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莎瓦娜小声提醒道：“大人，特职者与普通人是天壤之别。对他们来说，您是可以动动手指就捏死他们这样的高高在上存在。”
原来这就和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明星或领导忽然来村里是一个意思。
郝言没当过领导，也没当过明星，他以前就一直在流浪。
直至到了这里，方才被迫歇脚。
如果不是那个叫葛薇娜的姑娘，他只怕连这里的语言都不会。
可是自从醒来，就没见过葛薇娜。
现在甚至格力斯都很少能见了。
毕竟格力斯只能住在这座指挥所外，自己却和战团长为邻居。
“回头想办法打听下吧。”郝言内心想到。
他抬眼看着这些满眼激动、期待地看着他的伤兵，醒了醒嗓子。
“各位，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拜托大家——”
说完，他目光扫过所有伤兵，所有人疑惑，却又殷切。
他们疑惑的是，自己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价值。
殷切的是，他们到底还有什么价值，他们也想知道。
旁边的莎瓦娜也有些惊讶地看着郝言。
“大人，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尽管可以和战团长提……”
郝言摆摆手：“我想教大家唱歌，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落针可闻。
在旁边晾衣服的护工错愕了下，低下头端起盆子，安安静静离开。
“大人，唱歌这种事……我们好像没有天份。”
“没天份没关系，我也没有。可你们想想，身体残缺了，限制了自由。你们什么都没法做，非常难受。可这仍旧抑制不了你们有一颗自由的心。对吗？你们至少、至少、至少，还有嗓子，能说话，再怎样也抑制不了你们开口唱歌。”
“可是大人，我们没学过，不知道怎么唱，您……”
郝言拍着胸脯道：“没关系，我来教。先这样，来一首《死了都要爱》。这首歌呢，我不用‘精神共鸣’这个技巧，就是清唱。让你们感受下。”
在所有人目光中，没有任何乐器伴奏下，郝言开始了。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郝言越长越忘我，就像过去无数年里，或一个人穷游，或一群人穷游。
有时露宿荒郊野外，他就一个人这么吼唱，抑制恐惧与孤独。
时间长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能把这首歌唱到至臻化境了。
他越唱越兴奋，感觉今天清唱竟然比以往发挥都要好。
果然，就算是唱歌这种事，都无法避免勤能生巧。
一曲唱吧，他浑身出汗，看着周围所有人面容呆滞、目瞪口呆看他的样子，他微微一笑，内心有些得意……诶诶诶，那谁，怎么哭了？
哈哈，一定是我唱得太好，把他给感动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旁边的莎瓦娜也哭了。
她捂着嘴扭头到旁边，然而眼中却全都是笑意。
快……快憋不住了！救命啊！
噗通……
旁边端着盆过来晾衣服的护工，盆子落地，尤未可知。
有两个老兵哭着拥抱，低声道：“连郝言大人这样鬼哭狼嚎都能当战歌祭司，咱们凭什么不努力呢，唱得难听的不少，唱得这么难听的还是头次见。”
“是啊是啊，一会儿我想去洗洗耳朵，我感觉耳膜被噪音强奸了。”
“我觉得我随便唱唱比他好十倍。”
“我觉得是二十倍，保守估计。”
这些话郝言当然没有听见。
他只知道片刻后，老兵们无一例外同意了，内心极为满意。
这时一群人忽然沿着走廊慌慌张张快速冲了过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乃是战团长萨摩斯的心腹，副营长尼诺斯。
尼诺斯到达入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因为他遥遥看到了不远处其乐融融的气氛。
随手抓住一个护工问道：“刚刚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被杀了？还是虐杀？”
护工一脸茫然。
身后士兵也焦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刚刚从这里传来的撕心裂肺惨叫，难道没听到吗，还是说你们是一伙的？”
护工刚想解释的时候，前方突然再次传来恐怖的噪音。
“死了——都！要！爱——”
就是这惨叫，真特么熟悉！
可听到这叫声的时候，尼诺斯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护工解释道：“郝言大人在教老兵们唱歌，清唱。”
说完，扭头看着又要开始的郝言，目露惊恐，捂起耳朵匆匆离开。
“啊……这……”尼诺斯整个人是懵的。
说刚刚惨叫鬼哭狼嚎都是轻的了，简直像是集体大屠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