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北伐的消息

“与人交往,礼尚往来才是长久之道。你年纪尚幼,以后前程未定,说不得还有需要张县尊照拂之处,这个方子正好可以作为上次借金买地的回礼!”桂五道。

至于那个“徐师兄”,身份半露未露,明显出身比皇亲国家更显贵,这个方子做回礼也未必有分量。

倒是张量这里,虽说之前借了金子,可是随后桂重阳也用南京的庄子顶了,算是还上欠款,如今不轻不重地送个回礼正合适。

桂重阳只有十二岁,骨子里带了几分清高,遇到事情只想要凭自己之力解决。

要是桂五直接说让他将方子送礼给张量,讨好县令以做庇护,那桂重阳说什么也不会应的;可是“礼尚往来”四个字,却是正让他想起欠下的这个人情。

不管以后往来如此,之前买地的事,桂重阳也欠张量一个人情。就算南京那边的庄子真的比通州的低价贵,也是一笔是一笔。

“好,那就给张量送去!”桂重阳立时道。

至于张量用这方子,是拿来孝敬家中长辈,还是其他,就无需桂重阳操心了。

只是桂五这里是亲堂叔,像今日这样说上门就上门还没有什么,张量那里就不好直接过去。

桂重阳便道:“那十五我怕再来,十二、三的时候,五叔帮我递个帖子过去。”

桂五自是应了,叔侄两个这才正经说起课业来。

桂五拿了两篇时文出来,上面有圈出来的不足,旁边还有些建议。

这是桂重阳所写,原来桂五担心他在村塾耽搁了,上次见面时见将袁氏学堂里的作业给桂重阳留了一份,后来桂秋回去稍回镇上,如今是袁先生点评过的。

因是袁先生在百味香开业时对桂重阳提过得,桂五这样也不算冒昧。反而是桂重阳之前没有放在心上,要不是桂五催促,也不会真的交上来。

桂重阳接过来仔细看了,倒是收起对袁先生的小觑。

人人都有一双势利眼,就是显与不显罢了。

因为知晓袁先生不过是未中举的秀才,桂重阳心里早就默认他教学生比不得县学里的举人们,自然也无法与曾给桂重阳启蒙的文翰林相比。

就是桂五重回袁家学馆,桂重阳心中也不觉得是上上之选。

在三河县最好的学堂,自然是县官学,即便不能像梅晟那样做官学廪生,像杜七那样花钱进入旁听,也会比外头更有收益。

只是百味香开业时,袁先生出面给桂五长脸,敦厚可亲;加上桂五连县试也没有下,还是童养婿出身,白身入县学容易被同窗轻视,因此桂重阳才没有在桂五上学的事情上说嘴。

如今只看这两篇时文,通篇下来,袁先生圈出的不过四处,边注的点评建议,却是写满了边处空白,其中不乏好的建议与点拨。

袁家学堂盛名在外,这袁先生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桂重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五叔,这样劳烦袁先生方便么?要不等下次我过来,随五叔去拜谢袁先生?”

桂重阳虽是孝中,却不是百日热孝要服白的,所以寻常出门做客也无碍。

桂五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出服后来镇上,总要麻烦到袁先生。”

桂五将学馆里新作业又拿了出来,递给桂重阳,不吝夸奖道:“瞧着先生的意思,对你的文章颇为满意,说是言之有物,还说你学的扎实。”

两篇时文,加起来也不好是一千多字,可有人的一辈子都没有学明白,自也过不了院试那个槛,一辈子顶多混个老童生。

袁先生能这样肯定桂重阳,显然是觉得他院试可以一试;反倒是桂五这里,到底耽误了,重新捡起来,也多艰难,到底少了几分灵气。

这些话袁先生没有瞒着桂五,在教导上也多有侧重,就为了县试、府试,至于院试,明年是乡试之年,没有院试,要到后年才有。到时候桂五下场试试,也只是试试而已,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了。

桂五知晓这个结果,要说不着急那是假的,不过也晓得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桂重阳的新时文都做完一篇,桂秋才带李江回来。

李江手上提着一竹篮,脸上带了兴奋。

桂秋手中也提了大包小包,多是码头上卖的各色零嘴小吃。至于李江手上提的竹篮,里面则是装了几尾海鱼。

“难得码头有卖海鱼,我就抢了几尾回来。五叔留两尾,剩下两尾重阳带回去。”桂秋道。

桂五看了下,道:“这边留一尾就行了,那一尾你送到你丈人那边去。”

桂秋迟疑道:“到底是稀罕物呢,还是五叔留着孝敬江老爷那边吧。”

如今顶门立户,做了大掌柜,桂秋遇到的事情多,才越发体面桂五这些年的不容易,处事也原意多为叔叔想想。

桂五道:“我与你婶子去那边用晚饭,一尾鱼也尽够了。”

这几条海鱼并不是鲜鱼,而是盐渍的半干鱼,每条都有二斤来重,足够四五口人吃了。

桂秋这才“哈哈”笑道:“那我就叫上丁香去蹭师傅晚饭去!”

眼前叔侄两人各有安排,桂重阳就没有节外生枝说什么再留下一尾鱼的废话,因还要赶路,就没有再留,带了李江从桂家宅子出来,去镇口搭了顺风车回了木家村。

桂重阳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有些是桂秋买给梅氏姑侄的一包丝线与一包吃食,还有桂重阳的两刀纸,剩下的就是孝敬给梅二奶奶的白糖糕、孝敬梅二爷爷的茶饼、孝敬杨氏一块包头、还有给桂春的新褡裢。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两个包,是桂秋给李江买的,一包糖锅盔,一包盐焗蚕豆。

李江倒不是护食的性子,在车上就给桂重阳分锅盔,还拿了蚕豆给他的,一边吃东西,一边与桂重阳说起码头见闻:“恁大的船,可高可高了,描红画花的,秋二哥说那是官船,码头上都有官兵把守,不让百姓靠前;到了商船码头那里,船就多了,都是拉货的船,吃水可深了!你说稀奇不稀奇,还有用船拉牲口的,那些牲口都晕船了,又是骡子又是马的,都是连推带抬才弄下船!”

桂重阳笑着听了,三河县在通州辖下,旁边这条河不是别的,正是鼎鼎大名的京杭大运河,自然也是大码头,官船停驻并不稀奇。

听到最后一句,桂重阳却不由怔住。

商人逐利,千里迢迢贩马,自然是因为北地马涨价了。

战马且不说,自有官家牧场圈养;除了战马,民间的驽马做什么用?

抽丁,后勤,运输。

北伐!

桂重阳想起父亲手书中的下次北伐时间的记载,就在明年初,离现下就剩下三个月,市面上骡马涨价也就不稀奇了。

徐师兄那里,等到年底要不要借口送年礼的事情去见一见?

要是这次出兵路过口外,那是不是可以让人打听打听木家村九丁遗骸埋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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