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大修)

这次出门换成了伏特加开车,琴酒跟千野优羽一同坐在车后座上。他实在太高大,保时捷356A也并不是什么以宽敞著称的车,他往旁边一坐,好像连氧气的消耗量都增加了。

而且他的头发真的好长,又长又茂密,铺满了车座位,千野优羽往窗户边挪动的时候总担心会坐到他的头发。

他挪一下,看一眼琴酒,见他没反应,又挪一下……这回琴酒的脑袋都朝他这边歪过来了。千野优羽吓了一跳,低头才发现琴酒的头发缠在了他的书包带子上,因为他的动作已经在两人中间绷直了。

啊啊啊啊啊啊!!!!!

千野优羽在内心尖叫,他连忙坐回去,但是一下子回过了头,几乎贴在琴酒身上,距离比一开始更近了。

千野优羽:……

啊啊啊啊啊啊!!!!!

琴酒始终闭目养神,跟真的睡着了似的,眼皮都不动一下,好像头发都差点被薅下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虽然知道他肯定是装的,但还是让千野优羽冷静了不少,他深呼吸了几口空气,屏气凝神准备把琴酒的头发解开。

失败了。

千野优羽麻了,他盯着书包袋子和头发缠在一起的部分,恨不得化身祖国人,用镭射眼把这个结蒸发成空气。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或许是人种原因,也可能是硬防晒做得好,琴酒的皮肤有种久不见天日的苍白感,但是手指修长充满力量感。

那只手轻轻从打结的地方拂过,千野优羽就感觉书包一轻,琴酒的头发也顺着地心引力落回了沙发座上。

哇,千野优羽眼睛都瞪大了,什么一秒解开打结的神技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书包带子,感觉刺挠挠的,仔细一看,银色的头发还是缠在带子上,只是从尾巴处断开了,整齐得像被刀割断的一样。

千野优羽更吃惊了:“哇,阿阵,你会气功吗?”

琴酒不得不睁开眼睛,他眼神清明,静静地看向千野优羽。

千野优羽举起书包带向他展示:“是中国传说中的那个什么,把气变成刀,然后割开的吗?”

他似乎听到琴酒无声地叹了口气,又似乎是错觉,面前还是那个冷淡得要命的银发干部。

琴酒伸出手,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很好看的一只手,然后也不见他动作,食指和中指突然夹住了一把锋利的刀片。

千野优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一边说着“好厉害”,一边伸手想去摸一摸是不是真的刀片。

但当他伸出手时,刀片消失了,琴酒语气平静:“很锋利。”

千野优羽发出失望的声音,琴酒瞥了他一眼,手指一动,夹了张绿色的纸片递给千野优羽。

他接过纸片一看,是一张绿色的美金。

千野优羽看着手里的美金,又看着重新闭上眼睛,准备继续闭目养神的阿阵,笑容逐渐绽放。

他主动往琴酒的方向凑了过去,琴酒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朝反方向倾斜了一点,像一只不想被摸而努力变形的猫,却还是可悲的被人类给撸了。

“阿阵阿阵,等下要去见的客人跟我们交易过什么?”

琴酒不得不又睁开眼睛,他似乎预感到了自己会被骚扰一路的风险,于是决定出卖小弟:“伏特加,回答BOSS的问题。”

伏特加终于听到了自己也能发表两句言论的话题,他残忍一笑,代替大哥回答道:“BOSS,是一些男人都很喜欢的,不太方便的小东西。”

谁知道这人□□想做什么呢?反正他们会大赚一笔就是了。

不太方便的小东西?他们不是卖酒的酒厂吗?千野优羽脑筋一转,立刻心领神会——哦,壮阳酒是吧,那确实是不太方便的小东西,想不到公司本部经营范围还挺广,他也不能输了,等他的酒厂开起来,他也要卖壮阳酒!

男人的钱可好骗了。

千野优羽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是去哪?”

伏特加继续回答:“去米花公园。”

毕竟交易不太合法,地点就要选得隐蔽点。

千野优羽想了想,表示理解,那方面出问题的男性确实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选择的地点稍微偏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月黑风高夜,米花公园内树影重重,微风刮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偶尔有树枝断裂的声音从树丛深处传来。

虽然有路灯,但是路灯昏黄的灯光能驱散黑暗却无法驱散恐惧,反而成了恐怖氛围的最佳注脚。

千野优羽从小就很怕鬼,虽然其中有表演的成分,但是演多了也有点分不清了。

连酒厂APP这么神奇的东西都有,世界上有鬼难道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

他抓着琴酒的风衣带子,小心翼翼地踩着琴酒的脚印往前走,伏特加被他安排走在后面,给他挡住可能从后面攻击来的鬼魂。

这个安排让琴酒很满意,他很欣赏BOSS知道保护自己。

利用手下保全自己,这是一个BOSS的自我修养。手下受伤了养养就行,死了也影响不了什么。首领受伤或者死了,可是会引起组织动荡的。

目的地在一座女神喷泉边,这里没有路灯,却也不是完全的黑暗,远处的灯光模糊间将这里笼罩上了一层恐怖得迷雾。

千野优羽小心地从琴酒背后探出头,喷泉中央的女神像戴着纯白的兜帽,低垂着头,阴影打下,兜帽下一片漆黑,白天最圣洁的女神像,在夜里竟像是罪恶滋生的源头一样。

女神像下坐着一个人,千野优羽看不清晰,但从轮廓大致看出是个男性,胖胖的,确实像是那方面出问题的样子。

看到他们几个过来,那个影子立刻站起来,这下能看出来很矮了,矮胖矮胖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要红葡萄酒。”那个影子开口说道。

这下连声音都让千野优羽觉得耳熟了。

伏特加上前一步,语气冷硬:“要哪种红葡萄酒?”

“当然是拉菲。”

“什么年份的?”

“当然是40年的拉菲。”

这是他们的黑话,防止交易被录音用来威胁,红葡萄酒指代手枪,而拉菲是指USP手枪,这种战术手枪是世界反恐标配,性能出众,还能安装□□,是一款经典战术手枪。

至于年份,则是指要多少把,每一年就是十把,40年就是400把,他们这种跨国犯罪组织可不接个位数的小单。

千野优羽听完了他们的对话,觉得这可太对劲了,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感觉,他们果然是来卖酒的。

但他还是有点失望,怎么不是来卖壮阳酒的啊。

他想起了电影电视剧里的剧情,嘟囔了一句:“不都是买82年的拉菲吗?怎么是40年的?”

如果千野优羽能够看清这个男人的脸,他就会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眼熟。

因为他最近几乎天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这个男人,他是国会议员山田邦卫,最近正在竞选众议院议长。

听到了千野优羽的声音,又借着微弱的灯光,山田邦卫突然意识到对面来了三个人,而他这边只有他自己。

其中两个人身形高大,在他看来跟进击的巨人似的,还有一个人站在两人身后,他看不清,但是那轻柔的呢喃仿佛世界上最浓烈的黑暗一般,好像可以吞噬一切。

他瞬间就明白了,那个站在后面的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冷汗一瞬间从头皮渗出,沿着鬓角滑过,从宽阔的下巴上滴落。

他突然意识到他犯了大错误。

他单单想着这次交易如果被人抓住把柄他就完了,所以他谁也没告诉,只身前来。还选择了这么一个没有监控也不会有人路过的地方。

米花公园19点就闭园了,他如果死了,尸体会在第二天被晨练的人发现,没有人会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知道他正在和什么样庞然巨物交易,这是一个笼罩着整个世界的跨国犯罪组织,其触须遍布世界各地,就他所知,即使是在最贫穷落后的地区,都有他们的身影。

据说,这个组织与各种高层都联系密切,甚至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掌控他们的话语权。

据说他们是世界上最大的走私贩子,走私的军火数量足够打十场阿富汗战争。

据说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杀手,无数震惊世界的刺杀案中都有他们的存在。

据说他们的组织首领是真正的顶尖豪门,甚至是美国这个恐怖霸权的背后实际掌权者之一。

关于这个组织,有很多或真或假的传言,有些传言看似离谱或许是真的,有些看似真实或许是假的。

他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但他知道传言的形成必有起因,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

他也不想分清,他只知道一点,对面的人是真正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但凡走错一步,一定会被杀的。

一定会被杀的。

他想起了传言中那些被这个组织的杀手干掉的人员名单,心脏骤然缩成一团,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不再往外泵血,不然他的手脚怎么会如此冰凉。

极度的恐惧爬上了他的背脊,他甚至有些站立不稳,他用力咬紧牙关,想阻止自己的牙齿不受控制的相互碰撞,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想好了吗?”那人又问。

山田议员几乎绝望了,他知道,那个藏在真正阴影后的人已经看破了他的失误,正在威胁他。

他必须被威胁。

千野优羽开口说话的时候,伏特加就闭嘴了,乖乖地站在一边。

结果他说完之后,对面那人就沉默了,搞得他还有点心慌,总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仔细想想,葡萄酒这东西,应该是年份越长越贵吧,那82年拉菲肯定没有40年的贵吧,哎呀,犯初学者错误了。

就在千野优羽懊恼时,山田邦卫又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立刻被千野优羽捕捉到了。

他在害怕?

“是,是我的疏忽,40年的拉菲当,当然不够。”那个声音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我买90年份的拉菲,对,90年份的。”

他当然想说更多,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资金——他并不算特别有钱。

买900把USP已经是他可以动用的极限了,再多的话他就给不起这个钱了,如果他敢欠款,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死得更惨。

千野优羽顿时就不开心了,90年份,那肯定比82年的便宜多了吧,他皱着鼻子,开始讨价还价:“就82年的吧,82年的拉菲最好。”

看似给他减了80把武器,但是山田邦卫冷汗流得更多了,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对方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捉住蜻蜓,然后残忍地将蜻蜓的翅膀剪断,看蜻蜓在地上爬行取乐。

如今,他也成了这只蜻蜓。

820把武器,正好是他可以动用的所有流动资金。

他再也无法花钱上任何一个电视节目为自己宣传造势了,但他知道,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人还给他留了最后一条路。

他会从物理上,消灭他的敌人。

“是,是,您说得对,82年的拉菲最好,就,就82年的。”山田邦卫俯下身,他已经完全被打断了脊梁,声音几近谄媚。

他对首相都没这么恭敬过。

千野优羽终于满意了:“很好。”

山田邦卫狠狠地松了口气,他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出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喷泉边。

他这才发现自己像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流了一身的汗。

他下定决心,等明天天一亮,他立刻回来把藏在女神像里的录音设备销毁。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探知对方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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