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无精打采的莫公祖缓慢地向山里走去。他低头想着三位叔叔的手势,自己也在手上不断重复着,差一点儿撞到了牛身上。
哞——的一声长鸣,惊醒了在牛车上休息的人。
“老三,你去哪儿?”
牛车上的人睁开眼睛认出了莫公祖。
“大哥,我回学堂。”
大哥坐起了身,用手中的柳条狠抽了一下车前的老牛,他想让老牛让出道来。不想却事与愿违,老牛不仅不让道,还长长地叫了一声。
这下激怒了莫维祖,他猴起身加大了柳条挥动的力度和频率,并露出了他贯有的狰狞面孔。
“笨畜牲,连你也不听使唤。”
面对大哥的疯狂举动,莫公祖摇了摇头,他已听说了那个身负重伤的胡老实,就是大哥用柳条抽的。
莫公祖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绕过了牛车。
莫维祖虽然是被抬进家门的,但他在城里养成的做派一点没变,同时他还幻想着自己能站起来,回到省城,重振雄风。
到时把苏晓这个丫头片子带着,我一定要让她见识一下,我对付女人的手段。
想到女人,莫维祖有点泄气。自己那双无法站立的双脚好像就是在与一个女人一番俗事之后,开始抽搐的。当时关押他的人为了让他说出那批军火的藏处,对他有求必应,尤其是女人。为了展现自己的强健,他开始向他们索取一些药物。直到抽搐发生,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胖得像个圆球,男人的特征开始消退。这时,他突然想要离开那个让他终日快乐无比的地方。
真是天遂人意,一个对他念念不忘的老朋友解救了他,他的目的竟然也是那批军火,但这次莫维祖提出的要求是:送我回家。
“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山外的郎中用长针和火炙在莫维祖的腿上忙碌了一阵后,低沉沉地说道。
莫维祖按医嘱休息了两天,他认为自己会马上站起来的。可又过了两天,他的脚一点复苏的动静都没有。
父亲又为他请来了县城里的大夫。
“寒中。我开几副药先吃着。”
县城里的大夫走了。
又过了三天,苏维祖仍瘫在炕上。
“你竟给我吃的什么?”
耐不住寂寞的莫维祖开始对整天端着汤药让他下咽的苏晓大骂。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苏晓可没有山外的女人那么乖顺,她把药直接倒在了莫维祖的身上。
“你做孽!你活该!”
这可能是对莫维祖最大的打击了。他开始大骂,大喊,大哭,最后倒在牛车上大睡,现在他只能寄望于这辆牛车了。睡醒后,他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通往山里的大道边。这是一条他最熟悉的道路,他曾在这条路上驱马驰骋过无数次,沿途无论遇见谁,都得尊呼他一声大少爷。可现在,人们见到他,就像见到了瘟神。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胡老实。
胡老实也看到了莫维祖,他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掉头便走。
“你给我站住!”莫维祖大声斥令道,“怎么就想着回家抱媳妇儿,见了大少爷也不问声好。我问你,你每次回来,都是按我教你的说的。”
胡老实站住了,但没吱声。
“可后来我爹咋啥都知道了,是不是你告的密。”
“你自己做的事,还怕人知道。”
“哟嗬,敢顶嘴了啊。”
胡老实要走,但牛车在莫维祖狠命的催促下,撞向胡老实。
“这回我看你还跑不跑!”
莫维祖抡起柳条鞭向已人事不省的胡老实身上猛抽。
惹了祸事的莫维祖原本以为父亲轻饶不了他,但父亲却表现得很温和。当他知道原因后,眼珠一转,心中便又有了一个主意。
唉,没想到当时自己胡诌的一句话却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莫公祖向父亲提出,只要自己能站起来,那批军火就能出现。
莫同仁开始四处托人打听民间药方,过了几日,丁福从山外带来了一个人。
当他看到莫维祖的身体状况后,便说出了病的根由。
“这是服了大力丸之后,没有好好调养,还动了荤腥。”
“啥意思?”莫同仁没听明白。
“就是,有一种药,叫邓艾开蜀式。人吃了之后,便力大无穷,可两三天之后,便会摊在炕上,若好生调养,便可在一月内恢复。”
山外之人侃侃而谈,一点也没人顾虑到主人对他表现出的神情。
“他是干什么的?”
莫同仁把丁福叫到边上,疑惑地问道。
“卖药的。”丁福倒很直接。
“我让你请大夫,你怎么带回来这么个人。”
莫同仁有些生气。
“干爹,卖药的也是大夫。干爷爷当初不也卖药。”
丁福不仅没认错,还理直气壮回了一句。
我……莫同仁伸出手,要不是有旁人在,他真要动手打人了。
“只是你家这位公子,不但没调养,还动了荤腥……”
卖药的并没在意莫同仁的不满意。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说。因为这个病人让他展示了平生所学,他必须得对他表示出自己的殷勤。
莫同仁想了想,大儿子拉开金背开山弓后的一段日子,好像确实在家躺了一个多月。
“倒是有这么个事儿,可后来他好了呀。至于荤腥,也不碍事呀。”
莫同仁当然不能同意一个卖药的说法。
“干爹,他说的荤腥有点和山里的大雅……。”
丁福在一旁小声解释道。
“胡说,你大哥在我跟前什么时候干过那事儿?”
话一出口,莫同仁明白了过来。
莫非大儿子在山外也吃那东西显摆。
“这位大哥,可有法子治好我大哥的病。”
丁福还是比校清醒。他替莫同仁问了该问的话。
“倒是有个法子,我也是听说。”
“你说!你说!”
“把人悬挂在山口之处,日日风吹日晒可解此症。”
“你给我滚!”
没等旁人开口,莫维祖不干了。
“我说,你们山外咋这么不着调,竟配出这等害人之物。”
丁福也生起气来,他对卖药人开始了指责。
“你还别怪我们山外,据传,这药可是你们山里的一个大夫配出的。”
卖药人的语气还算平和。
“胡说!”
莫同仁刚想发威,猛然想到,这事可能会影响莫家的清誉。
“其实,这药没什么问题,只是大哥他太不节俭。”
丁福的反应还是比莫同仁快。
“哦,对,这事儿麻烦你了。”
莫同仁也转变了态度。
送走了山外之人,莫同仁来找莫老太爷。
“爹,你知不知道这种药?”
莫老太爷心中唉叹,但表面还是那么平静。
“事都发生了,知不知道又有何用。你就按山外的法子给维祖治,福能享,罪为啥不能遭。”
“可这事要传出去,那太祖,还有姑夫都栽在里边了。”
莫同仁说出了自己真正关心的事情。
“没事,谁要不服,我便拉开这金背开山弓让他们看看。关键是,自家的口要严。”
莫老太爷闭上了眼睛,其实他的内心很痛苦。他突然明白了磨盘山中峰出口处的棋局的用意。
是呀,自己由于机遇,练了杨之的武功。而对于普通人,想要拉开金背开山弓,就得借助药物。太祖是普通人吗?其实,这是三女神给她们自身的一个醒示,如果她们成了普通人,便要吃下这种药。她们是为了应付鬼神的突然来袭,说白了应是一种牺牲。那太祖是吗?
自己在与太祖见面之时,他确实提到了这个药方,自己当时没有注意。而当中峰出口的棋局出现在神女们所画出的图幅上时,自己也没深想。现在全明白了,可却搭进去一个莫家的后生。——也许是葛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