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进军

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坐于主帐上首的皇帝杨广,便是在听闻之后,脸色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仿佛这到来的上千可疑之众,如同不起眼的毛贼一般。

“夜幕已深,便是突厥人,也不会如此大意来袭吧?可是当朕之铁军是个摆设?

若是本部人马而去,中了伏击,则是朕于将士们之不负责。

传令下去,加强戒备,不必多加理会!”

杨广说道此话的时候,语气中尽显露出一股霸气之意。

下首之将,无不动容。

皇帝杨广,不亏为大隋之主,即是面临可疑兵力,也能如此之于从容。

想来过往的北征岁月之内,皇帝杨广于突厥兵力多有重视,但多以乱指挥,仅仅是从大局上重视罢了,遂常吃败绩,众人心中,难免多一些唏嘘。

且若是面对突厥之部,也能像现在这般谨慎小心,岂会连续三年,以三年之期,耗费大隋国力,方取得今日之惨胜?

这话,自无人当众说出口。

在兵士口呼“诺”,退下以后,大帐之内,再次恢复了热闹。

然,同时间内,于桥曲等马贼团伙之内。

得晓前方有大部人马驻扎之时,众马贼无不吓坏了。

大部人马?

这是碰到了隋军?还是突厥人?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这伙马贼所能对抗的。

于第一时间,很多马贼头人,纷纷向桥曲建议,马上后撤。

但后撤又如何?后方又有隋军!

而于一个时辰前,在夜幕前,到达了目的地庙儿坡之后,没有发现那买家遗留之物,亦别说财物之时,桥曲就已经知道上当受骗。便是本部之人到了现在这等情况之下,又当如何?

只能继续前进,然后在庙儿坡停留,即明天白日之后,再行突围之法。

在夜幕的火堆畔停留,于寂静的夜空之下,桥曲实际一直在想。那个买家究竟为何如此?

是真的同隋军联合,想以钱资为鱼饵,钓出他们,以行歼灭?也直接说明此中之于买家,本就是大隋朝中之人,甚至是和他们这伙马贼的对手,以行此毒计?

但在方才,当部下打探到,前方还有一部人马后,桥曲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而且是越来越复杂了。

那个所谓的买家,绝非是为了他们这伙马贼这般简单。

若真的是为了他们,其实早就过了最佳的伏击圈。

便是直到现在,桥曲明明感觉自身抓到了什么东西,但为前来吵闹的部将一打断,其中诸多之思虑,随即乱成了一团麻。

“都别吵了!

前方不只是隋军还是突厥人,既然没有趁机前来进攻我们,就说明我等当下并不会为之构成威胁。

我等要做的,自然是远离一段剧烈。

让大家都别休息了,趁夜往西面走一段时间。”

桥曲很快做出了决策。

但于此时此地,有人提出了反对,是以为桥曲的另一个得力手下,亦是他的干儿子桥峰。

“爹,若是往西面而去,那里可是沙漠。进了沙漠,就是九死一生。

孩儿的建议,是暂时的居于此地,以静制动。

待明日,看清楚前方之部,到底是哪路来兵,是大隋之兵,还是突厥的,再行打算!

若是突厥人,正好让后方的隋军于之作战!

我等正好可以趁乱逃离。即是今次路上所获之财物,实以足够我等之赚取了。

便也正好能跳出这个困境。”

在桥曲的印象里,自己的干儿子桥峰大聪明没有多少,却是小聪明不断。

当下,亦如此尔!

若真这么简单,那再好不过。

倘若反之,那就是他们这伙马贼的大危机。

而于桥峰这番言语之下,让桥曲没有想到的是,即是于平日间,他一言九鼎的马贼部从之间,竟有不少人认同桥峰之言,决心要留下来。

桥曲带领手下的马贼,能闯出如此大的基业,在西域商道之上,占据一席之地,最重要的就是团结。

而今马贼之内,有分裂之迹象,尤其是如此关键之时,是会出大问题的。

桥曲沉默了下来,他观察了下这群认同之部从的表情,多以疲惫之象。

很显然,众人连行数日,加上今天白日的连续奔走,早就劳累不堪。而今这般,也是无奈之行。

若是自己坚持的话,当下还没有分裂之部,也会在逃亡中发生分裂。

思索之后,桥曲还是改变了主意,让大部人马于今夜就地修整,明日一早再行计较。

……

正北方向,九十里外。

突厥王子乌槌于火堆旁倾听者部下说明情况。

一个半月前,隋军三路主力,在于都斤山会师成功,突厥王也是乌槌的父亲,判断失误,不幸陷入了重重包围之内。后被隋军击杀,突厥军大乱,便也宣布着,突厥内部之于瓦解。

作为早些年,就与大隋内部某些权贵有过交往的突厥王子乌槌,在数年的等待后,于此时脱颖而出。便是于隋军撤退的半月后,以雷霆之手段,处置了反叛之部,并诛杀了几个图谋的兄弟,里面甚至有他的同胞兄长。

在之雷霆手段之下,萎缩后的突厥诸部,得以重新凝聚,如之本人,则是在此时机之下,成为了新的突厥王。

乌槌的本意,正是在凝聚各部落后,开始于突厥内之改革,开始逐步的恢复突厥实力,好为将来南侵大隋,获得更丰厚的土地与人口做准备。身为一个自小胸怀大志,又善于谋划之人,乌槌很明白,他现在应该做什么,将来又该做什么。

但在此间,从大隋内部,送来的一封书信,让他看到更精妙的办法。遂于此番,即是决心打断计划,来实行这个临时的方案。

若是此行顺利,他将获得最多的报酬,乃至于父辈梦寐以求的土地。并以凝聚他于突厥内部的声望。

而其中目的很是简单,那就是借机杀了大隋皇帝杨广。

乌槌倒是不担心其中有诈,一是他早些年于大隋长安、洛阳多地的探子,都已先后证明了其中真实性。

更为主要在于,他今次之从牙帐离开,以做南下,带着突厥人中,最为精锐,也是当下仅剩的一万四千人马。

凭着此中一万四千人马,且以骑兵居多,就算是碰到了隋军主力,乌槌也能保证在广阔的草原之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以草原,才是他们的主场,只不过隋军之将,更懂得如何发挥本部优势,以扬长避短罢了!

“而今隋军正在我部东南处,若是骑兵行进,不过多久即能相遇。

且隋军多以放松警惕,即是到现在为止,我突厥之部斥候,也未遇到一个隋军斥候。

却是没敢继续往前,按照可汗陛下之安排,以不便打草惊蛇!”

“你做的很不错!”乌槌喝了口酒,然后将酒囊扔了过去,传递情报的突厥青年忙伸手接到。

但看其单膝跪地,道:“感谢可汗陛下赐酒!”

乌槌站了起来,身后的火腿发出的光芒,将之背影拉的很长。

但看之目光越广前方走动的突厥人,越过了远方漆黑的山峦,似乎看到了正于远方的大隋皇帝杨广本人于前。

但闻之道:“只要这次事成,要不了多久,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将成为我们突厥人的广袤土地。

我们的子孙后代,不用再流浪,占据此中肥沃的牧场,也不愁每岁间不会有足够的牛羊!

我们的族人,不用再有惧怕,过去的隋军或是我们的噩梦。但将来,我们将一直是隋人的噩梦!

而于大隋国之内,其多喜欢内斗,更喜欢之于权力斗争,此当为我等所以需要警惕的。

我等突厥人,则是要永远的团结在一起!

且这一次,我等要的是诛杀隋帝!”

“诛杀隋帝!”

“诛杀隋帝!”

“诛杀隋帝!”

乌槌的话语之下,其他突厥人也迅速大叫了起来,于漆黑的夜幕之下,在荒原之上,传的很远。

便是杨昭想过,自己的好弟弟杨暕,病入膏肓,想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但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至此大隋刚刚兵败突厥之际,即于前方之事下,杨暕还敢私下底联系突厥人。

这可不仅是行大逆不道之事那么简单。

此之行径,以为背叛大隋,背叛脚下的土地,更有杨隋治下的无数百姓!

真当如乌槌这等人会是傻子,遵守诺言。

只怕会在达到他的初次目的以后,将其中之事宣传的满天下都知道。

可以想象,便是杨暕实现了他的目的,但他之本人,也更加坐不上那个位置。

于大隋举国而言,或将有更大的乱生。

可惜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

杨暕即是在事后想起,也没有改变之策。

同样地,大隋皇帝杨广,今次就算是再怎么准备充分,也绝对想不到,他将面对的敌人,不是两路,是三路,乃至于四路。

一股低沉的气氛,开始蔓延在草原之上,即是扩散于西北之所,然后再扩散到整个天下。

权力、钱财等多方面人之欲望面前,在很多人眼中,有许多东西是可以抛弃的。

但在另外的一群人眼中,很多东西是可以坚守的。

比如忠诚勇猛。

九月十七日,夜幕。

皇太子昭从东郡滑台出发,调秦琼、李靖、李建成、翟让,程咬金等共计九路人马,行以平叛关中之乱为由,兵至洛阳境内。

洛阳之诸多之地驻军,如临大敌,即是洛阳城门,也是紧紧关闭。

十八日。

大军正式到达洛阳城外,以行借道之举。

面对此时,洛阳城内诸多官吏出面,言及无天子杨广之令,无人可过,即是储君杨昭也不行。此中之于官吏,若是注意观察,会发现非是留守洛阳的各司主吏,是以为洛阳本地大族的一些吏者。

内中之于猫腻,不言而喻。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房玄龄整合洛阳本地形势,晓以洛阳内之变动,打算请令皇太子杨昭,以强攻取之。

当下关中诸地,变乱多生,早一日推进,就失去一份先机,更以会死更多的人。

而洛阳当下之于情形,便是明眼人一看,也能看出来,洛阳之于军政,亦被人从内部或已控制。

是谁有这么大能量?

皇帝杨广不于城内,谁又能做到这些,并不用猜测,即是一想就通。

且此中,没有一些世家之支持,完全是做不到这些的。

而面对房玄龄的建议,随后部到来的杨昭,这一次,同样没有直接采纳,只让房玄龄稍安勿躁,等待几个时辰,且将出城之吏,暂以扣留。

也就是短短的两个时辰后,让人大跌眼睛的是,洛阳城门,竟然自己开来,同时带出来的还有被押解的几十名将领,作为当日为杨暕亲自安排留守的宇文智及,赫然处于其内,便是整个人以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更令房玄龄不可思议的是,从洛阳城中走出来之人中,竟还有一个熟悉之人。

“克明!原来你早来此了!

殿下召你于此,难怪洛阳城门会不攻而破!”

是的,从中走出一人者,正是先几日到来的杜如晦。

今之于杜如晦,穿着一身儒袍,整个人或是因连日忙碌的原因,显得有些疲惫。其左手之上,还拿着一把剑,而在剑的端头,尚有血渍低落。

在看到房玄龄后,杜如晦的心情显然也很不错。更为不错的是,皇太子杨昭与之信任,而于片刻前,终得以顺利完成了使命。

他将长剑递给一旁的侍从,看了眼被带出来的宇文智及等众,然后转头看向房玄龄,目中带着几分焦急,直言道:

“玄龄,好不多说,现在洛阳城内,还所杂乱,需要汝同萧国舅等人,一同维护好秩序。

我尚有要事,急需去面见太子殿下!”

房玄龄看向洛阳城内,冒起的浓烟,自晓在太子言之等待的一段时间内,洛阳城之内,定然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动。

“克明,太子正在后方帐内,辛苦你了,我这就去处理!”

他也没有多问,当即挥手,让秦琼、程咬金,翟让,徐世勣等多路人马,直入洛阳城内。

真正入了洛阳城内,才发现,这哪里是变动,分明是发生了一场城外之人看不到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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