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05.

一触即离。

丹恒感觉自己的心脏简直要因为这个轻微的吻而从喉咙里跳出来,脸红得滚烫发胀,视线却锁定那双柔润的琥珀色眼睛。

眼型圆润而眼尾微挑,偏向菱形的瞳孔更让他有一种奇妙又纯真的兽性——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娇小猫科。尤其是此刻眼睛亮晶晶又有些懵懂地睁大一点认真看着自己,让丹恒有些后知后觉地升起了某种微妙的负罪感。

而小奥眨一眨眼睛,微笑着,又仰头把自己的脸贴过去,在丹恒的嘴角留下“啾”地一声轻响。

“最喜欢丹恒了。”

可爱……

丹恒闭了闭眼,只克制地把人捞到怀里,埋头狠吸几口对方身上清苦回甘的药香。

06.

小奥的种族十分特殊。

不同于作为不朽后裔的持明,他是真正意义上的龙种——这一点可以由丹恒作为龙裔对其产生的同类共鸣来证明。

但他也确实与不朽没什么关系。

或者说,他与这个世界都没什么关联,是来自另一方宇宙的龙种。

其化身之一,便是目前这般貌美而朦胧的少年模样。

修长纤细的躯体,更低的体温与心跳,具有药用效果的血肉……以及如刀刃般平滑锋利的角与长鞭般的双尾。

与丹恒认识中的龙尾相差甚远,倒有些类似昆虫的触须。从腰椎下方的半透明黑色鳞片中延伸分成两股,长度相当惊人,因此并不十分灵活,尾巴也时常不受大脑控制。

光是因为尾巴抽到石壁把自己吓一跳这种事,在丹恒的记忆里就发生了不下十次。

于是小奥学着收起尾巴的速度倒是不慢。

又因为喜欢往丹恒身边蹭,连角也很快就会隐下去了,倒是叫人有些意外。

丹恒心情复杂地揉了揉小奥的头发。

07.

离开广场,回到暂住旅馆的路上,丹恒注意到当地的信息登记部门并不远,所有外来行商都要在那里留下相关身份证明和货物清单。

“小奥,我们去一下那里吧。”

如果瞧不见依旧通红的耳根,单从言行来看,丹恒还是十分镇定的。

小奥甚至没有疑惑,就点头:“好哦。”

这种毫不疑虑的信任让丹恒蜷了蜷指尖,于是更紧地握住手中温凉手指。

似乎察觉到对方起伏的心绪,小奥偏过头看他,才慢慢地问:“丹恒要做什么呢?”

“去婚姻登记处。把信息录入系统后,我们就是这块星球法律上的合法夫妻了。”丹恒讲解道,思绪却有一瞬的飘离。

太仓促了。

他什么都没有准备,不说三书六礼,甚至连最基本的定情信物和聘礼也没有。

两手空空,身无他物。全部家当不过一把击云枪,几件换洗衣物与零碎物品,和之前为公司工作得来的一笔报酬。

如果是过去独自一人的时候,这些便已经足够。

但从遇见小奥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流浪了。

小奥无论于人情世故还是记忆都宛如白纸一张,那双剔透的眼睛如明镜般映出他所见的一切景象。当他看着你时,你会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而事实也几近如此……除了丹恒,小奥甚至不曾理会过服装店巧舌如簧的推销店员。

丹恒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到窘迫不安。

珍视一个人,你便会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赠与他。

然而事实却是,除了一腔痴心,他一无所有。

不仅如此,他还会把小奥卷入前世仇敌无止境的追杀中。哪怕只是稍微联想到小奥因自己而受伤甚至……的可能性,丹恒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该如何能好……

08.

丹恒内心愧疚踌躇,脚步微微停顿,小奥却拉着他的手,十分自然地踏进了感应门。

感觉到身边人似乎有所犹豫,那双在灯光下宛如撒入星光的眼睛回望他,一张细白的漂亮小脸上几乎写满了期待。

“……”

心脏砰砰地在喉咙里跳动,堵住了丹恒所有想说也难以说出口的话。

繁杂心绪也渐渐地沉静下来。

现在小奥认识的人,信任的人,依赖的人是自己,也只有自己。除了自己,也再没有人能保护他。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我必须带他走。

丹恒想。他已经下定决心。

他低下头,对上小奥的眼睛,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微笑,这个表情于旁人来说已经胜过太多言语:“我很高兴。”

于是小奥也笑,“我也很高兴。”

09.

在窗口内打量二人的工作人员看见小奥与常人不同的耳廓,把原本打算问询年龄的话语吞回肚里,公事公办地递出登记表。

丹恒认真地填写表格,只剩下最后签名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小奥:“会写吗?”

科技发达至今,语言上的不通早就不再是干扰星际之间交流的难题,一个翻译器就能解决问题。但文字作为需要练习的技能,丹恒感到些许担忧。

小奥看了看他手中的笔,又看了看表格上工整的字。

对丹恒露出一个有点可怜巴巴的表情。

丹恒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笔放进他手里,自己握住这只凉玉似的小爪子,一笔一划地签好名字。

递交登记表,走出感应门。

小奥瞧着手中将二人姓名并列在一起的红色小薄本,合上后封皮印有当地文字与通用语的:[结婚证]三字。

烫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笑容亦是如此。

丹恒珍重地将它放进衣服内袋,发现自己的指尖隐隐有些发抖。

因为感到幸福与责任。

从此他不再是独自一人流浪,他还要保证小奥的生活。

10.

“小奥。”

在退掉房间,离开这颗星球前,丹恒从包拿出一只简洁的木匣,“我知道你不在意婚礼仪式……但至少我必须把聘礼给你。”

这只木匣子在他被判流放的时候,被层层检查后才经他人手转给丹恒。

坐上了远离的飞船,丹恒打开木匣。

“……”

他茫然地抬手触碰眼下,指尖一点晶亮的湿润。

里面是一支翡翠发簪。

这是丹恒目前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

小奥看着那支样式简约的祥云翡翠发簪,熟悉的感觉让他目光微闪,于是露出欣喜的笑容:“喜欢!”

丹恒走到他身后,双手拢住那头微卷的细软发丝,有些生疏地以指为梳整理几下,用这支簪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型,虽说与身上的衣服有些风格不搭,却也给面容秀美的小奥添上一分说不清的温婉。

心中微动,便见小奥扭身把脸凑过来,这下丹恒的视野便全被他占据。

青年碧玉般的眼睛映出自己妻子的身影,怔愣下单边眼线般的红痕随着睁圆眼睛的动作而微动,平日里的冷清疏离感被尽数打破。

小奥细细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更贴近去亲了亲他的嘴角:“丹恒也喜欢,对不对?”

“嗯。”

丹恒简短地应一声,刚为小奥整理过头发的手便转而托住他的后脑,让这个柔软的触碰变得深入。比常人更长的舌在小奥乖巧的配合下轻易侵入温凉的口腔,卷起对方同样细长却更小巧的舌尖纠缠,舔舐上颚的软肉,引发条件反射的吞咽却更像讨好的吮吸与索吻。

这个深吻几乎是在品尝妻子的唇舌。

当小奥开始喘不过气时,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唇舌,将呼吸的权利归还。

“非常喜欢……”

丹恒几乎喃喃自语般地说,又忍不住轻轻啄吻这双因接吻而湿润红胀的唇瓣。小奥有些意识迷离地细细喘息着,倚在丈夫怀里,温顺得像只小猫。

他实在乖巧,丹恒也体贴地轻拍后背帮助顺气。

但与小奥的不挑剔和欢喜相比,丹恒心里却愈发低沉与不满。

无论这支发簪如何珍贵,但归根结底,也只是别人转交给他的前世所持有的东西,与现在的丹恒并无关系。

但现在他只有这个。

丹恒心下叹息。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或许丹恒可以潜入湖海,去寻找沉船中的珠宝玉石,这种活计并不会对他造成困扰。

可现在他已经在这颗星球上耽搁太久,多留一天便多一分危险。

复而轻吻。

“我们走吧。”他说。

“嗯。”

11.

搭上货运的星际航班,丹恒牵着小奥,在终端上查看航道上各个星系之间的情况。

看到途经的某个以水域闻名的旅游行星,他思索片刻:“我们接下来去这里。”而小奥全然赞同,兴致勃勃地划开相应的旅游指南,影片中大片大片波光粼粼的壮阔水景令人心旷神怡。

定下目标后,接下来的行动便有了规划。

丹恒曾为公司工作,在星际航行间担任护卫职责,他的覆历相当优秀,商舰安保负责人当即同意让他在到达目的地前加入巡逻队,并提供了住宿和一日三次的员工餐。包括随行家属。

“因为散落的星核引来毁灭的卒子,许多航道的安全性都受到了影响……但愿此行不要出现太大的意外。”

负责人小姐给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安排了双人间宿舍,而丹恒的工作也并不繁重,每天按安排交接班巡逻,或者清点流动货物的数量和完整度。本来她还打算将一些记录之类的零碎小事交给小奥,以多付给他们些补贴生活的报酬,但被丹恒以他大病初愈尚需静养为由,委婉拒绝。

毕竟他不能放心,以小奥现在的文化程度能否应付来这种需要计算分析的工作。

而负责人小姐瞧着小奥纤薄的身形,也便信了丹恒的说辞。

对小奥,丹恒只揉了揉他的头发,让他在自己工作的时候多看看那些自己找来的书,有不懂的地方等他回来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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