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旁边的元宝惊讶问道：“这些都是当中那位娘子的算计？不能吧！”
沈文彦好笑地敲了元宝的头：“要不然呢，你当那哭嚎的傻妞还真是偷东西的？”
“可，可人赃并获的……”
元宝捂着额头支吾道。虽然之前有和大春短暂相处过，当时也瞧着是个老实可信之人。可现在都被人拿到赃物了，怎么还能说是算计？
自诩为自家少爷肚子里的蛔虫的元宝，现在是真不晓得少爷是怎想的了。
“我看你的机灵劲儿，以后还是少放些在骗你那些姐姐妹妹的果子上！”沈文彦怒其不争地笑骂道。
看元宝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笑着摇摇头，领着人出了医馆的大堂，出门往一条小径走去。
主仆俩是医馆的常客，对着医馆的布局一清二楚。因此，沈文彦准备带着人从后院的小门进，在后院里等小林大夫。
走了一路，元宝冥思苦想一番，还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最后无法，只能再次求助沈文彦。
“少爷，你快给我说说，怎么就是那位娘子的算计？我瞧着清清楚楚，完全是那婆子逼迫，才让那姑娘不得不和大春签契约的。”
“你眼睛就瞧着过程去了。你到想想这事的开始和结果呢？”沈文彦再次启发道。
“开始和结果？”元宝得了指示，又偏头思索：“开始，开始就是大春婶娘来闹事。结果嘛，结果就是被人打了出去，让她的打算落空！”
“可这和那位娘子的算计有何关系？”
元宝说完，又苦恼地看着自家少爷，这是真被弄得越来越糊涂了！
“你只说了这婆子的开始和结果，另外两位当时人呢？”
“另外两位？”元宝睁大了眼睛，对啊，这场大戏，虽说是那婆子起来闹事，最后被赶走。可实际还有另外两位当时人呢。
想到这里，元宝有点模模糊糊的感觉了。于是补充道：“大春开始是被人拉走配亲。结果嘛，亲事毁了，但是签了十五年的卖身契！”
元宝感觉自己摸到了方向，说完后就偏头看向自家少爷。
沈文彦点点头，示意元宝继续。
“至于那位娘子，是半途被拉进来的，此事本和她没有关系。可结果，就花了莫须有的四十五两，和大春签了十五年的契约？！”
元宝说完，心里一下子就明了了。他年纪虽小，于人情世故的见解自然不如成人，但悟性极好，要不然不会小小年纪被选做沈文彦的书童。
此时得了沈文彦的指点，一下子知道了其中的关窍。又道：“按理来说，如果是普通的盗窃案，虽然按律当十倍赔偿。可实际调节中，根本不会按这个赔偿。当因着那位娘子的算计，旁人都觉得合情合理，甚至还觉得她高风亮节。”
“对了，就是这样。”沈文彦听到这里终于满意了：“她什么都不出，就白得了一个丫头十五年的契约，岂不是好算计。”
刚沈文彦站在外围，虽离得远，可是也瞧着白术举起来的包袱。里头的东西，虽然值钱，可是对大春那个丫头来说，既然要偷，定会偷成品，不会偷半成品。
再说，如果偷了东西，肯定放到安全的地方，怎会还放在医馆中。此地离她家又不远，放在这里，不就是诚心被人看见吗？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这丫头当时是小林大夫推荐的，看起来两人是极其熟悉的。如果那丫头手脚不干净，怎么会放过医馆中贵重的药品？
所以说，这些东西，多半是人赠与的。才会大大咧咧地放在医馆。
沈文彦想到这里，不禁暗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之前救助那娘子时，只觉得她柔弱爱哭，脾气软和，和那等寻常妇人没有太大差别。
可谁知道，人好了后竟然是这样的伶牙俐齿，算无遗策。而且，自己看了全场，更不能忘记她开始一副柔弱模样，骗得那婆子一步步走进自己的圈套。
“可是，可是我觉得那位娘子不是这样的人！”元宝低头又想了一番，再次反驳道：“少爷，你只瞧见那位娘子得了大春十五年的契约。可是对大春来说，这也是十五年的庇护啊！”
沈文彦听到元宝的童言童语，还是觉得元宝是历练少了，居然还这么天真。摇摇头，好笑道：“你和那傻丫头一样，应该就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那种！”
说完，沈文彦不理元宝不服的样子，带着人进了医馆后面的小门。直往医馆的后院走去，结果好巧不巧，刚好碰见英娘领了大春，在后院的的石凳上擦洗什么。
离得近了，还能听清楚两人在说着什么。主仆二人互望一眼，下意识地在月亮门躲了起来，停了脚步。
刚才大春婶娘跑后，众人也散了。英娘领了乏力的大春，端了水，到后院屋子里换衣洗漱。
但是刚刚大春婶娘使力打了大春一巴掌，现在脸上看过去青紫一片，尤为可怖。于是英娘特意找白术拿了药，找了院子里亮堂的地方，给大春上药。
尽管英娘的手已经尽力轻了，可是离得近了，还是能感到大春呼吸的变化，知道还是很疼。可就算这样，大春也没支吾一声，还是咬牙忍住。
好容易上完药，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英娘有心解释一番刚才的所作所为，可是大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因此也没了话头。于是直接说了重点：“一会儿你回屋子，就到我那边把你的身契给拿回去。好生放好，别弄丢了。”
“什么身契？娘子你说什么呢？”大春一脸震惊地问道。
“你呀，怎么还这么健忘，就刚刚哄你婶娘签得十五年的契约呀？”英娘便收拾石桌上的药膏，一边都也不回的说的。
结果等自己收拾完，还没听到大春的回复，于是又转过身去瞧瞧。结果一眼就瞧着大春坐在石凳上，一脸要哭不哭地看着自己，神情比刚才要被嫁给刘家还要伤心。
这可吓到英娘了，连忙出声问道：“大春，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结果不问还好，一问，大春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沙哑地嗓子哭哭啼啼地问道：“罗娘子，你也不要我了吗？”
说完，便抬手用袖子大力地擦了眼泪。
好家伙，这一擦，刚才的药算是白摸了，顿时抹得满脸都是。
英娘怕药弄到眼睛里，连忙出声阻了，劝道：“别，千万别抹了，一会儿弄到眼睛里就更不好了！”
听到英娘说话，大春便听话地放下了手，只睁着红肿地眼睛看着英娘。打定决心是想要一个答案的。
英娘从怀里摸出了干净的帕子，认真地给大春擦刚才摸的全脸都是的药膏。解释道：“你也知道，咱这契约就是骗你婶娘的，根本不作数。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送你的，可不是你偷的。”
“所以，你拿了契约，离了你婶娘。慢慢找个活儿干着，不就把日子给过走了？是不是？”
“可是，可是契约写得，我得跟着你！”大春固执地说道。
给人擦了脸后，英娘把帕子收了，听了大春的话，好笑道：“大春，可是这个契约根本就不作数呀！”
“为什么？我就要跟着你。”大春依旧不松口。
英娘被这钻牛角尖的小姑娘弄的没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想了想，又说：“你也知道我的，现在自己也是借住在别人家，哪儿有余钱雇佣你呢？”
“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没地方给我住，让我住地上就好的。”大春急急解释：“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吃得也少。你不是说你借住那家人快生小孩子了吗？我也很会带小孩子的，我婶娘家的老三，就是我带大的。”
说完怕英娘不信，又补充道：“真的，你可以去我婶娘那条巷子去打听打听，那孩子就是在我背上长大的。都知道我带人带的好！”
“这……”大春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真是让英娘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正在为难时，结果另外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罗娘子，你瞧着这孩子这么可怜，就当做善事，再庇佑她几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