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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空投扔在空地上，简直是导演组明晃晃的恶意。
灌木丛里，身穿迷彩服的两人蹲在地上，从缝隙里观察周围，乔栖拿着望远镜左右看，唐昊不看都知道，露头成盒呗。
唐昊啧了一声，“我们还要这样多久啊热死了。”
唐昊举着个迷彩服外套，罩着自己跟乔栖两个人，过近的距离让姑娘发尾时不时会蹭到他手肘，痒得他难受。
还好乔栖早就热得满头大汗了，很快钻出外套，放下望远镜往旁边一递，“看到了，三点钟、八点钟和十一组方向各有一组人。”
“哪有这么明显……”唐昊说着举起来一看，话头止住了。
“就是这么明显。”乔栖叹了口气。
空投在下午三点发放，乔栖他们因为不受剧组待见，所以是从西边出发的，上午都是面朝东边走，被太阳直晒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太阳来到他们背后，夕阳刚好照在对手脑袋顶上，黑发照得锃亮，一目了然。
谁让他们都没那个用迷彩服隐蔽自己的意识呢。
确认方向后，唐昊提枪上膛，转身就要朝八点钟方向冲过去，走前还不忘给乔栖下指令：“你看包，我绕后。”
“你等等！”乔栖想拽都拽不住。
唐昊压根没想听她的，就想拿人头了。
在唐昊看来，这场比赛只能靠他拖着乔栖这个累赘来打，尽快解决对手才能让自己后期更好打一点。
然而他没想到乔栖和他想得截然不同。
“咔嚓。”
清脆的上膛声。
唐昊脚步一顿，缓慢地转回头，与乔栖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面对峙，第一次被武器这样指着，即使是唐昊也无法避免额头上滑落的冷汗。
乔栖举着枪，暗暗咬了咬牙，“停下。”
唐昊微微眯起眼，转过身来，“乔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乔栖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顿道，“唐昊，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的能力，但这场比赛我们都有必须要赢的理由，我需要你的合作。”
“合作？”唐昊嘁了一声，手向下指指那枪管，“这就是你说的合作？用这玩意儿指着合作伙伴？”
“……我拦不下你，只能这么做。”
“所以我都说了，你以为你在哄三岁小孩吗，乔栖。”
话音刚落，男人就动了身。
风卷枯叶，那道人影如同一头猎豹般扑上来，压低了枪口，乔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住肩膀直直按在了地上。
山路崎岖，唐昊一用力，乔栖一挣扎，两人硬是在地上滚了三圈，摔倒斜坡下才停下来。
“嘶……”乔栖倒吸一口凉气，腰后疼得厉害，气得瞪圆了眼睛，“我又没真开枪！再说谁知道算不算分，我要是白杀了你，危险的是我呀！”
“靠，鬼知道这里还有个坡啊。”唐昊两手撑在她脸旁，堪堪松了口气，唯一庆幸的是这节目组还有点保护运动员的意识，电竞选手都被发了皮质手套，这要磨坏了还怎么玩。
“你，你先起来！好重！”
“你先把枪给我拿开！”
“不行，那样的话谁知道你就把我怎么样。”
“你不拿开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整死你。”
“你先起来！”
“你先拿开！”
“你起来我就拿开！”
“你拿开我就起来！”
“你是三岁小孩吗？”
“呵，不巧，至少比你大三岁。”
跟拍尽职尽责地记录下这两个姿势暧昧，说话却像要打起来一样的合作搭档。
最后还是乔栖决定成熟一点，干脆就这么拿武器抵着他腰，放弃挣扎：“就这么着吧，唐昊，你听我说。”
“再听，人都跑了！”唐昊烦躁极了。
“听！”乔栖也气急了，一把勾住唐昊的脖子，以一种快要扑上去咬掉他鼻子的势头盯死了他的眼睛，“听好了，唐昊，这场游戏我们比较要谨慎再谨慎，你以为你能想到绕后，别人就只知道在原地等着吗？才不是呢，他们和我们一样，都知道每一组的出发方向，随时有可能来这边找我们，所以我们要尽可能不和射击组以外的组合打近战，不然我们一点胜算没有。”
这说一个字就往人鼻子上扑一口热气，要不是她正在说正事，要不是乔栖没有口臭，唐昊一定按耐不住这颗想当场掐死她的心，痒死了。
“……你就一定要这么说话？”唐昊气得跟沸腾的锅盖一样，浑身发颤。
“你想让旁边那个跟拍听到吗？”
“听到又有什么所谓，电竞两组里我是他们唯一花大价钱请来的，他们不敢动咱俩。”唐昊睨着她，“现在好了吧？”
乔栖皱着眉，拿余光盯紧旁边的跟拍，一点一点松开手。
两人总算从彼此限制的状态中解放出来了，唐昊扯扯衣领，长长地呼了口气。
乔栖则坐在地上，看看他。
唐昊看过去。
乔栖低下头。
唐昊收回视线。
乔栖又抬了头。
唐昊：“……你有话就说。”
乔栖做了个深呼吸，坐在地上仰着头直视他，“唐昊，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的实力也远远没有达到能让你心服口服的程度，但是，这场游戏两两组队是有意义的。”
又来了。
唐昊别过头，不耐烦她那些跟政治课一样的漂亮话，要他说，两两组队唯一的意义就是多了点商业价值。
乔栖一刻不放过他脸上的表情：“为什么团队赛在比赛里占了最大分值，你知道的吧？”
“六个人的比赛只值1分除非主席脑子进水了。”唐昊说。
“对，团队赛是六个人的事，那么，现在这场游戏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乔栖一眨不眨地注视他，“你想要我们两个人加起来只值1分吗？荣耀是一个人的游戏吗？”
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这是某位荣耀大神常挂嘴边的名言，一度被媒体宣传得铺天盖地，只要关注职业赛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
说实话，唐昊根本没把叶修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那都跟什么五圣黄金一代一样，都是对手。
但这句话，唐昊早就听到耳朵都磨出茧子的程度了。
无论是前队伍百花还是现队呼啸，都是双核队发家，都有人将这句话信以为真，唐昊对此是嗤之以鼻，空话根本没意义，只有胜利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真正让唐昊沉默下来的是乔栖下一句话。
“唐昊，我绝不会杀你，所以你也相信我一点吧，如果我输了，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那都是之后的事，现在我只想赢得这场比赛。”
乔栖握住唐昊的手，跟他握紧。
在唐昊看来，这个动作就像小孩子交朋友一样幼稚可笑，但乔栖做得很认真，两手握紧，眼睛里倒映的只有他一人。
“唐昊，我想赢。”
“想和你一起赢下这场比赛。”
节目连续拍摄一周，播放时间则是从乔栖他们进入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播放，六组选手一天的经历都会被压缩在三个小时的节目里，然后在第二天播放给观众看。
乔栖和唐昊这种不受制片方待见的，一天也不会被截出来多少。
但陈果还是每天都会看，在训练室里电脑连着电视看。
当陈果看到这一段时，本来还在笑弹幕说乔栖肯定是个叶神吹，但也是越看越感慨：“还真说服唐昊了，栖栖脾气太好了，要是这种小鬼来兴欣，来一个我打一个”
“就你？”旁边魏琛撇撇嘴，“要我说，就这不讨喜的小鬼，要是在蓝雨也这么指挥，早晚得被赶出去的。”
“栖栖哪不讨喜了！”这话陈果就不乐意了，“多可爱啊，又爱笑又懂事的。”
“嗯，可是……”唐柔看着屏幕，声音很轻，“这个节目到现在，她一次也没笑过啊。”
“嗯……”乔一帆无不担心地说，“一直皱着眉，深思熟虑的样子。”
“我觉得只是因为认真吧。”陈果边开着弹幕边看的，被弹幕诱导得看乔栖跟唐昊都跟看欢喜冤家似的。
但被他们这么一说，陈果才发现节目全程，乔栖要么是在说话，要么就是微微抿着唇，说话语气不咸不淡，不见起伏，看似是倾注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在专心比赛，但熟悉乔栖的都知道那是个多爱笑的姑娘啊。
“她不是说服了唐昊，而是在跟唐昊做交易。”叶修从屏幕中抽身出来，扫了一眼。
陈果没明白，“交易？”
“她不是说了吗，她输了的话随便唐昊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叶修敲敲桌子，“不然唐昊那性子哪可能听她的啊。”
“她那么讨厌唐昊？”陈果奇怪。
“嗯……”叶修这一声嗯接上了沉吟，最后说，“也不一定是因为唐昊，乔小栖一向大局为重，她不会因为一个唐昊毁掉自己维持到现在的形象的，在直播和节目时你也看到了，她还是她，没有变化，但这回显然不一样。”
“那这回是因为什么？”
“八成是挺麻烦的事。”
叶修说着，挪挪鼠标，点开了常年99+的消息列表，最新一条正是一直没有上线的绝色，也就是蓝河在兴欣的小号。
绝色：在？
绝色：乔栖让我来找你。
君莫笑：找我？什么事？
绝色：她说，要找叶秋。
君莫笑：跟我找叶秋？
绝色：是。
君莫笑：……
叶修顿了顿手，视线在电视上绕了一圈，刚好看到乔栖跟唐昊制服掉足球组一人，乔栖还特地让唐昊拿匕首拿下了100分。
优先让战力最高的人拿下更多分数，这说明她已经做好准备，即使自己先行牺牲，也要让唐昊拿下胜利了。
叶修转回来，直接从QQ联系人列表里翻出了他老弟，拖着号码一键送给蓝河。
绝色：…这么爽快？
君莫笑：爽快还不好？你还想拿材料来换啊？
君莫笑：我倒是想要，但你还有吗？就你这整天跟乔小栖跑来跑去的，蓝溪阁是不是都默认你失踪辞职了啊
绝色：？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跑的？
君莫笑：我认识乔小栖的时候你还在给蓝溪阁打工呢
君莫笑：当然，现在你也就是多打了一份工
打工人许博远：……
陈果从那排省略号里看出了蓝河强烈拒绝跟叶修聊天的欲望。
果然，蓝河跟叶修打交道太久，早就明白不理他就是最好的垃圾话应对策略，于是下一句就换了话题，熟练得让人心疼。
绝色：这个叶秋不在线？什么时候在线？
君莫笑：他是大名人，比较忙，你最好带上乔小栖的名字去敲他，多敲几遍就敲出来了
绝色：行
说完这句话后，不知道蓝河是不是去敲人了，有一会儿没回复，再过一会儿，估计是没敲到人，只好干等着，也就又来回复君莫笑了。
也不知道是纠结了什么，叶修这边本都打完了，绝色的“正在输入中”才终于结束。
绝色：你不问问她什么情况？
君莫笑：我问叶秋不就行了，何况她都那么说了，我还问什么啊，先帮呗。
绝色：说什么了？
君莫笑：她说，她想赢。
乔栖说，她想赢。
第一次，她说她想赢。
叶修太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了，只是蓝河不懂而已。
蓝河不知道，对于乔栖来说，对于每一个注视乔栖的人来说，对于一直陪在乔栖身边走到今天的人们来说，这是多么珍贵的话语。
这是珍贵到……
绝不该出现在这种时候的话语。
所以叶修点开他老弟的对话框，主动问了一句：乔小栖遇到什么了？
见到我老哥请催他回家：……很麻烦的大事。
君莫笑：能解决？
见到我老哥请催他回家：我试试看吧。
君莫笑：嗯，解决不了，我看你也别回家了。
见到我老哥请催他回家：？？？
君莫笑：咱家老爷子一辈子救了成千上万的炎黄子孙，你倒好，一个都救不了，行不行啊人民解放军。
叶秋心中有一万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