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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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将你赐给晋王做王妃如何?◎

郁尔倔强不回答, 白皙脸颊布满泪痕,因为方才有那么瞬间她确实将他当做了凛。

诚然身为宫女, 她没有资格控诉皇帝待她不公。然而身为与他神交数年的笔友, 她当然可以在她的凛面前撒娇卖乖。

萧易松开掌心,素袍广袖再度遮住他一双筋骨分明的手臂。

既然她决意继续装傻,那他也不会再给她特权优待。

“站着, 裁纸。”

从前命她坐着裁纸, 今日成了站着,可是今夜根本就非她侍夜。

郁尔拿过裁纸的刀,忽得听皇帝咳嗽了几声,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苦得钻心,垂眸瞥见药碗边有春生送来的一碟子桃花酥。

男人眉峰微动,看向倔强的小宫女,幽幽地问了一声,“吃桃花酥么?”

“......”

郁尔心头一动。

桃花酥, 是他们做笔友的开始。

第一封信,她写给已故太妃以寄相思, 说近日吃的桃花酥滋味甚好。凛给她的回信中说他也试着吃一块。

后来他开始投喂她各式糕点, 只要是她想吃的, 都会出现在福宁殿内室的桌上,郁尔荒唐了一阵子,后来想想不能再这么为难笔友,才收敛。

现在他亲自问她吃不吃桃花酥,她眼睛胀胀的, 又想哭了。

郁尔摇摇头, 又继续裁纸。

翌日, 郁尔想早些去煎药,却被清姿拖着洒扫偏殿,抵达御药房时天已经暗下了。

茯苓已经起了药炉,正替她煎药呢,“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晚?”

郁尔解释说御前有事要忙,接过蒲扇。

“不是说薛彩铃吞环自尽之后,清姿她们被调回御前伺候了么?怎么你还忙得团团转了。”茯苓笑道。

“茯苓姐姐有所不知,清姿她们惯会刁难人。”郁尔煽动炉火,“我且忙着呢,昨日煎的药、”

话说一半她突然僵住。

“昨日煎的药有何不妥么?”茯苓问道。

郁尔继续煽火,“没什么,就是回去的时候洒了一些罢了,陛下命我今日小心些。”

她脸色微微发白。

慎刑司只对外说薛彩铃是畏罪**,从未提过吞环自尽这四个字。方才、方才茯苓她怎么说薛彩铃是吞环自尽......

药煎完之后,茯苓送她出御药房,“我来端药同你一起回御书房。否则药撒了,我怕会牵连我们御药房。”

郁尔推脱不了,就跟着茯苓往御书房走。

“郁尔,你去慎刑司大牢探望薛彩铃时,她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啊?

“就、就说她是无辜的,求我替她洗刷冤情。茯苓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胆小怕事,自然不会帮她什么。”

茯苓端着药走在她前头,“穿这条小道吧。”

小道里昏暗一片,郁尔本能抗拒,“我不熟悉这条路,手头又没灯笼,我不敢走。”

“你跟着我便是。”茯苓丢下这么一句话,走入小道。

郁尔站在路口,夏日燥热,郁尔深吸一口气,准备跟上。

“去哪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让不知何时跟在她们身后。

“晋王殿下。”茯苓回过身行礼。

“晋王殿下!”郁尔心头一喜。

萧让接过药碗,对郁尔道,“走吧,昨日不是说好的么?让本王接你。”

郁尔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袖,她真心对他展露笑容,这个从前自己最厌恶的男人,两次有如神兵天降。

她与茯苓告别,跟上萧让脚步。

“夜路都不敢走,胆小成这样。”萧让嗤之以鼻。

“我不是不敢走夜路。”郁尔想了想还是不要同他争吵为妙,话锋一转,“......你明日可以再来接我么?”

“哼,本王很忙、哪有空天天接你。”萧让停下脚步,“宫道上这么亮,你怕什么?”

郁尔咬了咬唇,环顾四周无人,压低声音,“你还记得我让你查的那个人么?我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郁尔继续道,“昨夜在那个巷子里有人追我,还有那个太监,我也从未见过。”

萧让俊眉深锁,沉思片刻,终于也不再避讳,“宫外有人刺杀,我进宫躲几日。”

“......”郁尔仍揪着他的袖子,所以他现在的处境与她是一样的,他也在被暗处的人盯上了,他也在恐惧!

然后两人再无话,郁尔与萧让在御书房门口道别,“多谢殿下送奴婢回来。”

“明日,照旧。天暗之后,我没来,你别走。”萧让道。

郁尔点点头,心存感激。

她进御书房,这个时辰了,宁王竟也在,父子俩正对弈。

“儿臣今日听军营里有人抱怨,说此时正征兵,军中繁忙,三皇弟却已经连着数日不曾留宿宫中。”萧朔道,“夜宿宫

中,也不知是何等目的。”

“朕会督促他。”萧易道,见郁尔进殿,抬眸看了她一眼。

宁王纵观棋盘,“是儿臣输了,父皇棋艺无比精湛,”

“你太心浮气躁。”萧易点评道,“行了,朕该进药了,你回去休息吧。”

宁王正准备告退,郁尔就将药递到皇帝面前。

“今日这药倒未洒出来。”萧易淡淡道了一句。

“奴婢路上遇见晋王殿下,他知是这是陛下的药,特意护送奴婢回来。”郁尔道。

宁王神色愣了那么一瞬,“三皇弟从前桀骜不驯,如今却越发有孝心了。”

郁尔侧头微微一笑,“奴婢觉得晋王殿下实在孝顺,近日是洛嫔娘娘忌辰,他夜宿宫中日日祭拜。晋王听闻陛下夜里进药,怕奴婢脚程慢,将药撒了,故而说往后每日都要来送药。”

宁王脸色变得怪异,“儿臣告退了。”

郁尔莫名心里爽快了,趁着萧让祭拜生母,来皇帝跟前告状,真小人之举!

只是她收回视线时,见皇帝正眼神幽幽地打量着她,“郁尔,朕将你赐给晋王做王妃如何?”

啊?

郁尔在原地呆若木鸡。

“你这么袒护他,横竖你们也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给他做王妃,不是正好么?也不必再留在朕身边伺候了。”萧易又道。

“奴婢不敢痴心妄想。”她道。

“你也知这是痴心妄想,那便离他远些。”萧易愠怒。

“......”郁尔不明白皇帝为何恼了,明明亲儿子给他送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么?

“奴婢并无攀附权贵之心,陛下应该最清楚了。”

“朕只知道你为了能当上藏书阁的女官,宁愿委身于萧让。”萧易看着小宫女惨白的小脸讽刺,掌心死死扣着御案边缘,胸口窒闷,咳嗽了一声,端起案上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药煎得苦**。”萧易不满道。

“药本就是苦的,良药 苦口嘛。”郁尔嘀咕道。

萧易侧首,又猛然咳嗽几声,英俊面庞上剑眉微蹙。

郁尔一心急,慌忙轻顺男人心口,小手刚伸过去,就被皇帝扯开了,铁镣似的手掌几乎捏断她纤细骨头。

郁尔疼得皱眉。

“你再碰朕,朕就剁你一双手。”萧易狠声低语。

郁尔点点头,“奴婢不敢了.....”

随后皇帝又是一阵猛咳,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似也要她体会他的几分痛苦。

他素袍衣袖落在手肘处,小臂筋骨分明,恍若玉雕而成。咳成这样,依然是天人之姿。

***

第三日,她在御药房煎完药,夜里下雨,她用漆盒装药碗,站在廊下等着萧让。

御药房里宫人来来去去,半个时辰,萧让也未出现。

“怎么?今日没人来接你了?”茯苓给她递伞,“快回御书房吧,圣上的药若是凉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萧让这个骗子,说好会来接她。

郁尔撑开伞,步入雨中。

“快!快找药!”几个太监突然从雨中奔跑进来,“晋王殿下从马上坠崖,摔得昏迷不醒,现已经被送回晋王府了,”

“太医已经赶过去了!!茯苓姐姐快找药!”

“晋王殿下断了双腿!”

郁尔的雨伞被太监撞落,无人顾得上捡起,纷纷奔入御药房。

郁尔听得清清请清楚楚,萧让他不是失约,他坠落山崖断了双腿。

御药房人仰马翻,太监们翻开药箱寻找药丸药材。

郁尔回御书房时,几位大臣正在殿中,说得也是萧让受伤之事。

“晋王的随从说并未遇袭,只是大雨,山道上滑,晋王才不慎坠崖。”

“侍卫们找到晋王时,他昏迷不醒,双腿尽断。”

萧易眉头深锁,坐在御座之上,“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晋王受伤严重,双腿尽断,即使救回来了,将来也站不起来......”

郁尔将药碗送到皇帝手边。

“陛下原还犹豫,如今也该有定论了,储君之位非宁王殿下莫属。”

“臣也如此认为,古往今来,哪里有一个君主双腿残疾?”

“宁王殿下是众望所归,还请陛下早立太子。”

萧让出事生死未卜,这些大臣就来逼皇帝立宁王为储君,身处这般的朝堂上,难怪萧让会那般暴戾。

连她都恨不得杀了这些臣子。

郁尔送完药就回自己房间了。她心里很乱,萧让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肯定不是什么意外!

她点燃灯盏,赫然发现桌上放着一个香囊。太眼熟了,就像是......

郁尔双手颤抖着打开香囊,里面装着红花。

没错这香囊与薛彩铃那个一模一样,装着同样的香料。郁尔瞬间毛骨悚然,这是警告,这

是幕后主使的警告!

萧让都被害得断了双腿,她又该怎么办?

将香囊放到火上烧了,郁尔失魂落魄地坐下来,若要保命,从现在开始,她最好待不要踏出御书房半步。

她能想到的办法只能是装病。

隔日清晨她就称病,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任凭清漪怎么训她,郁尔都不起床,说怕把病气过给皇帝。

清漪不再管她,“我瞧你很精神!仗着陛下器重就如此偷懒!一会儿陛下下了朝没见到你,你就等着挨罚吧!”

郁尔蔫蔫地侧躺着,她不是不想去,她是不敢去,保命重要,“陛下若问起来,就说我着凉生病了。”

清漪甩门而去。

少女纤弱的身体缩在榻上,早上她一直没有萧让的消息,不知他是死是活。

她确实发烧了,昨夜在浴桶里泡了一整个时辰的冷水,这会儿额头很烫,迷迷糊糊睡着了。

眯了一会儿,恍惚间觉得有一双手正触在她额间。

“还真是发烧了。”

郁尔骤然睁开眼眸,见是茯苓,她缓缓松了一口气,“茯苓姐姐。”

“我给你送药来,这会儿御药房与太医院都乱套了,我也是抽空。”

郁尔坐起身,“就是受凉发烧而已,不碍事的,休息两日就好了。”

茯苓环顾郁尔的房间,“在御前侍奉真好,这房间比我们女官更好。”

“......”

“你病了,夜里就不能来御药房替陛下煎药了?”茯苓又问她。

“是,清姿应该会替我来煎药。”郁尔道,她下定决心绝对不踏出御书房半步。

“行了,知道了,你喝完药就休息吧。”茯苓从榻边站起身,离开时还替她将门关好。

郁尔看着床边柜子上那碗冒着苦气的药,她不想喝,站起身端起药碗,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了,她将药全倒入花盆中。

“怎么?你不敢喝我煎的药?”茯苓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郁尔惊出冷汗,转身看向门口去而复返的人。

茯苓重新跨入房中,反手合上房门,“告诉我,为什么要倒掉?”

郁尔吓得后退几步,眼底尽防备。

“郁尔,你早知道了,就是在装傻是不是?”茯苓主动戳穿,她也是厌恶了这段是时日反复的揣摩怀疑。

是的,郁尔早就知道了。

“薛彩铃是你杀的。”郁尔道。

茯苓微微一笑,都不装了,好。

“你有证据么?她明明畏罪**。”

“你害得郁雅落胎,栽赃陷害薛彩铃。”郁尔颤抖着道,“你还派人意图谋害我。”

茯苓几步上前来,狠狠掐住了郁尔的喉咙,“既然都说开了,你我都不必再掩藏。谁让你爱多管闲事!还同晋王联手!看看他现在下场,自身难保,还想保你?!”

她掐得用力,郁尔难受得脸色苍白,“这里是御书房,你敢动手?”

“御书房怎么了?”茯苓又用了几分力气,“即使我杀了你,陛下也不会罚我。”

“因为宁王会保你?”郁尔道,“因为你与他早就有苟且,可宁王他不能娶你为王妃,故而你嫉妒宁王妃是么?”

茯苓冷笑,“原来你知道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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