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小叔边说边叹气，他坐在顾老爷子左手边，偷偷拿眼神去瞥顾老爷子的表情。
“是啊，在那个小贱……小姑娘的教唆下，他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照这样下去，以后顾瑾言恐怕连咱们顾家都不认了。”一旁也有人帮腔。
在面对顾瑾言的问题上，他们始终站在统一战线上。
他们之间的问题，等到把顾瑾言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再说。
顾家大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听着那两人的话，不停地叹气，他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老爷子，您是不知道，当天我跟瑾言说，让他别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可他就是不听。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不顾及顾家的颜面不说，还枉顾顾氏的利益。”
“你说，子航再怎么说也是咱们顾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把顾氏那么重要的文件偷出去，这分明就是那个妖女设了个局，偏偏瑾言那孩子还信了。”
顾家大伯说的很是语重心长，他仗着顾老爷子闭着眼，光明正大地和几个兄弟使眼色，让他们帮腔。
“倒也不是我说瑾言了，我就是担心他，被人蒙骗过去。到时候吃了亏，可怎么得了。”
老爷子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他，眼神却是清亮的，他一贯知道底下这些人在耍什么花招，但只要不过分，他从不插手。
“瑾言还年轻，吃点亏对他的成长是有好处的。”顾老爷子说完这句话，重新闭上眼闭目养神，根本没有把这几个人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月一次的家宴，好不容易人都来齐了，别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顾家大伯咬牙，人都来齐可不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可老爷子摆明了是偏袒顾瑾言的。
他拿眼神示意儿子说话，大伯儿子清了清嗓子，熟练地趴到老爷子膝盖边，抬头看着他。
“爷爷，您可不能因为瑾言是继承人就格外偏心一些啊，这要是我做了这种错事，我爸早就上家法了。就算舅舅早就去世了，这不是还有其他的长辈在吗，您也还在，总不能看着表哥走上一条不归路吧……”
“咱们作为家人，还是得监督他，迷途知返。”
他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一股凉气，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他刚刚才提到的人就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大伯儿子立刻就闭了嘴，这些话背着顾瑾言说说也就算了，在顾瑾言面前说这种话，除非他不想活了。
“瑾言回来了，快来爷爷身边坐。”顾老爷子一听这厅里鸦雀无声，就知道是谁来了。
睁开眼果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瑾言，他严峻的面孔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抬手让他过来。
顾瑾言朝着顾老爷子的方向走过去，他单手提了给顾老爷子带的东西，另一只手牵着汪滢滢。
汪滢滢面上带着礼节性的笑容，跟在顾瑾言身后，身边不善的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她身上，坐在这客厅里的人似乎都不欢迎她和顾瑾言的到来。
还有人伸脚想要绊汪滢滢，汪滢滢垂眸看着他，那人还冲汪滢滢露出一个有恃无恐的笑，极其嚣张。
汪滢滢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顾瑾言抬脚就踩在那人的脚面上，面无表情地碾了几下，疼得那人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要是闹到老爷子面前去了，只有他挨骂的份。
尽管是他先闹事，这会儿被人踩了，他心里也把这笔账记在顾瑾言的头上，拿愤恨的眼神盯着两人的背影。
汪滢滢牵着顾瑾言的手紧了一些，她似乎明白为什么费芳柳会逐渐变成现在这样的性子了。
面对这一屋子的牛鬼蛇神，她要是不变的强悍一些，只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些年她能护住顾瑾言，已经做得很好了。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是汪滢滢处于这样的境地上，一定没有费芳柳做得好。
顾瑾言还以为她是害怕了，捏了捏她的掌心，低头凑过来，他的声音总是能让汪滢滢安心下来，“别怕，有我在。”
汪滢滢缓缓摇了摇头，在众人目光聚集下，她的动作弧度不大，同样压低了声音，凑近在顾瑾言耳边，“我不害怕。”
“我只是心疼你。”
顾瑾言心头微微一动，他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汪滢滢。她拿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眼睛湿润润的，看上去像只无辜小鹿，格外叫人怜爱。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微动，牵着汪滢滢的手又捏紧了几分。
再怎么说现在还在顾家，顾瑾言带着汪滢滢走到顾老爷子面前，“爷爷。”
汪滢滢也面上带笑，跟着顾瑾言喊了一句。
老爷子含笑拍拍顾瑾言的手，没搭理汪滢滢，见自己身边都坐了人，他拍了顾家大伯肩膀一下，示意他挪开。
顾家大伯脸上不太好看，却不敢反驳老爷子，只能让开个位置。
老爷子这才满意地拉着顾瑾言在自己身边坐下，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地打量，“好孩子，这些日子操持顾氏的事情，看着都瘦了。”
坐在一旁的顾家旁支翻白眼，忍不住开口:“老爷子是太久没见到瑾言，心里心疼他才会觉得看起来瘦了。实际上，人家有媳妇儿陪着，天天督促着他吃饭，哪里会瘦。”
老爷子看了开口的那人一眼，虽然没说什么，却让那人感觉到一丝凉意，没敢再随意开口。
“顾氏最近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老爷子看着顾瑾言，这个孙子他始终是满意的，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一直都值得信赖。
顾瑾言没开口，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汪滢滢，察觉到了老爷子对她刻意的忽视。
他伸手将汪滢滢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和她惊慌失措的眼神对上之后，他冲汪滢滢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摁着她的大腿不让汪滢滢起身。
“顾瑾言，你这是干什么。”汪滢滢又惊又急，压低了声音低吼。这里有这么多长辈在，顾瑾言做出这种显得轻浮的举动一定会被顾家那些人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