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再说,田刚离开杨壮后,急急忙忙一路小跑,很快,便融入了雄壮寒美的雪山之中。几十年东奔西跑特殊工作的磨砺,使他对眼前的羊肠冰道并不当回事。他快慢错落,徐疾有致,左腾又闪,步子忽大忽小,忽轻忽重,一时竟如履平地。他感到回到了从前。那种日以继夜,热火朝天的战斗场面又在他脑海里回荡,让他一阵亢奋。然而,毕竟年岁不饶人,渐自觉得力不从心了。可是,一种不服输,不服老的情绪催动着他,使他脊背一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一座座蜿蜒起伏的山峦,被他狠狠地甩到了后面。

他气喘如粗,精疲力尽。刚好到了一块斜坡地,他就地一滚,雪球般滚了下去。这是一块较为平阔的雪地,他仰躺着直喘吸,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他伫立于峰顶,举目四望,他被眼前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惊呆了!好壮美的山,好奇丽的景,任你高明的画家,也难捉其一。滇黔的喀斯特地貌本就奇秀瑰丽,披上银装的她,更如万千的仙子,轻舒玉袖,迎风狂舞,展示着她不同凡响的韵味和风彩。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唉,雪,一方面您像圣洁的天使,妆点得江山如此美丽;而另一方面,你又像丑陋的魔君,无情地摧毀了人类美好的家园,肃杀了无数的生物。你倒底是邪是正,是恶是善?我赞美圣洁的天使,我诅咒丑陋的恶魔!

虽说“丰年好大雪”,可我们不要这多雪。我们要的是“瑞雪兆丰年”的雪,要的是,一定量的、平和的、滋润万物的雪。

不远处的峭壁上,一丛雪梅正迎着他娇笑。他好兴奋,好激动,脑海中不禁闪现了毛主席的一首《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多壮美的诗句,多壮观的景色,多富含哲理的妙笔!他真是被陶醉了。是啊,冬梅不争娇逐宠,她只是向广袤的宇宙传递着信息。正如英国诗人雪莱说的:“冬天已经来到,春天还能很远么?”

他相信,有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有全国人民的关心和支持,有广大军民的不怕牺牲和艰苦奋战,有我们每个人伸出的温暖的双手,献出的爱心一片,一定能战胜寒妖雪魔,取得抗冻救灾的全面胜利,驱走寒冬的阴霾,迎来明媚的春天。

想着,想着,老田忽地心头一热,诗兴大发,吟道:

冻雨凝雪白茫茫,峭壁寒梅犹自香。

起舞银蛇奔天外,驻足蜡象锁望江。

猖狂寒魔为所欲,抗灾勇士斗志昂。

党政军民齐上阵,大爱元垠感上苍。

老田觉得很有气魄,心中有几分得意,几分自豪;一种老来得子似的快乐与幸福溢满激荡不已的胸腔。他把自个儿写的每一首诗填的每一首词都当成自已的一个孩子。他和许多老革命一样,对自己写的诗填的词都自我感觉良好,甚致有些志满意得,陪加珍惜。其实,有部份年轻诗人对他们的诗却不以为然,不无讥讽地称之为“老干体”。诸如“两会精神放光芒,十亿人民喜洋洋。永远跟着共产党,幸福日子万年长。”“免除农税百姓欢,全国农民笑开颜。不是党的领导好,哪来幸福万万年。”诗味不浓却昂扬向上,感情饱满激越。相反,年轻诗人注重诗味反映人生酸甜苦辣的诗,常被他们斥为“格调不高”而大肆改动或就地处决,常被弄哭笑不得。不过,随着对古诗词的学习研究,他们也不时写出些诗味较浓的作品,两代诗人间日渐产生了交集面。

老田在陶醉中休息,在休息中陶醉了一会,也不敢多耽搁。小箐村的事一入心头,便像根无形的线拴着他的心,一牵一动,一动一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一步一滑地向前走去。

不远处的坡上,有数个头戴安全帽,腰系安全带的工人在电塔上敲击着积雪。地面上有不少人上上下下忙碌着。

老田走近铁塔,才看清工人就在铁塔上啃冷馍充饥,地面上的人也在吃同样的食物。口渴了,抓一把雪放到嘴里解渴。

老田一阵感动。他触情生情,随口吟道:

决战冰山上,铁塔入骨寒。

为保春节电,离妻别儿郎。

肚饥啃冷馍,口渴冰雪含。

脚麻筋道阻,万家灯火煌。

老田吟别,早有熟人看出是他,异常兴奋,忙打招呼:

“老领导,还真是你呀,听说你都退休两年了,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哎呀,张经理,”老田故作风趣的说:“你这么大的官能亲临现场,这可真是人民的福呀。若全国的官都能这样,我中华何愁不能复兴!”

两人边说边笑边握紧了手。

“你别打趣我了,田老革命。”个子不高却墩实的张经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说:“你田老英雄名响大江南北,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呀!”又故作谦虚的补充两句:“既到此,就请您老人家多多指导吧。”

田刚所说的张经理,其实就是县供电局所辖的一个部门经理,因此次雪灾损毁面积大,故而局里全堂佛祖出动,划片分段实行包干负责。

“指导嘛,谈不上。”老田谦虚而不客气的说:“不过,我还真有两条小建议。”

“哦?”张经理稍感诧异,叫“指导”只不过是他的客套话,不想,隔行如隔山的老田还当真要“指导”。

看着有些不以为然的张经理,老田心中颇为不悦。

“首先,让我代表自己,代表一个已退休的老司法的心,代表一个普通老共产党员的心,对你和你的战友们,为保一方百姓能快乐地收看‘春节联欢晚会’,在明亮的灯光下团团员员地吃上年夜而作出的努力表示衷心的感谢!”说着庄严地向张经理和工人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张经理被老田的异常举动搞懵了。也忙不迭地还了一个举手礼。

“哎呀,老革命,你这是……那好,我也代表公司六百多名抢修人员谢谢你的关心和鼓励,同时祝您老青春永驻,寿比南山。”说着又敬了一个礼。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也代表公司?是过心隐,图嘴隐吧了。当真是他自己说了他自己听。

老田摆摆手。

“青春永驻是不可能,寿比南山也不用了。”老田不容置否地说:“走,我们到塔下看看。”

走到塔脚,老田俨然一副老侦察员的样子,用木棍敲开钢架上的冰雪。

张经理不情愿地跟了上去,双手捧腹而立。

田则发现有冻裂,一脸整肃。对面呈轻率态度的经理瞅了一眼,说:“张经理,你过来看,铁架有较深程度的冻裂。”

又连续看了几处,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裂痕。

老田忍耐而郑重的说:

“我的两点建议是,第一,就算塔架正常,塔上作业时间也不能过长,因为人的体能有限,尤其是身处冰雪高空,应实行换班作业,以免过度疲劳而失手;第二,要特别注意塔架情况,我建议,你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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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告其他地方的抢修班组,提醒他们注意,啊,不,你须逐一去督导。而这个塔上的工人,我提议马上撤下,重心考虑新的方案。”

张经理平时耳闻老田为人正直,却好为人师,今天算是真的见到了。他很窝火,但不便发作。他无奈的笑笑,说:

“老领导,我一向都很敬重你,但是,受灾面积之大,是史元前例的。抢修时间的紧迫,任务的超重,根本容不得我们有片刻的迟缓。再说,这铁搭结构牢固,没多大问题。为了民生,为了民安,为了这万家灯火能如期闪烁,对你的建议我只能表示谢谢……”

考田愠怒而克制的打断他,说:

“同志,你这些道理都是道理,但你要知道,正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才更应该对工作有个周密的计划,有个稳妥的安排,增强预见性,在平安、稳步中求快,否则,将欲速而不达!”他顿得一顿,又说:“我还是希望你把人撤下来,认真检查一下铁塔受损情况,作综合平估后再作决定,是彻底更换,还是保守维修……因为有的地方已发生了塔架丹蹋致伤人命的案例。”

“哎,老领导,”张经理有些不耐烦的、板着脸说:“你怕有点儿杞人优天了吧?我也不是说绝对没危险,抢险救灾,本身就带有危险性的,是不是?”

“是!”老田压着火,尽量保持着应有的风度。“但危险有偶然的、未知的,是我们无法避免的。然而,作为一名指挥员,应该有一种高度的责任感和超前意识,尽量地分析、预测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田领导!”张经理火了。“今天是你指挥还是我指挥?你肩上没扛着任务,没有压力,没有时间的紧逼,你当然可以在这儿巧舌如簧,指手划脚了,而我……”

“够了!”老田更是怒发冲冠,绝决地打断他:“我言尽于此,张经理,若发生了意外,我笫一个把你告上法庭!”

说毕,老田气冲冲地转身而去。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老革命!”张经理虽然生气,但看到老田滚坡,笫一个冲了下去。

几个助工也直冲过去。

还好,斜坡不长,坡脚是被雪覆盖着的耕地。

“怎么样,老领导?”张经理扶起老田,真城而焦急的问。

老田稍作喘息,道:

“一下还死不了。”又正色道:“张经理,我再说一遍,铁塔已是危塔,快,快叫他们撤下来,塔上的工人比我现在还危险……你,我,无冤无仇的,我何苦,要跟你过不去呢。只因你我都是党里人,都是人民的公仆,我们都应对人民的生命财产绝对负责。不错,我已退休,也不是你们公司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知道,我怎么能不管呢?当然,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任务重,时间急,可也得实事求是呀!”

老田一席语重心长的话,张经理被感动了。此时此刻,他无法不相信,在他面前的老田,不是一个普通的老者,而是一个有些固直的、却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曾历经公安侦察、司法监管等工作的、有着一颗金子般心的老革命老英雄。也只有在此时,他似乎才真正认识了田刚,才心悦诚服地接受了“全国司法系统二级英模”这块金字招牌。他才知道,原来这块招牌不是用豆腐渣做成镀上金子的,而是块货真价实的、凝结了英雄无数心血的、足以令世人尊敬的“金字招牌”。

张经理蓄满热泪,说:

“老领导,您放心,我马上安排,可您要多保重啊。”又对旁边的助手大声说:“小李,快,通知铁架上的工人下撤,注意,要稳健,安全!”

“是!我马上去安排!”小李边说边转身跑去。

“等等!”张经理补充的说:“所有地面上的人都要离铁塔远一点。”

老田满意地点点头。

张经理等几人欲把老田扶进临时帐蓬去休息,老田谢绝了。

“老领导,您这是要去哪里呀,去干什么?”张经理关心的问。

“去小箐村。”老田说:“我不放心那里有一家特殊的奶孙俩,我得去看看。雨雪给百姓带来这么大的灾难,我实在是呆不住在屋里呀!”

铁塔下,小李反复喊,叫工人下来,可工人说任务不完成不下来。

张经理看看铁塔,转过来对老田说:

“我派个人陪护您过去。”

老田坚毅地说:

“不用,我还行。你赶快去命令工人下来,并迅速作作出新的抢修方案。”说完,他一步一拐地走向那起伏的雪山,绵延的冰壑。

张经理鼻子发酸,眼含热泪,大声说:

“老革命,保重啊!灾情过后,我们相约小酌,我还想再听您慷慨激昂,抑扬顿错的诗朗诵呢!”

老田半转身子,举手表示快去忙吧。

张经理车转身,连走带爬,并大声疾呼:

“几位师傅,我命令你们,赶快下来!”

“张经理,就快好了,我们还能坚持!”

“张经理,任务没完成,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呀!”

塔架上的工人边回话边狠命地敲击着冰块。

……

当老田越过小太子山,眼望着山下的小箐村时,目前的情景使他为之感动。

村口,救灾的人和车,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

这种意外,使他安慰,同时也使他对自己感到失望。

他在心中叹道:“老田同志呀,你出身司法,国家二级英模,可你倒底还是落伍了。”

在他看来,落后,只是时间上的迟缓,落伍除时间上的迟缓外,还含有“思想的、观念的、信息的”退色和失落。

他带着份愧疚和歉意,走进了小箐村。

村路上,大多是生面孔,是邻省驰援的一个救灾队。他们已连续奋战了一天一夜。

冰雪无情,人间有爱。救灾队的人员从坍塌的废虚中救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被困群众。并对受伤或生病的群众进行了及时的救治和处理,对伤病重的人员送往乡卫生院或人民医院。

真情感动天地,爱心融化冰雪。群众把屋里好吃的东西翻出来,硬塞给救灾队的小伙子们。战争年代老百姓慰问自己部队的感人场面,在这冰天雪地的深山小道上重现!不,在祖国南疆的城市乡村,随处可见!雨雪给人们带来了灾难,制造了许多生离死别的悲剧,但同时,它也净化了人的灵魂,磨特了人的意志,提升了人们的智慧,拉近了人们彼此间的心距。

老田步履蹒跚的走进村里,才看到了些熟人。大家对他的出现,既意外又欣喜。

“田监狱长,听说您退休了,怎么还……有啥事?”

“看您一身脏兮兮的,不会是走路来的吧?”

老田不顾别人的问,反急急的问:

“乡亲们都还好吧?杨明贵在家吗?村长来了没有?”

杨明贵是小箐村的村官,相当于小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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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贵外出快一年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一个老者说:“村长嘛,才从这里走了不久,因为受灾面大,几乎每个组都受了灾。唉,百年不遇哪!”老者说完,气喘吁吁地连连摇头。随后,拄着拐杖颤颤魏魏的向一个临时帐蓬走去。

老田看着渐自走远的老者,心中恻然。

“他是谁?”他问。

“他叫朱青。”有人告诉老田:“他是60年代修大山冲水库时,腰杆被扭伤。哎呀,有四十多年啦。”

“他家庭如何,国家有照顾吗?”

“家庭还过得去,一儿一女都成了家。也算是儿孙满堂了。”一个老妇人说:“听说他参加过五个水库的修建,苦啊,那时候的人。以前象他这样的人都没有照顾,听说近些年,唉,也不晓得是从哪一年,每年国家都给1200元的生活补助。”

老田心有感触的点点头,说:

“他们是国家的有功之臣哪,历史不会忘记他们,党和人民也不会忘记他们。”

因而,老田又禁不住的回想起那个年代的那个场景。也许,象老田这种年纪的人是最容易怀旧的。

红旗飘飘,吼声阵阵,数以万计的劳动大军在大山中筑堤。高音喇叭里,交替播放着“心中的红太阳”和“团结就是历量”等催人奋进的红色精典歌曲及战地事迹。那时的人们,精神都处在一种极为高吭昂扬的状态。共产党员冲锋在前,共青团员争先恐后,青年民兵奋勇争先,各种劳动竞赛随处可见。那种战天斗地的雄壮场面,撼天地泣鬼神的劳动成果,足以光耀千秋!在长阔的斜坡上,用石头镶成的、每个字有间房子般大小的标语,成了历史的典型标志: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苦战一百日,宁掉三斤肉,也不让工程迟延半天!

创造优异成绩,向党中央毛主席献礼!

爆破组,田刚是唯一的一个二十冒头的小伙。一个姓耿的四十多岁的汉子是他们的头儿。那次,一共是三十六炮,可只响了三十五炮。人们都带着不安而惶急的心情在等待着,等待着。三分!四分!时间在分分秒秒地逝去。斜坡上的标语早已烙印在了人们的心中!时间就是生命,工地就是战场!年轻的田刚终于憋不住,跃出掩体向哑炮方位扑过去!

“小鬼!站住!”老耿边喊边追上去。

年轻气盛的田刚置若罔闻,继续向前冲去。距离哑炮愈来愈近。心胆俱裂的老耿拼着浑身力气追上去把田刚扑倒,用身子护住了田刚。“轰”一声巨响,第36炮掀起了巨大的烟柱,无数石块下雨般地砸向地面……老耿走了,因冲动致使老耿牺牲,而幸存下来的田刚的心中却落下了永久的悔恨与伤痛。每当想起此事,都禁不住的心绞痛,泪奔流。为此,他写下了一首纪念诗。

耿叔,对不起,

我的莽撞,

使您走上不归;

您的英勇,

把我从鬼门拖回。

若可能,

愿用有罪的我,

换回无畏的您。

我在天国,

祈祷您,

护佑咱亲爱的祖国;

您在世间,

勿忘我,

建设咱亲爱的祖国。

……

田刚眼睛有些湿润。自语道:

“他们是国家的有功之臣哪!”

看着老田黯然神伤的样子,老妇关心的问:

“田同志,您怎么啦,是不是哪点儿不舒服?”

“噢,不要紧。”田刚亦觉失态,忙脊背一挺,说:“我看到周青,联想起一个故人,心里有些难过。”

“那这个故人他人在哪里?”老妇问。

“他已故去40多年了。”老田追忆道:“在兴修水库的一次爆破中,他为了保护我而被炸起的石头给炸死了。”

“哎呀,真是太可怜了。菩萨保佑,让地早日脱生。”老妇又嘴唇翕动,为他祈祷了好一阵。

老田竭力地把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拽回。

“老妹子,您们村现在是谁负责?”

“我!”一个看似很年轻,剪着齐耳短发,一脸率真、稚气的姑娘朝他走过来,接口说。

原来,有人把老田到来的信息传给了正和救灾队、群众一起修缮房屋,搭建帐蓬的她。老田在小箐村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因此,这个红衣少女听说老田来到,丢下手中的活就匆匆赶过来。

“她可是咱小箐村的村长呢!”有人抢着介绍说。

说是村长,是自然村的村长,其实就是小组长。

“好!”老田问:“小箐怎样?有没有人员伤亡?还有王晓凡家奶孙俩怎样?”

“小村长”看老田着急的样子,抬起手揩了下额上的汗珠,说:

“房子有一半不同程度的坍塌,没有死亡,有三人重伤,都送医院去了。猪死了五头,牛二条,马三匹,羊十二只,鸡二百多只。”她又再次抹了禁不住往外冒的汗珠,说:“王晓凡家房子坍塌了,可就没找到人。”

“没找到人?!”老田一阵紧张,心都沉到肚子里去了。“难道这两个人就活生生的消失了?!”

“小村长”无奈地摇摇头,说:

“我也不晓得,一时无法找,就先报案了。”

“报案?……”老田又进入了沉思。

“他们是犯人家属,救济款就不给考虑了。”村委会上有人反对救济王晓凡老母及女儿。

“犯人家属亦是人!”老田有事正好到村委会会议室,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株连。救济金是党和政府对困难群众的关怀,如果我们把它与家庭成份,社会关系联系,而忽视了是否困难这个本质问题,哪它还叫救济经吗?”老田有些激动,不顾自己身份和场合的说:“残老幼女,比他们困难的,恐怕多得多吧?”

本来,对这样的不速之客,会议室早该翻天了!可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是田刚,是一位名头很响,刚正不阿,乐于助人的老司法干部。尤其是看着老田一身制服,徽章闪烁,一副不怒而威,气宇轩昂的样子,情况就不同了。认识老田的书记、主任等都按住性子,满脸堆笑,离座迎请老田列席。平常里多少夹着点儿屎的人,都心情紧张,心跳加快,唯恐自己那点儿阴暗处的交易已被昭彰。

当书记把200元钱送到王晓凡老母手里时,老人泪流满面。

“谢谢政府,谢谢干部!”老妇感动的说。又道:“请你们捎信给我那狗崽,要他好好改造……我们,我们对不起干部,对不起政府哪。”

“田伯伯,”“小村长”看着脸色不太好,发呆的老田说:“还有事吗?大伙儿都正忙着哪,还有救灾队的同志,正帮着群众修房呢。”

“噢,”老田回过神来,说:“没了,你忙去吧,我想到王晓凡家看看,究近是怎么一回事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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