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书房是上下午都有课的,但是像榭存这么大的孩子,上书房并未对下午课程做强制要求,而是空出大量时间给他们午饭、休息,勤奋一些的可以回去参加晚课。
但是今天,榭存显然没打算把李朝翰留给他的时间用来休息吃饭,而是一门心思拿来捉弄舞语仙了。
她被安排的住所是晋王妃院子最深处的一间房,旁边还有两棵树,看起来都有年头了,四个人才能环抱过来,夏季里应该是遮天蔽日的。
只是,这房间不大,两边列上这么两棵树,显得更加压迫。
即便是在屋子里,也能听到风过树梢时的萧杀之声。
这房间之前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是显然并没有在舒适度上下太多功夫。
屋顶还有个烟囱,虽然炉子已经撤去,但是通道还在,看起来曾经是完全能自给自足的小天地。
将一个人扔进来,不见天日的这么关着,也能活着。
虽然方才推脱累了是不想与晋王妃继续斗智斗勇的托词,但是这一宿折腾,舞语仙却是累得不轻。
更别说她体内还有余毒未清,虽无性命之忧,但是随着之前服用的那颗药丸效力消失,她的心悸又开始严重起来。
摸出怀里仅剩的两颗解药,舞语仙知道即便是吃了,也仅仅能支撑六七个时辰,之后还是会越发严重。
吞服第一颗解药的时候,她分辨出里面多数成分,但是一时对不上到底是什么毒素。
蓖麻子的毒性应该所剩无几,其余的便是那不知成分的毒药仍在兴风作浪。
舞语仙不能让晋王知道自己中毒之事,否则他定会借此提出要求。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晋王府,才是上策。
只是如今这情况,逃出去是不现实了,如何才能正大光明地走出去呢。
又是一阵心慌,舞语仙无奈摸出一颗药丸,蹭掉上面的炭灰,缓缓放进嘴里。
和上次一样,她只能分辨出大黄、木香等成分,还有些味道依旧判断不出是什么。
一阵清凉从胃底腾起,灼人的心悸渐渐消散,舞语仙动作缓慢地躺了下来,脸上的冷汗此刻才争先恐后般挤了出来。
“赵功德你最好别犯在我手上,否则定要你尝一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解毒的滋味也并不好受,舞语仙一边忍耐着,一边低声咒骂。
“你还有心情咒别人啊。”
一阵轻巧的话语落在耳畔。
榭北行!?
舞语仙一个鱼打挺坐了起来,她环顾四周,别说榭北行,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她搓了搓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微微摇头。
这是毒发深重了?
竟然出现幻听了?
可是这轻视欠打的口吻,简直就是像从榭北行嘴里刚刚流出来的一般自然真切。
环视一周确认没有人,舞语仙只得躺回架子床上,微微吐了口气。
眼皮沉的好似吊着两个秤砣,服药之后更觉倦怠,舞语仙逐渐失去意识,便要陷入睡梦之中。
“你是猪啊,睡得这么快!?”
又是一阵讨打的挤兑,只是这次舞语仙实在坐不起来,只能拼命睁开眼睛,却见一个人正吊在架子上,与自己面对面地挂着。
那浓眉、角度刁钻的额角,还有一脸欠他钱的不屑,不是榭北行是谁!?
“你……”舞语仙正要惊叫,架子上的人一个翻身落在塌上,伸手便捂住了舞语仙的嘴。
他身上还有浓重的药味,这个人是榭北行无疑了。
挣扎着转头,舞语仙看着他很是惊讶:“你,你怎么进来的。”
榭北行看了看外面并无动静,松开舞语仙:“自然是有办法。”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舞语仙知道,这晋王府的房间,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从这么多屋子里确定一间,这本身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会以为,本王真的是眼盲心瞎,也能安稳这么多年的吧?”榭北行鄙夷地看了舞语仙一眼。
二人四目相接,榭北行跪坐在塌上,舞语仙斜靠在他肩膀。
即便是他轻功盖世,这一落也微微晃动了床架子,原本就不太牢靠的幔帐此刻轻轻落下,将二人笼在一片朦胧之中。
意识到这个姿势好似太过亲昵了些,二人火速弹开。
榭北行更是撩开床幔就跳了下来,好似身后有妖魔鬼怪一般。
“就算你有办法,当初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舞语仙两腿一伸,直接躺了下来。
方才正困,偏偏这家伙又来搅合。
榭北行见状,背对着床铺咬牙:“你还有没有点仪态了!?”
“仪态?”舞语仙支着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你自己跑了,把我扔在晋王府里任人宰割,你现在跟我说保持仪态?我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明修又闹你了?一定是,不然你才不会来。”
舞语仙说着,心里微微发酸,这世上果然只有自己生的才靠得住。
“本王要做什么,还不需要小孩子交。”榭北行并未正面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件事,“昨晚晋王责打的那个暗卫,你认识他?”
听见这家伙竟还敢提起此事,舞语仙一骨碌爬起来,拽起床幔低喝:“你还提他!?就为了这么个从未见过的人,你竟然将我仍在这,不管死活!?”
“你先别说这些,那个人到底什么来历,你认识他吗?”榭北行没理会舞语仙的指责继续问道。
“认识也不认识。”舞语仙瞥了榭北行一眼,“怎么,你看上他了,打听这么仔细!?人不都死了吗?现在想他也晚了!”
看着舞语仙不以为然的神情,榭北行沉声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没死?”
“没死?”舞语仙眼睛亮了,“你怎么确定他没死的?”
“剑南枫一路跟着,亲眼看见他不仅死而复生,还当场仪容成了另一个模样。”榭北行想起剑南枫说话时寒气岑岑的模样,不有蹙起了眉头。
“果然会易容!”舞语仙轻拍大腿,“那他就是赵功德无疑了,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榭北行疑惑道:“赵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