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持续了多日的阴雨天过去,于是晴空万里,白云袅袅,终于有了一丝春天的暖意!
“你真的非要跟来吗?”
出了夏城,往北走,稀疏的林带越来越繁茂,嫩芽已经抽了出来,爬在枝头,绿的喜人。
“你说的那么笃定,我当然要来看看!”
夏令月实在好奇死了,弟弟要用七天赚取一千刀币,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吧,不过遇到危险,你先跑,不要管我!”
夏野妥协了,耐心的嘱咐。
荒兽潮刚过去,野外并不是很安全,所以大路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等到进入森林,更是人迹罕至,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还要多久?”
天不亮就出发,到现在日上三竿,已经走了很远,不过夏令月是吃惯苦的,也不觉得累:“啊?野葡萄!”
拨开挡路的树枝,一大片野葡萄林突兀的闯入了视野。
“哇,怎么这么多?这要是等到秋天,能收获多少葡萄呀?”
夏令月小跑了过去,一边悉心的检查长势,一边嘟囔:“我的,都是我的!”
“都是你的!”
夏野靠着一棵树站着,眼中满是笑意。
“不对,这些葡萄藤年份不一样,而且四周的杂草也不多,明显拔过!”
夏令月很快发现了蛛丝马迹,惊愕地看向了弟弟:“怎么回事?”
“我种的!”
夏野解释。
“怎么可能?”
夏令月叫了起来,跟着又捂住了嘴巴,在森林中这么大声说话,搞不好会把野兽引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种葡萄的?”
夏令月知道弟弟从不说谎,所以才惊诧无比。
“慢慢的摸索,用上几年,就学会了!”
夏野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这个时代,粮食匮乏,所以土地都用来种植高粱、黍,麦子之类能做主食的农作物。
普通人家吃菜,野地里挖就是了,果园和蔬菜园,那是少数贵人才拥有的东西,是身份的象征,所以种植技术的门槛很高,对平民来说也很神秘。
“怎么种的?说说嘛!”
夏令月摇着夏野的胳膊,像一只小猫似的眼巴巴地望着他:“用种子吗?”
“嫁接!”
夏野言简意赅。
“嫁……接?”
夏令月一脸迷茫,这种词汇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呃,就是选一株最甜最强壮的葡萄藤,剪下一条枝蔓,接在其他的葡萄藤上!”
夏野解释。
“这样能活?”
夏令月的小嘴张成了‘O’型。
“野生的葡萄,很多都是酸的,需要经过嫁接培育,直到最后剩下的都是最甜最大的葡萄!”
夏野想了想,还是不说扦插这种话题了,不然需要解释的更多。
“太不可思议了!”
夏令月感慨,随后兴奋起来,一把掐住了弟弟,双眼放光:“你是说这里所有的葡萄,都又大又甜?”
“不出意外的话!”
夏野呲牙,姐姐手劲好大。
“你这几年只要身体好一点,就总是外出,不会都是在这儿种葡萄吧?”
夏令月追问。
“怎么可能?只是顺路好吗?反正也不费力!”
夏野哭笑不得,难道我本来是一个果农,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不费力?”
夏令月又想尖叫了,有这种手艺,就是高人,有资格被赵王礼贤下士了好么!
“走了,我又不是带你来看葡萄的!”
夏野继续带路,照料了五年了,看长势,今年该有一个不错的收获,到时候,几个早有的计划也能付诸实践了。
夏令月一步三回头,不舍得望着葡萄园,恨不得住在这里。
穿过了一片竹林,在一条流水淙淙的溪畔,有一小片开阔地,夏令月一到,就尖叫着扑了过去,在鹅卵石上蹦蹦跳跳。
风过竹林,绿荫婆娑,燕过溪水,啾啾鸟鸣!
这地方,真的好美!
“耶,有鱼!”
夏令月脱掉草鞋,挽起袖子,立刻跳了下去,不过跟着就打了一个激灵。
早春的溪水,还是有些沁凉的!
鱼不大,二指宽,游的狡猾,夏令月试了几次,都没有抓到。
“哎呀,又跑了!”
夏令月懊恼拍了一下水面。
“别抓了,中午不吃鱼!”
夏野端着一个石盘,放在了溪边的浅水中:“记得吃,我去忙了!”
“等等,这是什么?”
夏令月跑了过来,踩的水花四溅。
石盘上堆满了一种心形的水果,沾了露珠,配上根部的绿叶,红的可爱。
“草莓!”
夏野轻笑。
“草莓?”
在夏野的示意下,夏令月拿起一枚,放进了嘴巴。
编贝的皓齿用力,便轻松的咬破了果肉,一股柔软的触感刚刚袭上心头,就被一股微酸取代,继而又变成了甘甜。
呼!
夏令月微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味无穷,然后,又是一枚鲜红的草莓进肚。
“真甜,你也尝尝!”
夏令月捏起一枚,递向了夏野。
“太甜,不喜欢,你吃!”
夏野摇头。
“哦”
伸出粉嫩的舌尖,舔掉了嘴唇上残留的汁液,意犹未尽的夏令月收起了盘子。
“吃吧,不用省!”
夏野无语。
“不要,省着,以后吃!”
夏令月拒绝。
“这东西不能放,会不新鲜的!”
夏叶解释。
“那也不要!”
夏令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你就吃吧,后面还有很多!”
能看到姐姐的笑容,移栽这些草莓付出的努力就完全值得。
“不要……什么?”
夏令月一愣。
夏野随手一指,夏令月就像脱缰的兔子一样,冲了出去。
“呵呵!”
夏野准备工具,只是片刻后,夏令月就冲了回来,扯着他就往后边走:“草莓,多!好多!”
“我知道!”
夏野无语。
夏令月身体一僵,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会又是你种的吧?”
“野生的也不会长在菜畦了呀!”
夏野扯开了姐姐的手:“你自己玩吧,我要工作了!”
“哦!”
夏令月看看弟弟,又看看竹林中的菜畦,呆滞了几秒后,又冲了过去:“不行,我得再看看。”
没有眼花,大概半亩地上,整齐地种着六行低矮的植物,那种被弟弟叫做草莓的水果就长在上面,还有一些没有熟透。
“我一定是在做梦!”
夏令月呢喃,看到一只毛毛虫爬在叶子上,立刻打掉了,这可是自家的草莓,谁都别想偷吃!
拔草、除虫,忙碌了一会儿,夏令月才蓦然想起,正事没办,于是寻找赶紧弟弟。
“不用了,你随便逛一逛吧!”
夏野哪舍得让姐姐操劳:“再说你也不会!”
“哦!”
弟弟长大了,有主见了,这让夏令月有点小失落,不过她很快又兴奋起来,像一头小鹿似的跑来跑去,开始探索她的新大陆。
这块空地,被溪流弯成了一片竖着的月牙形状,南侧也就是月牙下半边,被竹林掩盖,西侧则是一座大山的岩壁,像被神灵的巨斧斩下,有一种壁立千仞的险峻之态。
岩壁上有几处天然的洞穴,偶尔有燕子衔来春泥,在缝隙中搭造它的小窝。
夏令月站在洞口,探头望了下。
“左边第一个最深,冬暖夏凉,是天然的储藏室,第二个是厨房,第三个是卧室,第三个最大,堆放着杂物,旁边那六个是各种不同职能的工坊。”
夏野眉毛一挑:“要不要参观一下?”
“要!”
夏令月直接朝着第三个洞穴跑了进去,借着投射进来的阳光,她看到这里有一些生活用品,俱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不过最扎眼的还是堆在墙角的那些陶罐。
“这么多?”
夏令月惊愕,这要是买,得花多少刀币?不过想到这个桃源乡的一切都是弟弟一手打造的,难道……
“我做的,都是失败品!”
夏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年大学,他被一位相熟的学姐拉进了古典部凑人数,所以烧陶、瓷器、乃至茶道之类的文化都有些涉猎。
夏令月早蹲在了一堆陶制品旁边,摸摸这个,敲敲那个,听到夏野这么说,顿时叫了起来。
“这么棒的陶罐,竟然还是失败品?”
“不够美观!”
夏野解释。
“……”
夏令月无语,美观是什么?能吃吗?不知道为什么,弟弟的想法有时候总是天马行空,不可琢磨!
“我只想想给千年以后的考古学家们送一个礼物!”
夏野耸了耸肩膀,他早在洞穴深处埋了十来个做得还不错的陶罐,上面有他精心勾勒的江户四十八手彩绘,还有辟邪剑法的开篇两句,要不是九阴真经太长记不住,他也会刻上去!
夏令月没有追问考古学家是什么,反正弟弟嘴里经常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
“走,今天给你做一种美食!”
夏野去储藏洞背了一袋麦子出来,进入工坊。
“大麦粥也能叫美食?”
夏令月疑惑。
文明的断层,让这个后石器时代的人们根本不懂小麦高粱的脱壳方法,而且烹饪方式基本上就是蒸煮炖,所以做出来的饭味道可想而知。
“这个时候就轮到我精心打造的神秘工具出场了!”
夏野卖了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