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作为重生者的预知吗？”
林诗柔笑了笑。
“我能记起来的题也就这道了……”
时间过得太久，要不是林诗柔这么一说，他还真的记不清当年高考做过什么题。
毕竟他高考完就忘了考什么了……
之所以对这题还有印象，是因为这题很难。
即便是他也是放到最后才做出来的，现在回忆一下，隐约还能想得起来。
“好，我记住了，如果高考的时候我不会做，那就信你的话。”
林诗柔点点头，看着江辰又开始在菜单上点东西，挥手拒绝。
“别了，很贵的。”
“这有什么，一点吃的而已。”
江辰知道林诗柔的性格，点的也不算多，两份芝士焗饭而已。
用完晚饭后，江辰惯例送林诗柔回家。
“说是上午辅导你能早点回家，结果还是这个点回去。”
林诗柔把身上的羽绒服裹的紧了些。
“冷吗？”
十二月的天，风里夹杂着湿气，略微有些刺人。
江辰感觉风在往袖口里灌，不禁打了个寒颤。
“很暖和。”
林诗柔望着羽绒服及膝处，脚踝上还裹着棉袜。
这是她出生十多年来最温暖的一年了。
“天气越来越冷，以后我就在家学习了。”江辰说。
林诗柔转过头问：“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是，也不是。”
“我想听听。”
“主要是你身体怕冷。”
“不用担心我的，我冬天又不是不能出门……”
林诗柔摇摇头。
“而且回家就一段路也不算远，平时已经很累了，周日再不见面，我也会很想你的。”
“你居然会说这话？”
江辰看到开始坦露心迹的林诗柔，觉得有些意外。
“飞蛾尚且渴望烛火的温暖，更何况我呢……”
林诗柔笑笑，望着他的脸。
“我觉得在你面前，不需要隐瞒什么。我看到你会高兴，见到你失落的样子会难过，不见你的话，心里就会空落落的。”
江辰知道仅仅靠这句话说服不了她，又说。
“我光顾着看你的脸，就没心思学习了。”
“那一开始呢？不怕耽误学习？”林诗柔听到这个蹩脚的理由，不由得笑了笑。
江辰嘿嘿一笑，没说话。
在林诗柔面前还是真诚一点为好。
“如果你真的考虑我的身体，那来我家吧。”
良久，林诗柔说。
“去你家？”江辰愣了愣。
“怎么？怕我妈妈吗？”
“你都不在意我怎么会怕……”
江辰只是有些意外，以她妈妈的性格，如果看到女儿带个男生回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他倒是无所谓，林诗柔可能就要受苦了。
“你不用担心，周日是她打麻将的时间。”
林诗柔望着眼前黑漆漆的破旧楼房，声音平静。
“再说，我们是朋友，每周见个面，又有什么问题呢？“
如果林诗柔不在乎的话，江辰自然是乐意，点头说。
“那好，下次就在你家学习吧。”
“嗯！好！”
听到他的保证，林诗柔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可不许失约。”
“一言为定。”
不久后，临江县迎来了第一场小雪。
这晚，老江正坐在屋里看电视，孙玉红则在屋里转圈。
“你在这转什么呢……我看的眼睛都花了……”
“老江，你听没听说，明天是个啥日子？”
“啊？”江志伟看了眼挂历。
“冬至？”
“你再好好看看！”孙玉红沉声道。
“21号……怎么了？“
“你听没听说……”
孙玉红神秘兮兮地和江志伟说。
“我听说有个什么预言，说是21这天，人类的末日就要来了！”
“你这又从哪个地摊上听到的谣言……”江志伟见电视剧播到一半开始插广告，暗骂一句。
“妈的，广告死老长，谁没事愿意买你那破东西似的……”
“你不觉得很蹊跷吗！怎么冬至正好赶上这天……”
孙玉红刚要接着往下说，正赶上晚自习放学江辰回来，忙说。
“孩啊，回来了？吃点什么？”
“不饿。”
江辰把校服挂在衣架上，望着那眉头紧皱的母亲，问。
“咋了妈？”
“孩，你听没听说……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
“神经病……”江志伟翻了个白眼。
江辰哭笑不得，说：”妈，没事的，你看最近天也没什么变化……“
“还没什么变化，咱们县放在以往，早该下大雪了，今天却下了点小雪，过两天没准还要下雨呢！”
孙玉红有些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
“这老人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冬天不下雪反而要下雨，那不就是有问题吗！”
“这应该就是厄尔尼诺效应……”
江辰开始给孙玉红以科学的方式解释。
“外国人的效应和咱国家没关系。”
江志伟一听，说：“那你那什么末日预言，还是人外国人传过来的呢。”
“那……那不一样！”孙玉红说。
“孩啊，妈今晚和你睡吧。”
还没等江辰说话，看电视江志伟倏地一下站了起来，红光满面地说：
“还有这种好事？”
“爸，你这是……”
“儿啊，这个世界末日，是挺重要的，多陪陪你妈，你妈不容易！”
江志伟乐呵呵地把遥控器放在桌上，拿着手机回了屋。
“这电视就给你娘俩看了，我先回屋睡了。”
说完，江爸便回到自己的卧室合了门。
“你和我爸闹矛盾了？”江辰愣了愣，没懂江爸的意思。
“死老头子，不用管他！”
孙玉红对着关上的门翻了个白眼，随后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孩啊，以后长大了，你可不能学你爸，知道吗？”
江辰点点头。
考虑到妈妈还要早起，江辰今晚没学习，早早就上了床。
但作息没这么好改，孙玉红沾上枕头，很快就沉沉睡去，独留着江辰在床上无聊，快十二点了，依旧没有多少困意。
叮铃一声响，江辰看见自己的校服裤子在发光。
他悄悄从床上下来，摸着自己的裤兜，看着发消息的人。
【学渣少女（进步ing）：睡了吗？】
【江边少年：睡了】
【学渣少女（进步ing）：/幽灵】
【学渣少女（进步ing）：那现在回复我的是谁？鬼吗？】
【江边少年：几点了，不学习还在玩手机！】
手机那边的韩雨桐努努嘴，望着床头的闹钟。
【学渣少女（进步ing）：这不是关心你嘛！马上就要到世界末日了哎！】
江辰无奈，回了条消息过去。
【这你也信？】
韩雨桐及时的回复着。
【你管我信不信呢，马上我们就能知道啦。】
【那所以，你发消息的原因是……】
【你猜？】
【那谁知道……】
江辰打着哈欠，不解道。
韩雨桐撇撇嘴，这家伙怎么到这个时候反而变木头了？
隔着手机她变得大胆了许多，把自己想说的话发了过去。
【你想想，如果世界毁灭的话，至少最后一个陪你的人，是我呀。】
望着窗外的小雪，她都觉得这话很动人，想必那个木头肯定也会羞红了脸吧？
只不过回来的消息不如她所愿。
【那个……虽然我很感动，但我不得不和你说实话，陪我的最后的不是你……】
【那是谁！】
原本陷入旖旎畅想的韩雨桐瞬间警觉起来。
这么晚了……陪他的还能有谁？
江辰自然不知道小丫头的表情，回头望着那熟睡的孙玉红，回复道。
【是我妈。】
第二天，屋外的小雪已停，化成了一滩水，打开窗户，并没有很刺骨的寒冷。
世界也没有毁灭，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早上的时候，孙玉红准备了饺子当早饭，自己则是早早地去菜馆准备开门。
既然世界没事，那店还是要正常开的。
江辰也没吃独食，把饺子捡了往怀里一放，带去了韩雨桐家，维持着他送早餐的承诺。
韩雨桐一开门，撇撇嘴。
“昨天亏我那么晚给你发消息，结果你就说那话。”
“那陪我的的确是我妈啊。”江辰把书包往实木椅子上一放。
“你难道希望我骗你？‘
“那……适度的，哄一下，不算骗！”韩雨桐一听，转过脑袋说。
“那行，听你的。”
“今天早上吃什么？”韩雨桐见他什么都没拿，问道。
“冬至，当然要吃饺子。”
江辰把怀里还不算太冷的饺子拿出来。
“什么馅的？”
“酸菜猪肉。”
“快快快，微波炉在厨房！”
美美的吃了一顿饺子后，在上学的路上，韩雨桐心满意足道。
“看在你带饺子的份上，原谅你了！”
“谢娘娘隆恩。”江辰开着玩笑。
“去，没个正形。”韩雨桐身上套着冬季校服，踏着地上的水迹，说。
“妈妈29号那天回来，到时候我就能给你带吃的了！”
“吃的？”江辰愣了愣。
“什么吃的？”
“你上次请我吃那顿川菜，我可还记得呢，到时候回请你！”
“你记性可真好……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江辰隐隐约约还记得当初小丫头去自家饭馆吃完饭后，说是要给自己带点回来。
“你就等着好了！”
韩雨桐满脸写着开心，眼睛微斜地望着他。
“还有，你的礼物……我可记着呐。”
“平时看你背公式怎么没这么好的记性……”
“怎么，要耍赖啊。”韩雨桐瘪瘪嘴。
“那当然不，我这不是觉得，你当初那么用心，我实在想不到什么能与之匹敌的礼物嘛。”
江辰其实最近也在构思送什么礼物能够媲美韩雨桐当初的惊喜三连。
尤其是换十套衣服念十国祝福的那回，他现在都铭记在心。
“哼哼，你要是不送给我，我可会……可会很难过的！”
韩雨桐嘴上说着难过，脸上却丝毫没有难过的模样，忙说着。
“我怎么感觉我什么都不送你反而会更高兴……”
江辰看着对方这副表情，不禁说。
“谁说的，你要不送，我就去你家里要！”
“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当然知道，在……在……”
韩雨桐下意识地想说出对方家里的住址，愣了半晌却发现没什么可说的。
上次他让自己去他家吃饭，自己可是拒绝了……
“在哪？”
“不告诉你。”
江辰一乐：“怎么，你还要和我瞒着我家住址？”
“反正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敢不送我就天天在班门口堵你。”
“你还真是不害臊……”
江辰寻思着小丫头还真是嘴硬，这点心思都呼之欲出了，嘴还是硬的要命。
“那有什么，等价交换，合情合理！”韩雨桐不满他的话，指着班门口威胁着。
“新的一年，不想被我堵门，就送好点的礼物过来！”
“行行行。”江辰敷衍了韩雨桐一句，随后又说。
“你妈妈到时候估计还要见我一面，到时候你打算怎么介绍？”
“同……同学呗。”韩雨桐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平时和妈妈邮件交流的时候，她似乎对于江辰很感兴趣，没事就会问一问。
尤其是知道上次江辰考了八十一，妈妈回了一句。
“果然如此，我没看错。”
韩雨桐其实还蛮紧张的，她总觉得妈妈对江辰没什么好态度。
韩雨桐其实很想对妈妈说，江辰他很厉害的！是我见过学习最好的人！
他之所以学习退步，完全是因为……为了等我这个学渣罢了……
但这话到最后她也没有勇气对妈妈说出口。
她妈妈怎么可能会信这么扯淡的理由……
其实韩雨桐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思来想去，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理由。
否则一个稳定第一的人，怎么会一下子退步那么快？
要知道第一没准能冲清北，八十多名连六百分都不一定够得到。
这天差地别的成绩，除非是江辰得了什么心理疾病，自暴自弃才有可能考这么差。
但韩雨桐感觉他很正常，甚至比两人一起上网前还正常。
刚坐同桌的时候，江辰还是个满脑子只想着上分打游戏的网瘾少年。
现在他却认认真真地看书背单词复习，完全从前边玩边学考第一的风格不符。
想到这，她不禁对江辰说。
“喂，江辰，你期末好好考个成绩行不行啊？”
江辰一愣。
“嗯？你在和我说考好点？”
“对啊！你肯定是故意考这么低的对不对，我和你说，我会追上你，不需要你靠退步这种方式来和我一个考场！”
韩雨桐可算是借着这个劲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然而得到的却是江辰的捂脸。
他已经懒得和韩雨桐解释了，反正说再多她也不信……
“我尽量吧。”
“你等着瞧好了，这次期末……我要考进两百名！”
韩雨桐拿出自己的文件夹，拿出卷子在写。
最近这段期间，谭欣荣都没给过他什么好脸看。
一个老师想给学生穿小鞋真是太容易了。
比如说，抓着点错误就咬住不放。
之前江辰迟到一分钟，谭欣荣就说耽误了全班四十多分钟的学习时间。
而作为惩罚，谭欣荣让他和同学挨个道歉，完了还得意地说一句。
“这才是和谐五班呢，有错就认！”
江辰也都忍了下来，没和谭欣荣计较。
毕竟他教学多少还算有点本事，韩雨桐的学习成绩还在蒸蒸日上。
至于手段，他也有。
他摸着兜里的录音笔。
谭欣荣虽然上课的时候和和气气，不敢太发作，但是课下给人辅导的时候，依旧是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孙文瑞问候过好几次谭欣荣全家了，还问自己有没有办法。
江辰让他试着举报，毕竟明面上教师辅导是不允许的。
但果不其然，教育局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和摆设没区别。
找王天文举报更没用。
现在学校里老师都或多或少私下里会补习，已经成了一中的潜规则。
今天把谭欣荣因补习的缘故踢出去，其他老师会怎么想？
于是王天文也只好把这事一笔带过，最多也就是让同学忍忍，顺便敲打敲打谭欣荣
然而于事无补，甚至被敲打后的谭欣荣，对来补课的学生更狠了。
学生家长对于这事也是默许，甚至有些家长认为老师做得好，严师出高徒，该打打该骂骂。
孙文瑞的家长就属于这个态度，以至于孙文瑞气的牙根痒痒，还不得不颠颠的找谭欣荣花钱挨批。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录音作证据去举报。
只不过教育局会因为补课而对谭欣荣做出停课处理吗……
江辰也不保准，便和孙文瑞说了，只让他把录音录下来，等以后再说。
见到这支录音笔，江辰偏过头问韩雨桐。
“谭欣荣最近有没有欺负你？”
“没啊，你都问两遍了。”
韩雨桐头也不抬。
“他没事欺负我做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江辰心里暗叹一声。
见人下菜碟的老师是这样的。
同样都是辅导学习，一个老师在面对富学生和穷学生，可以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就和变色龙一样。
“你还不如去问莫墨呢，她也在谭欣荣那里辅导。”
这话倒是提醒了江辰，他说。
“莫墨有没有受欺负啊？”
“莫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都在心里憋着。”韩雨桐回答着。
“我看是你把她的话都说了吧……”
“我是那么碎嘴的人吗？”
“你觉得呢？”
江辰望望韩雨桐。
“切。”
韩雨桐提到莫墨的时候，注意力稍稍分散了些，作为自诩罩着莫墨的大姐头，她肯定要多关心对方一些。
“其实我也知道一点，她爸妈都是农民工，就指望着莫墨考个好学校光宗耀祖，让她平时能忍就忍，别出什么岔子。”
“怪不得莫墨像个受气包……”
江辰喃喃着，想起之前莫墨把自己缩成小麻团的模样。
“等有机会的，你去找她聊聊，顺便把这个给她。”
他把录音笔给了韩雨桐。
“录音笔？”
韩雨桐愣了愣。
“你要干嘛？”
“如果谭欣荣敢欺负莫墨，就让她用录音笔把他的话录下来！”江辰说。
“没问题，我会给她的。”
韩雨桐对于自己这个难得的闺蜜肯定也是一百分的上心。
有她在，学校里肯定是没人敢欺负莫墨的，但是换在老师身上就不一定了。
韩雨桐稍微声音大一点，莫墨就会连连说对不起……上次推开自己那次，莫墨后来给她道了一晚上的歉。
韩雨桐心大倒无所谓，但看莫墨这种受气包模样也难受，如果这根录音笔给她的话……倒是个好帮助。
“里面有录音吗？”
“有，之前我借给孙文瑞了。”江辰如实道。
“我能听听不？”
韩雨桐对里面的录音多少有些好奇，她也想看看谭欣荣平时给别人辅导是个什么态度。
“你听吧。”
“好。”
韩雨桐把录音笔放在耳边，把音量调小，随后打开录音。
“我说你这个龟孙，平时娘里个挺嚣张啊？你不会把我家当五班了吧？就你这个垃圾成绩，滚回家挑大粪都比学习强。”
“你先把我家地板扫扫，别的同学都还知道帮老师收拾卫生呢，你怎么这点眼力价都没有？”
“这题，猪都会你不会吗！“
这一句谭欣荣声音有些大，韩雨桐赶紧暂停了播放。
“所以他一直这个样子，只是对你和善罢了。”江辰在一边说着。
“那……那天莫墨是被他欺负了？”
韩雨桐一想连孙文瑞这种刺头都会被骂成这样，更别说受气包莫墨了……
韩雨桐拧起了眉头。
“所以我让你把这东西给莫墨，多少能帮帮她。”江辰指了指录音笔。
“我知道了，等下课我就她说……”
下了课，韩雨桐又找到莫墨，和她打招呼。
“莫墨，你最近还去谭老师那里补习吗？”
莫墨一听那个名字，放在课桌下的手紧紧攥拳，低声应着。
“是……”
“我有帮你的办法啦！”
韩雨桐一听，连忙坐在她身边，给她介绍着录音笔的使用方法。
“这个键是录音，如果谭欣荣敢骂你，你就把他的话录下来！”
莫墨听见，怔了怔说。
“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
“可是……”莫墨咬了咬嘴唇，“妈妈和我说，这种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我一辈子都完了……”
“别听你妈妈的！如果你遇见事情就忍，欺负你的人就都会觉得你好欺负！”
相比莫墨，韩雨桐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把录音笔往她手上一放。
“上次是不是就是谭老师欺负的你？”
莫墨沉默不答，只是点点头。
她不敢说谭欣荣对她做了什么，即便是最亲近的朋友也不例外。
那已经超出了所谓欺负的范围。
“那你就更该保护好自己！”韩雨桐拍着莫墨的肩膀，鼓励着。
“自信点，莫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