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接下来需要怎么做，莫凉就不再多想，跟着玉溪护法朝着帝都城的宫墙深处走去。
他望向刻印着无数奇异图腾的宏达高墙，望亭的蓝瓦片，低墙的红漆粉，脚下的大理石。
这些仿佛都是这个文明的史书和见证！
莫凉的脑海里也一点点的记起了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玄炎界非常广阔，东之极和西之极最远边境，两地之间相隔超过千万公里，南之极和北之极亦是如此。
大炎是玄炎界的唯一大国，疆域之大，震慑着蛮荒和蛮夷等一些异族。
加上大炎刚刚改朝换代，女帝执业，权御天下！
在如今的整个玄炎界，试问谁人敢言不臣服？
然而，外表强大的大炎的内部却已中空腐朽……
终于，莫凉停在了目的地的殿门口外，他没有进去，他感知得到大殿里面的动静。
“不错，人还挺多。”
毕竟是天下第一大魔头入赘的日子，可太有看头了，而且入赘的对方是女帝。
这两个最具话题量且都爆表的人在一起，修行界有头有脸的能来的都不会缺席。
莫凉一步迈入大殿之中！
无数双眼睛聚集于已身！
莫凉感知得到这些目光中带有的各种情绪，敬畏的，审视的，看戏的，无情的，都在这安静的氛围之下显现？，
以渊晨的角度，慌吗？
莫凉也不知道，但万千情绪之中渊晨如果不慌，那么他肯定是有一样的，那就是不舒服。
以莫凉的角度，有慌，也有不舒服！
他拥有全盛巅峰实力，但前面的一众人都是强者，还有几个不弱于他的人，比如他认识的女帝和她的三个护法，以及璇玑宫几位资深长老，前大炎朝庭第一人武王府的府主林天涯，各宗各派许久不出山门的一群老怪物。
空间狭窄的聚贤殿内，这些人齐心协力斩杀自己，想来完全可以做到。
莫凉抬头看向女帝，那张精致无双的脸，世间无人匹敌，再绝美的女人看了都无地自容，谁会想到她有六百多岁？
莫凉只是抬头看了这一眼都后悔之前自己说出的那句话，这哪里是六百多岁的婆娘，明明才二十岁出头，大意了！
想归想，除了莫凉，这大殿内谁人不是这个想法，只不过大家都是同一世界的，知道修行界对于维持容貌或铸颜之类的功法。
此时，众人也发现了莫凉盯着女帝的目光。
女帝不以为然，她对渊晨的理解从昨天的会见之后，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但不管怎样，流程得走。
“渊晨，你可愿入赘？”
“愿！”
莫凉看着提问的人，那是璇玑宫的一名长老，修为深厚，后者得到莫凉的回复之后退了回去。
众人也不说话。
莫凉感受着这怪异的氛围，他愿意入赘是为了保命，这些人很到了他的回复后，表情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动。
他们要么是知道我入赘只为保全自己，要么就是认为已经完全掌控了我的一切！
“不给我第二个选择！”
这时，殿内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老者，正是林天涯！
“渊兄，你失败过两次，但为什么不肯放弃？”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这是关于玄炎界万年以来，困惑了无数修行者的修炼桎梏的前瞻性问题！
“你不停的让你的那些徒弟去制造杀戮是为了什么？违背了修行者不得种下杀戮的规则，你就不担心大道反噬吗？”
林天涯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一样，他想知道渊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凉看着林天涯，他不了解这个人，但这个人的问题也是他想要知道的，原主渊晨，真的是个罪不可赦的魔吗？
仅凭现在莫凉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程度，这个问题太深奥了。
不过，他有自己的理解。
深呼吸，莫凉淡然开口：“不为长生，不为桎梏，只为真相！”
是啊，原主渊晨身上为什么会有系统，玄炎界为什么有修炼上的桎梏？
细思极恐！
但是这样的答案众人肯定不能够满意的。
“哼，所谓的真相？那你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还没有！”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林天涯也无奈摇头，看来渊晨已经彻底入魔，无可救药了。
青梅竹马的女帝开口：“天下正道抓走你的徒弟，看来是对的，再由你这么任性下去，他们这些天骄迟早会被你害死。”
原来如此！
莫凉在深思女帝说辞中的真假同时，结合渊晨的记忆后，发现了一个最大的不同点。
渊晨的记忆中，他的八个徒弟对他忠心耿耿，毫无背叛，还一口一个师父好？
嘶！
原主渊晨是个完美主义者，于是将负面记忆打碎了？
那也不合理，他的八个徒弟在世人的评价中，对自己的师父确实忠贞不二。
总之，矛盾出现了！
思考的片刻只过去几秒，莫凉演绎得不留遗漏：“我的徒弟们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不是什么只拥有躯壳而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本座是魔鬼，听从魔鬼的低语，选择与魔鬼同行？”
又一名老者上前，他环顾了众人一眼：“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等已决定将你的大徒弟送往北地的天界河作为筹码！”
莫凉皱眉。
众人目光如炬，随后又看到莫凉表情恢复，他们太想知道渊晨的反应了。
北地的天界河，是用来抵御北之极的异族，那北之极，终年寒冬冰雪，遍地饥饿，无际的天空永远都是黑夜，那些异族对南方世界的欲望已经达到了鼎沸的地步！
此时，这些天下正道将自己的大徒弟搬出来，看来又想从莫凉这里套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可惜，莫凉让他们失望了。
并不是莫凉不担心自己大徒弟的安危，而是他目前为止见都没见过自己的大徒弟，他也根本不了解其他的徒弟。
所以莫凉闭口不言。
“你不在乎他的生死，却答应入赘女帝，要知道苟活的代价是整个帝都城的监视，你出不去，修为也被禁锢！”
林天涯眯着眼睛：“你根本没有自由身！”
那便再好不过了，莫凉看了看林天涯，后者也算是原主渊晨曾经的对手或“朋友”，但莫凉从他的话中猜到一点，那就是林天涯自身的最大隐秘，至于什么隐秘，可能和修炼桎梏有关。
毕竟，原本渊晨记忆中的林天涯除了是武痴外，还是一个喜欢追求极致的人。
“本座想安静一段时间。”
是啊，莫凉可太想安静了，昨晚退出梦魇空间，很多事情缠绕在他的脑海里，他只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就被玉溪护法的到来提醒，现在还疲惫着，而且今天晚上还要再进梦魇空间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场的一部分人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
“最问一个问题！”
这是天剑阁的第三任阁主，他也是天剑阁有史以来，最强的阁主和剑修，名为秦立，他和原主渊晨同一时代。
天下正道第一次攻陷魔塔，就是他连手了前两位阁主，从渊晨眼皮底下抓走了后者的大徒弟。
虽然是同一时代，但秦立外貌和中年人差不多，他没有铸颜，更没有动用什么秘法，这是所有人都为之羡慕的地方。
秦立开口：“一个月之后，我们将你作为最后的筹码，用来抵御北之极的异族！”
“北之极异族很强大，侵扰我大炎几千年，无数先人为此陨落在天界河的河堤上，以骨为脊，以尸为墙，无论你成功抵御了异族，或是葬于天界河，世人会记住你的。”
如果没有记错，他那大徒弟也是筹码之一：“最后的筹码？”
“没错，你是那些异族最为痛恨且想要斩杀的人，因为你斩杀了异族的强者数不胜数，他们视你为侵入玄炎界的最大的阻碍，所以我们决定将你送过去！”
“你的大徒弟，半个月后就会先行你一步，作为试验，他命大便可活在北之极，命苦的话，那些饥饿的异族可能会用尽最残忍的手段去折磨，然后杀死！”
“而且，听说你对每个徒弟都恩惠有加，这在修行界不多见，至于你的二徒弟，五徒弟，六徒弟，我们都会作为筹码！”
“如此，你有什么意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莫凉不禁感叹一声原来如此，他们将渊晨擒往，以入赘为由进行软禁，然后用他的几个徒弟作为筹码送给北之极的异族，逼迫渊晨，或者说是让渊晨逐渐崩溃，以达成将渊晨作为最后的筹码送给异族，目的是为了抵御异族！
“所以，你们利用了本座和徒弟们的师徒关系，使异族停止南下的步伐，好让大炎太平？”
秦立点头，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渊晨，深怕错过什么一样。
他认为，这样多重的压迫和必输的死局，再怎么蛇蝎心肠，恶贯满盈的人都会绝望，而且他秦立本来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他刚刚还比较兴奋的心情却因渊晨突然轻浮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曾失败过两次，但都安然无恙的活了过来！”莫凉看着四周那一张张从索然无味变得越来越兴奋的表情：“十方玄天之后，那是一个红色的世界！”
落针可闻，聚贤殿内有人慢慢地站了起来，有人吞咽口水，有人内心不停地起伏，就连当今天下最强的女帝也表情凝重！
“丹海每次泛起的灵浪，最后都会成为血红，玄炎界的桎梏，其实是人为的一条条枷锁！”
“再看看我们，还在这里互相撕杀内斗……”
“一派胡言！”
终于，殿内的璇玑宫众人中最资深的那位开口，他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布袍里，深怕光亮在他黝黑褶皱的皮囊之上铺洒。
“你这是自我逃避，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为的桎梏，我们璇玑宫的宫主会证明一切，并彻底毁掉你的邪魔外道！”
……
莫凉走出了聚贤殿，他说出了原主渊晨的道，但并不代表他百分之百认同。
“我现在自身难保，徒弟们也危在旦夕，这样的开局……”
莫凉一百个不满意，别人穿越吃香喝辣的，自己这是要上断头台的节奏。
此时，聚贤殿内，氛围更加的凝重和死寂。
“皮囊和气息，性格和眼神都是渊魔头没错，但整体又不像。”
“被人夺舍身体？”
“不大可能！”
“或许，那渊魔头也有可能在尝试新的计划……还好，我们把他的几个徒弟救了过来，没有救出来的也不会有事了，前提是渊魔头还在掌控之内。”
“另外，我们的计划不变！”
“没错，北之极的异族确实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
从聚贤殿出来，莫凉被玉溪护法带到一个全新的住处，整体看起来是一个院落，门前牌匾写着“贤居”二字。
贤居被一条不大不小的流动水渠围绕，莫凉也是疑惑，水渠的水居然是流动的活水，这水渠看起来很清澈，有的还可以看清水下的鹅卵石。
“渊塔主，这是你的住处，你在最里层！”
“那有劳玉溪护法了！”
看着玉溪护法离去，莫凉这才往院子里走，说是新住处，其实就是从硬禁变成软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