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覆被震惊到说不出话，但是老夫人这会却恨不得身上张满嘴，好将这件事情给掀过去。
所以就见一向对这个大儿子，都是十分不待见的老夫人，这次却主动凑过去，还将殷覆的手腕给扯住了，满脸焦急的说道:
“覆哥儿你瞧瞧这些老东西，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收买了，竟然如此这般的挑唆咱们娘俩间的关系，简直是要将老身活活的气死啊。
你就该别听这些乌糟糟的话，乱棍将人立刻撵出去，你不是我的儿子又能是谁的孩子呢，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啊。”
老夫人在谁这话时，一直在向着殷长歌那边看去，显然意有所指是说这些人的话都是受这个孙女唆使的。
但是殷覆虽然心里震惊，此刻也是心情无比的复杂，但这并不代表他连最基本的是非分辨能力都没有了。
毕竟在朝野这么些年沉浮下来，什么明枪暗箭没有见过，就内宅这些弯弯绕的事情，殷覆不过是一介男子不愿插手其中，又因为老夫人是生母的缘故，这才多加避让罢了。
可是如今他的身世竟然都是个疑团，甚至整个殷家其实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那谁亲谁远他岂会没有思量。
因此就见殷覆将自己的手腕直接从老夫人的手中抽出来，然后他就一脸漠然的说道:
“长歌是我的亲生女儿，难道母亲是觉得她会害我这个生父不成。就如同儿子我一样，哪怕老夫人一向苛待，甚至连同我大房的妻女也从来都是训斥不休的。
但就因为咱们之间是母子关系，所以我这个做儿子的百般心里苦楚，却从未埋怨半分，只当是自己尽孝做的还不够，竭尽全力的想弥补咱们之间的亲情。所以长歌为何要弄出眼下这一出事情来，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殷覆的分析那简直是一针见血，毕竟如今亲生母亲未必是亲的，但是殷长歌这个女儿却是货真价实与他有血脉相连的，因此该信谁不该信谁，这点事情他一个在朝为官的人哪里会拎不清呢。
而老夫人哑然了一会后，实在找不出理由了，竟然蛮不讲理的顺嘴胡扯了起来:
“她是你的女儿，当然不会害你这个亲生父亲了，但是殷长歌就是故意在针对我。因为她记恨我打从她才出生，就将她送出府门在寺庙上长大的事情。
也记恨我一向瞧不起她是庶女，姐妹间也不疼爱她，所以这才弄来俩婆子想用子虚乌有的陷害我，之前她就险些将我这个祖母撵出府去，没有得逞这是又生出一条新的歹计，老大你可要护着为娘啊。”
而殷长歌都被这话给气的笑出声来了，接着她指了指李婆子说道:
“祖母就算想给自己找理由，未免这话说的也太牵强了吧，我父亲还未出生的时候，这李氏就服侍在祖母你的身边，而且她还是您的陪嫁丫环。
还有荣婆婆我也是去了庄户上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她，试问我如何将这二位年岁和祖母你不相上下的老仆人，全都说服替我栽赃您呢。
要我说啊老夫人你与其在这里继续抵赖，还不如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来呢，说不定念及这些年的情分，我们府邸内也会依旧有你一席之地的。”
可是在老夫人瞧来，殷长歌这话说的好听，但这种事情就是不到最后一刻她都绝对不能认下来的事情，否则别说殷覆会和她反目成仇，即便是殷家的族中耆老们，也会容不下她的。
一把年纪的人了，若是被耆老们共同认定，应该休弃撵出殷府话，那老夫人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这等屈辱之事哪里能受得了呢。
而李婆子既然已经说了，那就必须要死这件事情，若真叫老夫人翻了身到时不但她活不成，就连她一家老小也绝对没有活路的。
所以就见李婆子当即连连叩首，接着举起手发誓道:
“我用自己还有全家，乃至祖上三代人魂魄的安宁来起誓，我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
当年老夫人就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这才害死亲生女儿，又将大爷弄进府来当成是自己所生的嫡长子。所以这么多年来老夫人才偏疼二房三房，说到底都是因为大爷并非亲生。”
李婆子这话说完，又满脸哀求的看向荣婆子讲道:
“老姐姐都到这一步了当年的好事情反正都瞒不住了，您可是大爷的乳娘啊，就更该站出来叫他知道真相的。
也全当你帮帮我这个老姐妹，若是今天的事情你不给我做个证，那我若被说成栽赃主家不打紧，可关键是我家中的老少无一幸免必然难以活命啊。当年老夫人为了保守秘密，将接生的产婆，还有来送孩子的妇人全都给杀了，这些老姐姐你也是知道的啊。”
想到那个血淋淋的夜晚，荣婆婆先是浑身一哆嗦，接着就哽咽的抹着眼泪说道:
“真是该来的逃不掉啊，本来以为这个秘密我老婆子是要带进棺材里的，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亲口讲出来。”
话说到这里，荣婆婆不禁看向了殷覆，眼中全是疼惜和不忍的说道:
“若你信我这个乳娘的话，那覆哥儿你听着，老夫人确实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而你的母亲是一个乡下的妇人，当年家里揭不开锅只能把你抱来殷府卖掉，结果哪曾想自己的命也搭了进来，再也没能走出这高高的院墙内宅。
而当时老夫人到底才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身边的人也不能全都处决掉，因此陪嫁来的就都留下一条命，而我因为家里有孩子，这也算叫她有一个拿捏的把柄在，所以我才侥幸活了下来，后来还做了你的乳娘。”
殷覆已经是泪流满面，人间荒诞的事情不计其数，但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奉养孝顺多年的人，竟然不是他的生母就算了，竟然还是杀了他亲生母亲的仇人，这个结果是在太过叫人难以接受了，以至于殷覆踉跄两下，若非殷长歌及时扶住并且给他施了几针，恐怕他胸口发闷到，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