜜罐。”

“啊……”春晓瞳孔地震,她故作镇定道,“认得将军半年,不知将军如此多才多艺……”

话方脱口,春晓便觉不妥:多才多艺?

春晓,你疯了?

任卿裕垂眸应道:“嗯。母亲肠胃不好,我有空时会亲自下厨。”

还好任卿裕没计较什么。

春晓松了口气:“对了,晏晏那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晏晏不知陛下计划,又对我忧心才一时搅了局。他虽鲁莽,却也是关心则乱。”

春晓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晏晏分明说,是雪时夫人指派的他。”

“他是自小与我一同读书练武的亲随,我不疑有他。况且他拿着鸡毛当令剑也不止一回了。”

也对,无论是紧要大事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任卿裕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晏如昼。

他对晏如昼是信任,更多的却是依赖。

“将军言语中多有宽容,然而晏晏今日却还在柴房里关着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任卿裕叹声,“可宽容他的,只是我。”

春晓微微张大了双眸:“你也说了,他是关心则乱,我不怪他呀。”

“春晓,”任卿裕无声叹息,“……晏晏很快就会恢复自由的,在你离开之前。”

春晓总觉得任卿裕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

任卿裕:“我想说的都说完了。长寒今日不会过来,你也即将离开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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