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胤佑知道有来了, 因小剑灵一直兴奋的在他耳边大喊:“你弟弟来啦,你弟弟来啦!”
胤佑在烦他了,让他赶紧闭嘴。
他不说胤佑也听到了脚步声, 不止脚步声, 连对方衣服的摩擦声,呼吸的气息,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自的听力竟然这么好了。
只不过, 这些声音他很熟悉。尤其是脚步声, 一听就知道来的份。注力又高度集中在手中的剑,因此才没有理。
哪知道傅先生却很警觉, 在喊出那句“谁在那里”的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真就是无声无息,像一缕幽灵, 从胤佑的前, 飘到了胤佑的后。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抬了起来。手中的东直指来。
胤佑看一眼师父,又看一眼他手指的方向,来不及想就扑了过去。
小家伙一闪,挡在了来之前。
傅先生手里的东恰巧点在胤佑的胸口, 小家伙手里的剑却背在了后。
胤佑低头看了看, 了方便指导他练剑,也了在他偷懒或动不标准时抽打他, 傅先生手里拿的是一截竹枝,翠绿翠绿的,还有些韧『性』,打在疼疼了。
“嘿嘿!”小家伙抬起头来冲着傅先生笑, “师父,刚才走的那么慢,是故考验我吧。”
傅先生扫他一眼,刚才确实放慢了脚步,想要看看他的反应。buwu.org 梦幻小说网
这小崽子的反应敏捷,步伐也没有错,就是有点冲动,对他师父的剑术还不够了解,不知道就算是一截平平无奇的竹枝,在他手里也能变成杀的利器。
傅先生毕竟是个读书,在小孩子面前怎么打打杀杀?
于是,他手中的竹枝在胤佑胸口点了点,厉声道:“继续!”
这一嗓子没吓到胤佑,却把胤佑后的吓哭了。
“哇”的一声,高昂的哭喊划破幽静的竹林。不远处有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就连两只孔雀也展开翅膀飞了起来,急急忙忙的逃进竹林深处。
这哭声太委屈了,来自一个稚童声嘶力竭的呐喊,刮得耳膜生疼,守在路口的几名近侍都忍不住往这边张望了几眼。
胤佑赶紧转过来,茫然的望向后。
他后站着八阿哥,八阿哥也茫然的回望着他。而后无奈的耸了耸肩,又往旁边挪了半步,这才『露』出后面的,原来他后还站着个保泰。
保泰是真的伤心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胤佑的练剑时间还没有完,后胡『乱』在他脸抹了一把:“别哭了别哭了!再哭要把狼外婆引来了,专吃小孩儿的,七哥也救不了你。”
这一招恐吓果然惯用,保泰立时就闭了嘴,死死地攥着他七哥的衣袍,不肯松手。
胤佑今天的剑还没有练完,他先把弟弟安排在竹林边的石头,嘱咐他俩安静一点,自又跑回空地。
傅先生是个修养『性』的隐士,平日里最是喜欢安静,胤佑说话稍微大声一点都要被他训斥,何况是孩童的哭闹。
保泰不知道,他刚才的行需要他七哥买单。于是接下来这一个时辰,胤佑被训得特别狠,关键是平日里完课转就走的傅先生,今天居然还拖堂了,说要把刚才耽误的时间补。
八阿哥保泰坐在一旁的打石头安静的看,保泰心不在焉,眼睛里仍然含着泪光,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八阿哥却看得津津有味,每当他七哥执剑舞出一招一式,他都恨不得拍手叫好,眼里满满的欣赏与向往。
最后,胤佑在傅先生的要求下,把这几日学的剑招连起来练了一遍。
八阿哥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胤佑,完全沉浸在七哥剑法中。
剑在漆黑的夜幕下隐隐透出一丝青光,七枚铜钉映『射』着微弱的亮光,随着执剑那只手的舞动明暗交错,真的就像是从天落下的星子一般闪烁。
八阿哥不仅他自看,他还拉着旁边的小堂弟一起看:“保泰保泰,你快看呀,七哥好厉害,他以后一定比大哥还厉害!”
保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兴趣不大,又把头埋了下去,继续沉浸在自的哀伤中,无法自拔。
等胤佑几招剑式练完,傅先生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那截竹枝,在他的屁股、手臂、手腕、小腿挨个儿抽打了一遍,一一指出他刚才的漏洞,然后“凶器”往后一抛,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家伙疼得“斯哈斯哈”的吸气,搓搓手,又搓搓屁股,没事一样把手里的七星剑放回剑鞘中,又抛了走前的赵诚,让他拿着。
看到傅先生飘然远去,八阿哥这才敢拉着保泰,朝他七哥站着的地方跑过去。
胤禩拉起胤佑的手腕,撩开他的袖子敲了敲。惊讶的发,刚才被竹枝抽打过的地方竟然一点红痕也没有留下。
“七哥,”他问胤佑,“疼吗?”
胤佑点点头:“当然疼啦,师父打疼啦!”
见傅先生的功夫是么的高深莫测,连体罚都罚得那么有水准,既让徒弟长记『性』,又不伤。
八阿哥又好奇的转到了他的后,要去扒他的裤子:“让我瞧瞧。”
小家伙立刻一手拽着自的裤腰,一手去捂住自的屁股:“那怎么行,七哥的屁股岂是别随便能看的。”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
“不看,不看!”
兄弟俩在空地转着圈的打闹,保泰就站在他俩中间,一反常态的安静。
这时候胤佑才觉出不对劲来,一把捏住了胤禩的手,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又去拉保泰,跳到他跟前,抬起他的下巴,借着微亮的天光仔细打量:“哎哟,这怎么还在哭啊?”
他越说,保泰就越委屈,撅起嘴,马就要放生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天都亮了,狼外婆早躲起来了。”胤佑用手背轻轻拭去堂弟眼角的泪珠,“七哥保护你!”
“唉!”八阿哥叹了口气,“保泰不是因这个哭。”
“啊?”胤佑眨眨眼,“那是了什么?”
八阿哥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皱起眉头问道:“对了,你们俩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保泰又把头低了下去,八阿哥看了看他,这才说道:“昨天午,汗阿玛来无逸斋,正好抽到了保泰背诵《论语》,他没背出来,汗阿玛就罚他把《卫灵篇》抄写一百二十遍,五天之后交师傅检查。”
胤佑回忆了一下,保泰好像很少挨罚,就算他答不出来问题,阿玛也只是严厉的批评他两句,从未罚过他。
因保泰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又是裕亲王的孩子中唯一一个长到这么大的,太皇太后对他比对许皇子都更加宠爱一些。
因保泰自经常在太皇太后跟前念叨,说要七哥当伴读。因此,康熙才特让裕亲王把这个儿子送进宫里来,与皇子们一起养。
但毕竟是侄子,又不是亲儿子,况且皇兄就这么一个健健康康的小世子,少宠溺了些,康熙对他也比较宽容,很少责罚他。
胤佑皱着眉思忖片刻:“一百二十遍《卫灵篇》也不算,但五天时间是少了一些。”
“不是,昨天抄到快三更,今早起来就一直哭一直哭,说要回家。我才把他带过来找你。”
保泰当初念着要来宫里读书,就是因着他喜欢胤佑。但凡胤佑要是在书房里兄弟们一起读书,他被罚了也能跑去抱着七哥撒娇。
奈何在皇让胤佑在自小院里读书,保泰情绪更加崩溃,年纪又小,哭起来就止不住。
胤佑问八阿哥:“你怎么不帮他写?”
八阿哥自辩解道:“我帮了呀,是我的字他的字又不像。我得一个字一个字照着写,一晚也抄不完一遍。”
说到这里,八阿哥也低下了头:“昨天晚,皇叔出宫之前过来看望保泰,又把他训了一顿。说他不好好读书,还惹汗阿玛生气。就算汗阿玛不要他呆在宫里,皇叔也不让他回裕亲王府。”
听到这里,保泰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哇呜呜呜呜~我要回家,七哥,我要回家,我要找我额娘!”
胤佑赶紧哄他:“没事的没事的,你阿玛不要你了,七哥要你。”
他这么一说,保泰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伤心了,刚从竹林间『露』了个脑袋的孔雀,又把头缩了回去。
“阿玛真的不要我了,我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见不到我的额娘了。”他哭得气不接下去,还打了个嗝,“反正她在又阿玛生了个儿子,有我没我都一样,呜呜呜哇!!!”
这脑回路有点清奇,搞得他七哥都有点挫败,只能使出杀手锏,凑过去,在他脸“吧唧吧唧”亲两口:“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我要堵你嘴了。”
保泰一听,哭声立刻就止住了,撅起嘴冲他七哥说道:“快来快来!”
胤佑一把将他的头推开:“想得美。”
保泰委屈极了:“一百二十遍啊,手断的吧。”
胤佑笑着说:“那岂不正好,手断了就不用抄了。”
“……”
八阿哥说道:“抄就抄吧,五哥、六哥都都被阿玛罚过,连大哥也被阿玛罚过呢。”
胤佑点点头:“我也被阿玛罚过。”
他最惨了,因同龄的几个兄弟字都没有他写得好,帮不了他的忙,他跑到毓庆宫去跟太子住了七天,求着太子哥哥才帮他抄完。
保泰看着八阿哥撇了撇嘴:“你就没被阿玛罚过。”
听到这话,八阿哥扬了扬下巴,颇骄傲的说道:“那是因阿玛提的问题我都能答来。”
胤佑拧着眉『毛』,很认真的在他想办法:“这样吧,下午练完骑『射』之后,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咱们再叫五哥六哥,大家一起帮你抄。虽然《卫灵篇》有点长,但五天时间肯定能抄完。”
在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再耽搁一儿,无逸斋要开始课了。
胤佑赶紧催促他俩往外走:“用早膳了吗?”
“还没……”
于是,胤佑这个当哥哥的招呼他俩去承『露』轩随便吃点。
饭桌,八阿哥一直好奇的偷瞄那位傅先生。看他坐在那里吃个早饭都能显出凛然之气,也不敢看,只能低下头,乖乖吃饭。
用过早膳之后,胤佑讲他俩送到门口。看着两个弟弟急匆匆的绕着湖水往无逸斋的方向走去。
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他俩的谈话,胤禩说:“快快快,要迟到了。一儿被汗阿玛发咱们早没去温书就惨啦!都怪你,大清早起来就哭着要找七哥。”
保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说你早就想来看七哥练剑了。”
“……”
经过一年的学习训练,大家的骑『射』都练得不错。其中学得最好,最认真的当然要数八阿哥。
不管学习什么,他对自一向高标准严要求,必须做到尽善尽美,让有师傅内外谙达都夸奖他的程度。
只有这样,汗阿玛才能从众兄弟中注到他。
他简直就是兄弟中的内卷第一,搞得别都不好思不努力。
只有胤佑,别如何努力奋进跟他都没有关系,他依然我行我素,按照自的节奏来。骑马『射』箭都慢条斯理,一派悠然自得。
兄弟们比试骑术,别都一夹马腹绝尘而去,不肯落于后。
只有七阿哥,骑着他的小马驹,优哉游哉的走在后面,舍不得催促他的踏日,一一马恨不得走出盛装舞步的效果。
谙达坐在另一匹高头大马叹气:“七阿哥是累了吗?”
胤佑摇摇头:“不累呀。”
谙达一抬马鞭,指了指远处:“其他阿哥都跑远了,你怎么还不去?”
小家伙冲他嘿嘿一笑:“我舍不得我的踏日累着。”
“它怎么累?它生来就是要在大地驰骋的呀。”
胤佑他的谙达提议:“我觉得咱们以这样。我听南大说,他们那里的贵族喜欢骑着马跳跃栏杆,咱们以后也放置一些障碍,然后大家一个一个跳过去,看谁跳得最,谁就是第一名。”
“……”
谙达说:“咱们满学习骑『射』,是要在马背打天下,不是表演别看。”
小家伙想了想,很严肃的说道:“咱们要love and peace,不要打打杀杀。”
“哈?”前面那一串,谙达没听懂,“要什么?”
胤佑笑着跟他解释:“就是我们要充满爱与平。”
谙达:“……”
他们俩到底谁是谁的老师,谁谁课?
『射』箭的时候,七阿哥也坚持他的爱与平,绝不内卷。举着弓箭比比划划,瞄了又瞄,好半天才放出去,正中靶心。
兄弟们齐齐转过头来看他,小家伙又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突然对自的靶子失去了兴趣,一箭过去正好打在了旁边六阿哥『射』出的那支箭,只听“哐当”一声,两支箭双双落了地。
“小七!”六阿哥最喜欢的就是骑『射』课,奈何这课也不是天天都有,每次课他都特别珍惜课堂的美好时光,骑马『射』箭,样样都很专注。
哪知道,旁边来个捣『乱』的,不是把箭『射』到他的靶子,就是把他的箭从半空中『射』落下来。
偏偏这小家伙还一脸无辜的冲他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六哥,你不要生气嘛,家又不是故的。”
“……”
他要是故的,这箭法也太神了点。因此,不管是谙达还是别的兄弟,都一致站在了小家伙那边,相信他绝非故之,六阿哥没必要这么生气。
六阿哥快把自气死了,提着弓箭就走,想找兄弟们换个位置。
五阿哥平时就跟他对,此刻巴不得看他的热闹,才不肯跟他换位置。
他又看了看四阿哥,不知怎么的,他们虽然是同胞兄弟,但六阿哥始终有点害怕这个四哥,于是也没说什么,直接走到了三阿哥旁。
“三哥,我想你换个位置。”
三阿哥一向好说话,弟弟要换,那就换呗。
胤佑看到三哥过来,扬起小脸,笑得眉眼弯弯。
三阿哥『摸』了半天,不知打哪儿『摸』出一颗花生糖,剥了糯米纸塞进他的嘴里:“真乖!”
而后,兄弟两同时从后的箭袋中取箭,同时搭在弓弦,同时瞄准靶心,同时放箭……
两支箭的破空之声吸引了旁边几个的注,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对面的靶子。
是,结果却叫大吃一惊。
本以两支箭同时郑重两个靶心,但是胤佑这个挑事精,在放箭的时候瞄准的就是他三哥的靶心,斜斜的一箭『射』出去。
只有两条平行线才永远没有交点,一条直线一条斜线的焦点就在靶心处。
两支箭在空中的飞行时间仿佛只有一瞬,但时间又仿佛被无限拉长。有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只有三阿哥七阿哥两位当事,淡定自若的站在那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支箭几乎同时钉向靶心。
然而,其中一支坚持了没有片刻,就晃晃悠悠掉了下来,“哐当”一声落到了地。
落地的,正是从胤佑手里『射』出去的那一支。
小家伙挠了挠头,不好思的看向他三哥:“哎呀,我又『射』偏了。”
三阿哥似笑非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关系。”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三哥不好惹,还是转过去八弟玩吧。
八弟好认真的在练习『射』箭,眼睛里只有前面的目标,没有留心刚才发生了什么。
于是,胤佑只能自跟自玩,还玩出了花儿来。第一箭『射』向空中,再『射』一箭去追刚才那一箭。
这不容易,毕竟速度受力道的影响,第二箭准备的时间太短,根本追不第一箭。
小家伙也不着急,耐心的一点一点试。终于,谙达在另一头喊:“今天的学习就到这里,各位阿哥回去之后一定要勤加练习。”
在返回花园的路,八阿哥保泰去找五阿哥帮忙。
胤佑则牢牢地黏在他六哥旁:“六哥六哥,我一儿去你那里用晚膳好不好?”
“不好。”六阿哥把头转了过去。
小家伙又蹦蹦跳跳的来到他的另一边:“那你去我那里用晚膳好不好?”
六阿哥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去!”
胤佑小心翼翼的问他:“你还在生气呀?”
“我没生气。”
“你有!”
六阿哥停下来看着他:“你明知道我最喜欢骑『射』课,还要故捣『乱』。”
小家伙拉着他的手来回的晃:“那……我是想跟你一起玩嘛。”
他一撒娇,六阿哥心就软了。但又觉得自不应该这么轻而易举就原谅他,于是又把头转向了湖面,不再看他。
哪知道胤佑直接搂了他的脖子,双手抱得紧紧地,贴在他耳边说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坏了怎么办,有心疼的。”
六阿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不是那种开怀的笑,有点自嘲,有点无奈。
他有阿玛,有额娘,还有个亲哥。是仔细一想,又约等于没有。
德妃在彻底被康熙晾在了一边,连永宫的宫门都出不了。这次来畅春园住了两个月,也没带着她。
宫里甚至有传言,皇准备让她从永宫搬出去,搬到六宫最偏远的咸福宫去。
当然这只是个传言,毕竟是两个皇子一个主的生母,也是曾经宫中最得宠的后妃。康熙把她禁足在永宫避而不见就是了,没打算真把她往死里『逼』。
但德妃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她虽然有三个孩子,老四只认皇贵妃这个养母,五主从小在皇太后边长大,只亲近皇玛嬷,对她这个额娘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有六阿哥,是自从六阿哥大病一场之后,他连六阿哥的面也见不了。
以想象,他儿子的处境不比他好少。
不过六阿哥还真没她想的那么惨,虽然她这个额娘不怎么样,但孩子还是很爱的。
这大半年来因频繁生病,倒是颇受康熙关注,皇贵妃也时常问起他的情况,此还跟太医商讨过如何调理他的体质。
钮钴禄贵妃曾经抚养过他很长一段时间,对他少是有些感情的,时不时派送些东过来。
“六哥六哥六哥!”胤佑看他走神,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于是,贴着他的耳朵大喊了几声。
六阿哥皱着眉,往旁边偏了偏头:“没有心疼我。”
胤佑说:“怎么没有?我心疼呀!”
六阿哥搂着他的腰往前走:“吃吃吃,少不了你的。”
小家伙果然跑到他六哥院子里去蹭了顿饭。他在院子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忽然财险一个问题:这大半年来,六阿哥边的近侍陆陆续续都已经被换掉了。
他记得,之前六哥边的贴太监姓郭,是德妃边的,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没再见过。
而在六阿哥边的贴太监名叫周忠,是康熙在他大病之后赐他的。
晚膳过后,胤佑把他六哥拉到书房,还贴着他的耳朵问了这个事情。
六阿哥好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以前那些都是曾经永宫的,汗阿玛说他们伺候不尽心,又说他们心术不正,后来全都换掉了。”
康熙对儿子那也是一片苦心,换掉他边有伺候的,不让德妃同他接近,也不让他再回永宫,目的就是了让他彻底跟德妃划清界限,不受这个额娘的影响。
胤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忽然拿起桌的笔筒,又去拿砚台:“六哥,快快,把纸拿,咱们去隔壁。”
六阿哥都呆了,不明白他忽然拿这些做什么:“你这是要干嘛呀?”
“阿玛不是罚保泰抄一百二十遍《卫灵篇》,他一个哪里抄得完,咱们得帮他呀!”
“……”
等他俩来到隔壁的时候,五阿哥已经到了,八阿哥、保泰三个正在屋子里等着。
八阿哥大家分配任务:“昨天我保泰两个抄了好久,加起来也才十遍,汗阿玛要求五天抄完交师傅。几天咱们一再抄写六遍,就有三十遍,剩下的再三天就能抄完。”
分配好任务,大家就开始行动起来。八阿哥保泰占据了书桌的两端,五阿哥盘腿坐在炕桌前,胤佑六阿哥坐在圆桌前,大家开始奋笔疾书。
《卫灵篇》胤佑早就能全文背诵了。他大致看了看保泰的字,用左手提笔,还不忘提醒兄弟们:“以我常年帮你们抄书的经验,师傅一般不每一张都仔细看,以咱们先追求速度,再尽量模仿字迹。”
他确实经验丰富,除了抄书还抄过许佛经。速度拿也不是其他能比的,短短一个时辰,他就抄了十遍,超额完成任务。
小家伙放下笔,伸展了一下肩背:“累死我了。”
另一边,五阿哥也放下了笔:“我也好累,不想抄了。”
六阿哥赶紧跑过去拿起他跟前的纸来看:“你这个字写得还不如保泰,一定被师傅看出来的。”
他又数了数手里的纸张:“且你只抄了三遍,还剩一半呢。”
五阿哥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自的劳动成果:“我能抄出三遍就不错了,爱要不要,我明儿还不来了呢。”
胤佑一听这话赶紧挤到了两个哥哥中间:“我瞧瞧,我瞧瞧!”
他刚翻了一页就发出一声夸张的感叹:“哇!真没想到,我一个月没去书房,五哥你进步好大呀。你以前都不写汉字的,在能写那么好,已经很棒啦!”
刚还说明儿不来的五阿哥,听到来自弟弟的夸奖,立刻又笑了起来:“真的吗,那这个不被师傅看出来。我还是尽量再写好一点吧,省得保泰又被罚。”
胤佑把纸放在桌,扑过去笑嘻嘻的抱着五哥:“五哥,你真好!”
五阿哥看着他眉眼弯弯的小脸,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小七,你真爱。”
俩小崽子抱在一起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旁边的六阿哥一挥衣袖走到圆桌前坐下:“好像谁不写汉字似的。”
保泰抬起头来,看着哥哥们他抄书的情形,忍不住又是笔头一酸,哥哥们真好,尤其是七哥。他不要回裕亲王府了,他还要继续留下来读书。
胤佑也不能耽误太晚,他早还得起来练剑,最后一遍抄完就搁下笔,匆匆与兄弟们告别,回自的承『露』轩去。
刚走出院子大门,竟然看到湖对面有个影,在掌灯的太监指引下,径直走进了讨源书屋。
胤佑皱着眉,站在湖边看了半天。
赵诚来催促道:“主子,您在看什么呢?”
胤佑问他:“你刚才看清楚那是谁了吗?”
赵诚摇摇头:“太远又太黑,奴才没看清。”
他说的是实话,黑灯瞎火的,还隔着半个湖泊,那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匆匆的走过,哪里看得清楚?
胤佑却说:“我看清楚了,那是索额图大。”
“噢!”赵诚点点头,索额图是太子的叔,也是太能仰仗的外戚。
康熙将之革职两年,又重新启用,不就是因太子已经出宫读书,了维护他的势力吗?
索额图出入太子的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于是,赵诚催促胤佑:“主子,不早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这天下午不用练习骑『射』,胤佑本来又打算去凝春堂太皇太后请安,顺带着蹭吃蹭喝。
还没走出承『露』轩的院门就碰见了个熟。
小家伙笑着跟家打招呼:“顾你好呀!”
是康熙边的太监顾问行。他也笑呵呵的弯下腰胤佑打招呼:“七阿哥好久不见。”
胤佑问他:“你找我吗?”
这话问得有思,家都走到他院子里来了,不找他还能找谁。
“是是,奴才正是来找七阿哥的。”
胤佑点点头:“我要去乌库玛嬷请安,你改日再来吧。”
“……”
顾问行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他能没事跑到皇子居来找他吗?那必然是奉了皇的旨来的,七阿哥竟然让他改日再来?
他倒是能改日,皇能吗?
说完胤佑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顾问行赶紧过去拦住他:“七阿哥,七阿哥……奴才是奉皇之命,召您去一趟澹宁居。”
澹宁居是康熙处理政务的地方,就跟乾清宫的南书房差不。
因澹宁居在东边,无逸斋在边,中间隔着个前湖,还有九经三事殿,很远,若非阿玛召见他,胤佑一般是不往那边去的。
小家伙只能改了行程,跟着顾问行去澹宁居见阿玛。
路他还打听:“阿玛叫我过去,不是打算考我功课吧。”
顾问行忍不住笑道:“这奴才哪儿能知道呢,反正,刚才让太子过去是考了最近的学业来着。”
小家伙心里“咯噔”一下,最近几天都在忙着帮保泰抄书,觉不够睡,总在容若的课堂补眠,严重拖慢了学习进度。
他临时抱佛脚,在心里默背最近学习的文章。
《尚书》背起来比《诗经》《论语》复杂了,小家伙走进澹宁居才刚好把最近学的那篇《夏书-五子之歌》顺了一遍。
因没有到无逸斋读书,胤佑平日没什么机见到康熙。偶尔在凝春堂集凤轩遇到,父子俩说不儿话。
胤佑看到阿玛还是很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就跑了过去。
抬头一看还有惊喜,他阿玛坐在龙案后面,旁竟然站着曹寅。
胤佑更高兴了,正要开口,却被龙椅的瞪了一眼。
小家伙赶紧躬:“儿臣汗阿玛请安。”
大概这儿子从小就没什么规矩,难得听到他主动请安,老父亲脸竟然『露』出了笑。
他招了招手:“小七过来。”
胤佑这才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搂着他脖子撒娇:“阿玛,我都想你了。”
顾问行还站在门口,心里忍不住笑,来之前还说改日呢,这就想了。
改日是改日,想也是真的想。
康熙搂了搂儿子的肩膀,笑道:“小家伙长结识了。”
他还抬起头来,半是炫耀半是调侃的对曹寅说道:“你瞧瞧这胳膊,壮实。”
曹寅也甚少见到他,那是真见不着,只能偶尔纳兰喝酒的时候,听他说说胤佑的近况,然后再回去转述李熹。
关键他也没亲眼瞧见,说不出个以然,还得被李熹掀起一番。
这下好了,今儿总算见着了这位小祖宗,回去也能在媳『妇』跟前好好表表。
他玩下腰,拿手指戳了戳胤佑的脸蛋儿,轻声问道:“傅先生凶不凶?”
胤佑噘嘴:“凶了呢?”
康熙眸光一敛,斥道:“好个傅山,他敢凶你?”
“……”
胤佑曹寅一愣,生怕皇接下来说出什么治他罪之类的话来。
这是曹寅不知道顾了少次茅庐才请来的,不能皇一任『性』,就白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胤佑的剑术刚练了个入门,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于是两个都齐刷刷的抬看向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