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三章:八道菜(4)(求月票!)

俞家老三的一句询问,又将话题带回了那八道菜的上面。

桌子上的八道菜还冒着缕缕的热气,来自不同地域的菜肴香气混杂在一起,让苏梅一时间有些恍惚。

“攒这八道菜的时候,还没有你妈的事儿。”

见苏梅沉默,一旁的俞念恩淡淡一笑,在面前的糖醋鱼盘子里夹了一块,放进了旁边的一副空碗里。

“从洗尸队里出来,我,你李叔和老勺头被编入了后勤队。在后勤队往前线运送物资的时候第一次遇到的你们妈妈,可是那个时候人家地位可跟我们不一样。人家是干什么的呀?嘿呦喂,宣传干事。还是全军有数的女宣传干事,金贵着呢。”

或许是觉得刚刚的气氛不错,俞念恩坏笑着,当着自己的三个儿子调侃起了苏梅。

“去你的。当着孩子的面儿,好好说话。”

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丈夫,苏梅翻了个白眼过去。

“唉?这可真不是不好好说话啊。咱们家苏女士现在往大街上一站回头率都还有百分之六十,那年轻的时候可更不得了。当时在我们军,那可是出了名的一朵小花。她到了我们战区那会儿,各连营的干部战士对采访的积极性那可高去了。明面上都说想在军报上露露脸,或者是说想让帮着照相寄回家,实际上一群大老爷们儿,有什么脸好漏的?往家里边邮的照片进阵地的时候就都照好了,都是想借个由头,看咱家小苏同志!”

一旁,李世信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嗯,你们家小苏同志那个时候大腿是真白。”

?(?w?)??(?w?)??(?w?)?。

李世信捧哏儿似的一句,直接让俞家三兄弟凌乱在了风中。

(?⊙?⊙?)。

下意识的看了看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的苏梅,安小小嘿嘿一笑。

“俞师叔,我老师的意识是说你老婆可真木...奉......”

一脚油门还没踩下去,安小小就被一口梅菜扣肉堵住了嘴巴。

看着几个小辈尴尬的样子,俞念恩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不开玩笑,反正那个时候我们这些骆驼跟你母亲没有多少交集。当时为了照顾老勺头,我们那个后勤队一共就我们三个人。但是后来随着前面的战事吃紧,物资吞吐量加大,后勤队里又来了些人。因为我和你李叔都是被发配的关系,这几个人也都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俞念恩缅怀一笑,目光落在了那份猪肉酸菜炖粉条上,叹道;

“龙江省的王连峰,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据说在家一顿饭能吃十个馒头的主儿。因为家里边孩子多,吃不饱饭才到部队当的兵。当时前线物资紧缺,加上后勤队没有牲畜机械只能靠人抗人运的,阵地上除了好运送的饼干几乎啥都吃不着。可是那个时候前线还特别缺水,压缩饼饼干吃多了人渴的不行,甚至有的时候能引发脱水。这小子饿的不行,就在阵地上下了个套子想着套点野味。结果没成想,他们营长晚上带着侦察连去前线搞侦查的时候一脚踩套上了,差点没把门牙摔下来。查清了是这小子的手笔之后,直接就让他们连长给踹到后勤队来了。”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份水煮羊肉上。

“李康德山西人,一头卷毛长得跟个山羊似的。这小子十足的败家子,好赌。没到部队之前耍大钱把他家二十多只羊输了个精光,差点儿没把他爹气死。到了部队之后也不消停,用特么竹片片做了一副牌九,跟猫耳洞里设局。有一次大晚上耍的太上头,喊的二里地都能听得见,把师长都给惊动了。写了一万字的检讨全连朗读之后,让他们政委又给送到了后勤队劳改。”

似乎看到了曾经的战友一样,俞念恩咧着嘴忍不住乐,他的目光又转到了那份东坡肘子上面;

“四川佬刘满仓,倔的跟头叫驴一样。他们排长派他去挖坑道,这小子挖了一半儿ynr打炮,咱们这边的炮兵也往回打,结果第一轮试射把他挖的坑道炸塌了。这小子等打完了仗直接跑到炮兵团,把人家炮兵兄弟好一顿揍。连长让他给人家道歉他死活说自己没错,差点儿没让部队直接给退回家,哈哈、”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大盘鸡上。

“奎尼图艾迪,夏哈普。他娘的当初我记这个新疆佬的名字记了三四天,背课文都没这么认真过。当时我还说,我就叫他夏哈普行不行,他说不行。他们新疆取名第一个名是自己的,第二个名是他爹的。他爹才叫夏哈普,他自己叫奎尼图艾迪。绕嘴不绕嘴你说?五月份那会战斗少,各连队都在猫耳洞里蹲着,一群臭小子闲的蛋疼,拿新疆佬的长相开玩笑,说他长得想美国鬼子。结果这新疆佬二话不说就拎跟棍子跟人家拼命,差点儿没把人家脑袋打放屁了。”

说到大盘鸡这,俞念恩和李世信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家老爹不往下说,俞思故挠了挠腮边,问道:“爸、这还有一道菜呢?这人是怎么回事?”

见俞念恩乐的合不拢嘴,李世信呵呵一笑,指了指那份红油干豆腐。

“重庆人孙联合,就是差点儿被老奎揍出脑浆子内个......”

在俞家三兄弟的惊愕中,李世信笑道:“你们不知道当时部队的风气,那个时候还没裁军,部队里的干部普遍受教育程度都不高。行事风格也都野的很,像这种一个班的战士掐架,一般都不给什么批评教育。直接把俩人绑一起,啥时候俩人看彼此看的腻味了不想打了,再给他们俩分开。可是老奎和孙联合俩人谁也不服谁,绑起来之后还往一起咬。他们排长没辙,直接在督导队那拿了一副手铐,给这俩家伙拷在一起送后勤队来了。这俩人就跟连体婴儿似的,偏偏和谁也不服谁,在一起掐了两个多月。哈哈......”

听到李世信为儿子们解释,俞念恩点了点头。

“没错。那个时候想想,真他娘的有意思。后援队里八个人,都是各个师里面的刺儿头,聚在一起天天跟演相声似的。老勺头天天恍恍惚惚,见人就管人家叫儿子。

王连峰从早上到晚上嚷嚷什么时候开饭,刘满仓遇到什么事儿都较真,跟谁都掐。李康德天天琢磨着从这八个穷鬼身上赢点儿啥,老奎和联合俩人一眼看不住就滚一起去了,嗨呀......到最后想想,还真就我和你李叔两个,算是正常人。

那个时候是真他娘的累呀,一天从物资处往前线跑四趟,早上天擦黑就起来,送完弹药送物资,送完物资还得送两趟水。去的时候抗箱子,回来的时候还得抗伤员。有的时候恨不得就往地上一躺,睡球他一整天。”

俞念恩的感叹,让李世信胸中不断翻涌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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