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厨房里是另一番景象,气氛剑拔弩张。

唐夏拎着自己的碗筷站在洗碗池边,心情不爽。

刚刚一顿早餐是她用清水冲了荷包蛋后,一边骂着纪戈,一边一口一口咽下去的。

她咬的生猛,吃的仿佛不是荷包蛋,而是对这个世界的怨愤!

现在来厨房洗碗,看到盛娆女士穿着粉橘色的围裙,戴着橡胶手套,温柔娴静,一派岁月静好的在厨房里收拾,显得她唐夏格外游手好闲......气!

“给我吧。”盛娆浅笑盈盈的接过唐夏手里的碗,没抽出来。

唐夏坚持不放手:“我自己来。”

盛娆由她,慢条斯理地脱下橡胶手套给她,“别伤了手。”

唐夏套上带着余温的手套,掀开水阀,压了一泵洗洁精在丝瓜络上,揉搓出泡沫,突然回过头,“怎么,洗个碗还要带围观的?”

盛娆没有生气,只淡淡笑着:“你好像不喜欢我?”

这么直白的?

唐夏看了一眼摄像头,无所畏惧,反正不该放出来的,剧组会剪掉。

唐夏没回答,转头紧紧盯着摄像,摄像师自觉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为她们关上门。

盛娆:“......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唐夏回答她上一句问话:“把好像去掉。”

“为什么?因为戈戈吗?”盛娆靠着吧台懒洋洋的问。

唐夏被她猫爪饶人的声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丝瓜络在光滑的盘子上摩擦摩擦,“对!”

盛娆心平气和跟她探讨:“为什么?”

唐夏眉头一拧,故意凶巴巴的助长气势:“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怀里揣着的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唐大小姐着实有些可爱,骂人的时候“你/妈”还要说成“你妈妈”,顿时少了几分攻击力。

盛娆风轻云淡的坦白,“可是我喜欢他啊。”

“......”

唐夏噎得说不出话来,低头搓了搓碗。

“你也......喜欢他?”

盛娆看着小姑娘,眼睛里是笑着的。

唐夏的手一抖,差点把碗扔出去,“我喜欢她?你知不知道她是个......是个......”

“是个什么?”

盛娆眨眨眼睛,对喜欢的弟弟好奇的不得了。

唐夏憋了一口气,吐出来:“是个渣男!”

盛娆挑了挑眉毛。

唐夏拿碗在水龙头下冲过,甩了水,笃定地说道,“纪戈,是个不折不扣、殿堂级别的渣男!”

盛娆:“怎么说?”

纪格对不起。

唐夏心里默默忏悔,但又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纪戈人称浪里小白龙。她像个收集癖一样,遇到漂亮小姐姐就放电,花蝴蝶一样在小姐姐们面前翩跹起舞。

“她还会根据不同女生喜欢的不同类型,扮演不同的性格,小狼狗、小奶狗、若即若离、温声软语、多喝热水,对个个都是真爱......

“因为她长得好看,有点小钱,年纪小又会演,很多小姐姐都被纪戈骗了。

“你觉得她体贴周到、无微不至,其实是渣男习惯使然,谈不上多喜欢。就像集邮爱好者收集邮票一样,从一而终......不可能!”

“毫不夸张的说,她的女朋友多到可以绕地球一圈,渣到令人发指!”唐夏绘声绘色,说得自己都信了,语气满是对渣男的控诉。ぷ99.

唐夏看着盛娆,郑重警告,“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盛娆笑起来,眼睛勾出成熟迷人的弧度,“谢谢你,听你这么说......”

唐夏:“是不是下定决心远离那个渣男,要多远有多远?”

“我更喜欢他了。”

“为什么?!”唐夏理解无能。

“你都说了啊,他会迎合我的喜好,”盛娆沉醉的想象,“小狼狗、小奶狗、小酷猫......我喜欢的样子他都有,长得好看还有钱,有过那么多女朋友,说明他魅力大。最好的一点是,他还不缠人。”

唐夏:“......”

无语,告辞!

盛娆兴趣来了,笑眯眯的追问更多,“说起他来,你咬牙切齿、深恶痛绝的,又对他那么了解......你不会是他被他伤害过的前女友把?”

“我不是——”

“跟他在一起......舒服吗?”

“......”唐夏双颊绯红,捂住耳朵。

女王饶撒娇:“多跟我讲讲嘛。”

“饶了我叭。”

前女友·唐落荒而逃。

树上的人和树下的人大眼瞪大眼。

纪渣男微微歪了头,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鼻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更大的疑惑,又问了一遍,“我?”

诶?这个人是在......撩我吗?

沉默了十秒,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尴尬。

柏松林才出声,声线既沉且冷,脸上仍仍然没有什么情绪:“知道还不赶紧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你挺能?

“哦。”

这语气,显然不是了。

当了师父的人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

纪戈异常乖巧的点点头,落到较低的一截树枝上,然后,矮下/身,小腿蓄力,准备往下跳——

“你干什么?!”柏松林脸色煞白。

“下去啊。”纪戈轻飘飘的说,再自然不过。

“你等一下,我找找——”

柏松林回头找东西的瞬间,纪戈轻轻一跃,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轻的像一只蝴蝶,翩翩落下来。

柏松林:“!!!”

这时,周文正也回来了,身后拖了两只藤编的筐子,倒背着两只胳膊,跑起来像个忍者,“我来了,我来了!导演组真的抠儿,我磨了好久,差点就以身相许了,才给我这两个筐子,有一个还破了一个洞!”

纪戈目瞪口呆:“不给筐子就要以身相许?你竟然用这样狠毒的手段威胁导演。”

“咦?”周文正停下脚步,看着纪戈,疑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问:“你怎么下来了?”

“呃......”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周文正。”柏松林冷着脸叫他。

周文正回过头:“怎么了这是......”

他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柏松林问周文正:“你知道人类和动物的区别是什么吗?”

周文正是个傻白甜:“什么呀?”

柏松林没有回答,只凉凉扫了纪戈一眼,转过身走了。

周文正不明所以:“柏哥,你干嘛去啊?”

柏松林没说什么,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怎么了?”周文正看着柏松林背影,“走的这么酷!”

纪戈挠挠脑袋,“大概是去找摘果子的工具了。”

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是制造和使用工具。

马克思说的。

“他是不是、有点生气?”周文正捉摸不透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大概是吧。”

周文正钦佩不已,“真帅!”

不愧是影帝,发脾气的姿势也如此出尘脱俗、与众不同。

柏松林很气,但又发作不出来。

只要想到站在三四米树桠上的纪戈,他就......心律不齐,不正常的跳动差点要把心脏炸掉。

明朝的作家说,猴子唐代就会耍金箍棒了。

0202年了,摘个果子还要爬树,他差点以为自己在的剧组名字叫《疯狂原始人》呢!

闷着头走了一会儿,柏松林发现自己根本没注意工具间在哪里,一边不高兴,一边没头脑的在偌大的院子里转圈圈。

兢兢业业的摄影师跟在他身后绕了大半个圈子,如同没有情感的摄像机器。

他站在风里,慢慢把藏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

掌心攥了汗,湿热的,薄薄的一层,秋风一吹,凉丝丝的捅进心里。

纪戈从树上跳下来的那一瞬,柏松林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跟着刚那一下跳停,满仓血液几乎倒流。

张开的掌心里,有什么东西,悄悄泄露了出去。

“怎么回事......”

柏松林低声自语,手掌握起攥紧,重新揣回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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