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 杀吕徊的理由

朱肃在坤宁宫躺了足足半月,从伤势恢复到逐渐四肢退化,终于被看不过眼的马皇后给赶了出来。

其实这些天里朱肃也不是一直待在坤宁宫里无所事事,那多无聊啊,他的意识一直都沉浸在系统空间里,通过操控远在长白山的那一千多鬼影兵,寻找大青蟒和那头巨大白虎的踪迹。

只可惜,这两头异兽似乎是知道朱肃在寻找它们,居然很默契的躲进了更为人迹罕至的山林。

于是寻获无果的朱肃,干脆重新干起了寻宝猎人,指挥鬼影兵开启了地毯式搜索,收获并不太大,但也有几株极品药材。

当然,最大的收获,是朱肃在悬崖峭壁间发现了几窝海东青的幼崽,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朱肃决定把每窝就留下一只就给它们的父母继续喂养,剩下的,就由自己代劳了。

拢共四只海东青,朱肃通通收进了系统的驯兽空间,因为开启了爪影兵团的关系,朱肃如今的契约数量增加到了九个。

最奇妙的事,朱肃发现,他居然还能获得被契约的海东青的视野,并且能够通过驯兽空口在几千里之外的金陵,将海东青的幼崽召唤到自己面前。

这就不得了了,朱肃开始尝试能不能通过鬼影兵再召唤出更多的鬼影兵,发现这样行不通以后,他又尝试通过契约空间的剩余空位,每次将召唤空间的鬼影兵放进契约空间,再通过契约空间召唤出来。

现在契约空间剩余的位置是五个,于是朱肃试着将五个爪影兵放进契约空间,然后操控千里之外长白山的鬼影兵,试着将爪影兵召唤出来。

结局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是行得通的。

他又试着通过契约空间把五个鬼影兵从长白山召唤回来,发现依然可行。

这个实验的成功让朱肃很高兴,等将来自己有需要,可以将所有的鬼影兵分散开来收集情报,如果需要进行战斗,他也可以通过契约空间把更多鬼影兵传送过去,只不过整个过程有些繁琐就是了。

朱肃看着在自己窗前的地板上不停发出鸣叫的海东青幼崽,决定还是收回契约空间,把它们送回长白山,由鬼影兵来专门照顾。

在朱肃没有找到很好的理由之前,它们很显然不适合出现在他的身边。

“小五,想什么了?”东宫内,太子妃常希芸在发呆的朱肃面前挥了挥手,打断了后者的思绪。

“哦,没什么,就是在想些有趣的事情。对了,芸姐姐,阿升还好吧?”朱肃知道,按照常遇春的性子,承了自己的情可不是什么让他高兴的事,所以朱肃估计,常升也有一顿皮肉之苦。

果然,常希芸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

“阿升让我爹揍得到现在都出不了府呢,你们也是,小小年纪,一个比一个冲动。”常希芸给朱肃盛了一碗酸梅汤,“尝尝这个,厨房新做的,消暑又解渴。”

朱肃接过瓷碗,喝了一口,看着不远处举着小手在小木床上酣睡的朱雄英,随口问道:“芸姐姐,雄英现在怎么样,多重了?”

“长了大概九十斤吧。”常希芸扭头看了一眼宝贝儿子,孩子的奶娘正在用宫扇轻轻为他扇风,常希芸的嘴脸不自觉的起了一抹弧度:“能吃能睡,睡了就吃,吃了就睡,跟个小猪似的。”

“平日里还是抱出去多晒晒太阳,”朱肃最担心朱雄英身体出现什么状况,他最近已经开始计划研究疫苗和抗生素了。

“小五,不管怎么说,我要谢谢你。”常希芸难得这么正式的跟朱肃说这些。

“打住,打住,”朱肃举手示意常希芸停止煽情,“我记得芸姐姐你对旁人讲过,你有两个弟弟,那我也同旁人讲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不曾让你知晓罢了。”

“嗯。”常希芸点点头,心中弥漫着感动。

“记得将来等雄英长大了,要他好好孝敬我这个五叔,我最大的愿望,其实是能来一场选秀。”朱肃一脸坏笑,在他看来,能够选秀那就是皇帝的最好福利了。

“没个正形。”常希芸摇摇头,知道朱肃是故意逗她,但想到如今怀着身孕,还成天在太子那以泪洗面为弟弟求情的吕氏……

“怎么了?”朱肃也看得出常希芸的心情很差。

“没什么,吕家的事情。”常希芸也没打算瞒着朱肃,“你大哥这回也是发了狠,要把那吕徊流放云南,吕氏就为他求情,说如今云南动乱,希望你大哥改主意。结果你大哥冷着脸告诉她,说是先把那吕徊关进大牢里待着,等朝廷平息了云南的叛乱,就把人流放到那里?”

“不愧是我朱肃的大哥!有魄力!”朱肃由衷发出感叹。

“有什么魄力啊,那吕氏天天啼哭不止,有几次都闹到了我这里,要不是因为事关阿升,我早就……”常希芸觉得,这吕氏还有她背后吕家,仿佛生来就是与自己作对一样。

“不管她,这些让大哥处理。芸姐姐,你也要试着学会做好一个当家主母的样子,学学我娘亲,我娘亲就很好啊。反正我是想不出,换一个女人,谁能给我爹当起这个家。我爹这个人,恨不得娶了老婆生了娃就关在家里带孩子,多出任何一件其他事来都是在给他惹麻烦。也就我娘亲这样的奇女子,能让他有所退让。”朱肃又喝了几口酸梅汤,觉得不好喝,索性丢在了一边。

“小五啊,也就你了,这话换你大哥,他都未必敢如此言语。”常希芸捂着嘴,被朱肃这番话逗得捧腹不已。

“那是,无欲则刚晓不晓得。”朱肃现在潇洒得很,反正他的野心不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皇位?他自从融合记忆那天起他就不再惦记。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常希芸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脸泛起的微笑莫名有些苦涩。

朱肃见她如此,摇了摇头,伸手一把推了她的额头:“芸姐姐,莫要陷入迷障!”

“嗯?”常希芸有些疑惑的看着朱肃,小五居然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我说自己无欲则刚,是因为我无心大位,我只要坚持这点,在父皇大哥那里我就可以问心无愧。况且,我还打算为咱大明建设添砖加瓦呢,我要认真履行身为我父皇的儿子,身为咱大明的一份子,应该履行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我有底气面对任何人,都如此洒脱。

而至于芸姐姐你,也要给你身后的常家,还有躺在那边呼呼大睡的小家伙提供庇护,我大哥他也需要你做他的贤内助,这些对你来说,就是你的责任与义务。

所以,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吧,学着如何做好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尽管我的话听起来没那么顺耳,但是芸姐姐,我希望以后像惩治吕家这种事情,不该由大哥出面。你身为当家主母,完全有资格去处理这样的事情。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太软弱了,芸姐姐,如果有一天,我和大哥,还有父皇母后,你的父亲还有弟弟,这些维护你的人都不在了,或者说不在你身边,或者说他们也不曾察觉到降临到你身上的危险。

你要怎么应对这一切呢?那些企图伤害你的人,你要怎么面对?

或者再直白点,你要怎么应对那些企图伤害雄英的人呢?”朱肃说道最后,满脸严肃,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因为他实在太清楚常希芸母子的命运了,尽管有时候朱肃也不想去回忆起这些遥远的记忆,但是这些曾经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如今是他的亲人,是他在乎的人,所以,他没办法对一些东西选择视而不见。

“小五。”常希芸看着仿佛换了一个人的朱肃,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当朱肃说道如果未来有人企图伤害雄英的时候,常希芸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她的确是受到刺激了。

“唉,”朱肃摇了摇头,觉得既然把话说开了,那么索性就点明主题,他看着常希芸,语重心长道:“芸姐姐,你知道大哥为什么不肯放过吕徊吗?

因为大哥知道,如果他放了吕徊,父皇会失望,而我,会直接动手宰了吕徊。不管事后旁人怎么看,我们这对兄弟之间,就注定有了裂痕。

这一点,大哥不想看到,我也不想看到,父皇和母后也不想看到。

其实当时大哥过来问我的意见,我表示我没意见,接着父皇表示同我站在一边,看起来一团和气对不对?”朱肃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口气灌下。

常希芸默默点了点头,这些事,太子和她说过,说父皇和小五决定把人交给他来处置。

朱肃思忖片刻,才继续开口道:“其实大哥来问我的意见,他是真心的,我说跟我没关系,这话旁人听在耳里无所谓,但身为我最亲近的人,大哥如何会听不出来?

在大哥和父皇看来,如果我就这样算了,那我就不是我了,因为我打小就没吃过真的大的亏,平白无故挨了父皇这顿打,我肯定是要报复的。

而父皇呢,或许是知道了我为何要出风头的真相,知道我是替阿升扛了雷,可打都打了,他当爹的,又是皇帝,难不成给我这个当儿子的赔罪?

所以父皇选择站在了我这边,这件事我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这就是父皇的态度。

而母后选择沉默,那就是默认了这种做法。

为什么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呢?因为如果这样做,那我和大哥就难免生出嫌隙,哪怕只是一丝,日积月累之下,未来如何走向,谁都说不准,反正总归不是好事。

为此,别说一个吕徊杀得,他吕氏一族,也杀得!”朱肃这番话,说到最后,杀意凛然!

“但我要吕徊身死的真正原因却并非如此。”朱肃见常希芸没说话,便继续说道:“他包藏祸心,把他姐姐那个太子侧妃的名头说成太子妃也好,纵马撞上老丈也好,这些冤有头债有主的事情,同等报复到他身上,都罪不至死。

可有一点,他万万不该。

万万不该逼迫那个城门尉作恶!

在我们赶到之前,那个城门尉在知道了他是太子妃弟弟的情况下,拦住他继续逞凶,并且依旧在与他商议赔偿事宜。

这些,是我当初亲耳听到,亲耳见到的。

可他却偏偏要用他的身份,逼迫,威胁这么一个尽职尽责甚至可以算得上好人的人去为他行恶事。

劝人向善,善莫大焉。

逼迫良人向恶者,比恶更恶!

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朱肃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变得无比寂静。

就连给朱雄英摇扇的奶娘,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而常希芸,则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朱肃,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

“我的这个理由,大哥他是不知道的。但很显然,大哥是同意了我的意思。而大哥唯一打算为为吕氏做的事情,就是给吕氏一个求情的机会,然后顺水推舟,让吕徊那个混账在狱中多活些时日,他吕家损失不想绝后,要么吕徊他爹努把力,娶几房小妾努力生孩子。要么缺德些,买通狱卒,把女人送进吕徊的牢房,想办法延续他吕家香火。

这些,我都无所谓。

但是,只要云南叛乱平息,他吕徊踏上发配云南的路途。

那么他就一定会死在半途中。甚至我觉得可能都不需要我来做这件事,大哥就会替我做了这件事。而且——”

朱肃指了指给朱雄英摇扇的奶娘:“现在父皇也会动手了。”

“吴王殿下……”奶娘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就连常希芸,也震惊地望着朱肃,时不时又用同样的表情看向奶娘。

“好了,可以让父皇听见的事就这些,接下来的话,我要单独跟我嫂子说,你该出去了。”朱肃把玩着手里的青瓷杯,没有看地上的奶娘。

奶娘听了朱肃的话,只觉原本浑身瘫软的身子平白多了一丝力气,艰难的站起身,缓缓行了一个礼,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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