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主张未曾看不见,只是我与高自修主张……

好策?欢欣鼓舞?

周围的书生听了, 不由连连可笑,竟是连反驳都不愿多说了。

尚小霜他的表情,皱眉问:“怎么, 你不相信?以为凌凌在撒谎吗?”

就是连一同而来的考生也面『露』疑『惑』,“尚公子说的没错, 不管是免役法是息苗法, 在雍凉,百姓的确毫无抵触。问及之人,皆说是惠民之策。”

“是啊, 是啊!”

这些考生并非双耳不闻窗外事,他虽然不是新法办的, 但是因为读书人, 总比普通百姓多注几分。

“真是愚蠢, 云州百姓若非忍无可忍, 哪个敢说新政不好两个字,不是为了官府政绩,做给朝廷的,『逼』着百姓将苦水往肚里咽。”

“尚家保家卫国, 西陵公英雄人物不假,可也是钟鼎君侯之家,何明白民间疾苦,百姓微末?娇少爷, 你若是往乡野之间一, 问一问, 就知道你自己的话又多可笑了!”

尚瑾凌眨了眨眼睛,对面前义愤填膺的书生感到莫名的好笑,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田间, 乡野?”

那书生傲然而轻视道:“锦衣玉食在身,出门呼奴唤婢,又有姐姐相护,不是娇少爷又是谁?”

尚瑾凌点点头,“原来此,以貌取人。”

“你……难道我说错了吗?”wutu.org 螃蟹小说网

尚瑾凌笑道:“在雍凉,自去岁四月开始施免役法起,至今年末封印,共有八万七千余名百姓服徭役,分时段而进行,于城墙修补,道路修建,河流扩渠等水利工程,人均三日,总计约二百六一万工时日,雍凉官府收取役钱约四万五千两,按文钱一个工日计算,共支付役民二万六千一百两,除去服役期间的三餐食宿,以及衙役官差补贴,剩约五千两入雍凉银库……秦主事,我说的与你新法办记录的可有出入?”

秦悦摇头,“虽不够详尽,但大体无差。”

而这一段话,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就是原本都不以为然的华夫子都面『露』惊讶。

书生面面相觑,不由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话不需要尚瑾凌回答,自有一旁的考生说:“这些在春节过,官府就形成告示贴在衙门口了,百姓自可以前往查。”

“不仅在衙门口有,集市口,城门口,人来人往之地都有贴着,旁边有识字的衙役帮忙解释。而且每一次徭役征用范围和人数,以及历时工时日,发放银钱,都有记载,人人皆可知。”

“除此之外,下一次徭役涉及街坊村庄,预计征用人数和时日,若无意外,也提前半月通知,让乡民有所准备。”

“这怎么可能呢?”云州书生听此,震惊极了。

“你不信,也可以去,不过咱蛮荒之地,就怕你不愿屈尊降贵。”第一次来云州考试的书生带着被歧视的气,说话不由带着冲。

尚瑾凌此摆了摆手,他微微踱步,然继续说:“再息苗法,去岁秋末开始施行,刚好卡在年之前,家计困难以至难以过冬的百姓自发前往官府贷银,我记得前来共有千余户?”尚瑾凌了另一名新法办的张志高。

张志高回答:“共记录一千四百二三户,多是真的没钱过冬的穷苦百姓,借贷的也不多,一般都在最低一档五百文,怕来年不上,共借出九百三三两银。”

尚瑾凌点头,“这笔银子不多,不过是雍凉对息苗法的试运行而已,官府提倡量力而行,计息二分利……”

“为什么是二分,不是二分半吗?”忽然有人问道。

只听到秦悦补充:“因为另外半分由宁王殿下自己贴息,为了让百姓更好的过冬过年,减轻负担。殿下告诫百姓,莫要再找民间高利,有事官府来抗,尽力帮助!”

“原来此啊!”一位雍凉的书生恍然道,“怪不得我在想明明出的官文写的是两分半的利息,怎么街坊邻居拿过来给我的息苗条约中写的是二分利。”接着他对着雍凉的方抬了抬手,“宁王殿下真是用心良苦,对我等穷苦百姓爱有加!”

“宁王殿下恩德,我无以为报。”

“不过一年,咱雍凉的日子跟以往都大不一样了。”

一顿马屁,让正在街上溜达的刘珂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不太高兴道:“不知哪个混蛋又在背地里骂爷了。”

尚瑾凌着怔然的云州书生,最先喊他娇少爷的一位,温和地笑道:“我身体的确不好,做不来这些又苦又累又琐碎的事情。不过在雍凉自有专门的新法办,以及上下官吏,他上山下乡,前往民间,一一丈量土地,统计每一乡,每一坊的户数和户级。他驻守集市,以一颗为民的公益之心将新政新法条条例例告诉每一位百姓,让他明白新政并非只是朝廷为了敛财,不顾他死活的毒策。而是真正为了这群苦难深重的黎民,让他千百年来繁重的徭役中解脱出来!息苗法这本该是朝廷给穷苦人家,走投无路,颗粒无收之时的一线希望,并非是将他推地狱深渊的魔爪!”

尚瑾凌的音不缓不急,音量也不高,有一自信的力量吸引着旁人倾听,“世上无完法,端何人施为,何施为,若一概而论,非黑即白,那么世上再无好策,诸位扪心自问,第一眼到新政的时候,究竟是欢喜期待是厌恶抵制呢?”

这一问,是将人都问倒了,人的第一印象最为深刻。

作为科举的读书人,他对新法上的条例自然不不懂,只是那时候的肯和期待在官府一次又一次地阳奉阴违之中失望透顶。

沈书生对华夫子叹道:“虽然雍凉地处边陲,不过尚公子所言千真万确,若华夫子以及诸位兄台不信,尽可以问一问往来雍凉的商贾,他亲眼所总是能信几分吧。”

尚瑾凌说完这些便拱手行礼,也对之前轻视他,口中相讥的书生报之以笑容,然转身离去,而雍凉的考生在怔怔之跟随离开。

“等等。”华夫子忽然喊道,“尚公子。”

尚瑾凌站住脚步,回头他。

华夫子道:“敢问在雍凉,这新法办究竟是何人所提倡?”

“高学礼。”尚瑾凌回答。

华夫子锁眉而思,“这位是……”

所有书生都摇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其父乃高自修。”

华夫子顿时恍然,“原来是高自修大人的公子,怪不得有此地。”

高自修的名望在太大了,即使他已经死去多年,可今提起来依旧令人肃然起敬,而他的新政自然比杨慎行更着人信服。

等尚瑾凌他一走,便有虞山书院的书生提醒道:“华夫子,我现在怎么办?”周围的书生也一同着他。

华夫子着对面远去的背影,思忖片刻说:“不管何,先过山长再做论,诸位,且等一等。”

“是。”

聚集在衙门前数百名书生随着虞山书院的离开慢慢散去。

差役此,进屋禀告:“杨大人,都走了。”

杨慎行点了点头,差役退下,可他的眉头依旧没有展开。

方瑾玉道:“外祖,我不明白,区区一个学院,加上数百名书生,无兵无权,为什么您要这么忌惮他,一次次与他好商好量?您可是当朝首辅,钦点钦差,只要平息暴.『乱』,不就可以回京皇上交差了吗?”

杨慎行了外孙一眼,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暴.『乱』虽平未平,百姓愚昧不足为惧,可就怕这些书生煽动,再一次动『荡』,若是此,老夫就是回京,皇上那儿也无法交代。你怕是不知道吧,虞山书院的山长手里就握着暴.『乱』百姓的请愿书,字字血泪,云州之『乱』,朝廷地方都着,一旦风波再起,这新政……怕是真得无疾而终了。”

“惩治贪官不够吗?大不了杀了梁成业,给他泄愤就是了!”

“梁成业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消除百姓对新政的抵触,否则就是老夫来做这云州知府,也无法推行下去。”

方瑾玉最道:“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接受虞山书院的条件,暂时云州这里缓行新政?”

“不行,云州缓行,其他地方也此要求,这跟失败有什么区?”杨慎行一口拒绝,“玉儿,老夫今能够站在朝堂上,就是因为新政,一旦新政没了,杨家也就没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方瑾玉不禁道:“这虞山书院究竟何意,暴.『乱』之前为何不曾有任何话语,不是说在朝中有人吗?”

杨慎行听到这里,笑起来,外孙的目光多了一份赞赏,“你总算到键了。”

“外祖?”

“新政高自修在之时,我便一力主张,自然也有诸多人反对。勋贵反对,士林也有反对,这虞山居士便是其中之一,觉得新政伤国本,动国基,闭门造车之物,容易为人所趁,更加重地方贪腐,以至民不聊生。”

“可今的大顺若是没有革新,只越加衰亡,皇室好逸恶劳,官员素餐尸位,百姓也已经不堪重负了呀!难道他不吗?”

杨慎行摇头,“未曾不,只是我与高自修主张刮骨疗毒,而他希望另行缓治慢疗。”

“缓治慢疗?可怎么治,怎么疗?”

杨慎行失笑道:“找,选贤举能,净化朝堂,择贤王而侍,劝慰君主效仿先祖之贤,或许在寻觅其他更加温和之法。”

“那跟等死有什么区?”

“这就是我等之间矛盾所在,而云州在新政之下,的确加重贪腐,使民不聊生,让他一语成谶。”杨慎行说到这里,眼中流『露』出悲哀来,“这是老夫的错,一步错,步步错,受制于端王,放任三司条例司妄为,让新政面目全非。”

方瑾玉闻言握紧手中折扇,垂下头,“是外孙和母亲的错。”

杨慎行摆摆手,“行了,这些事情再提及也没什么意义,与你无,这次带你出来,无非是识识地方,给两年的乡试增加阅历而已。无需『操』心,总有办法的。”他拍了拍方瑾玉的肩膀,安慰道。

方瑾玉勉强笑道:“是,那我去街上转转,那些书生做什么。”

“也好,来人。”

下人走进来,拱手道:“老爷。”

“送一份拜帖去虞山书院,明日老夫想拜访虞山居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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