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带着小男孩,马不停蹄地朝着桥下赶去。
路上也顾不上多问,恨不得把自行车蹬成风火轮。
桥下,草席子铺地,蓝红白相间的丝袋子扯开围着挡风,这就是小男孩和他奶奶临时住所。
穗子把车扔在路边,她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里悬着。
冲过去,只见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个襁褓,襁褓里躺着的,正是落落!
穗子冲过去,接过孩子就要给老人跪下。
老人忙拦着她。
“使不得啊!”
“没有你们,我女儿可能就——”穗子哽咽,这是她家的恩人。
“你家这孩子,真是有灵气的,我们也没什么能给她吃,就稍微喂了几口米汤,孩子肯定没吃饱,可她也不哭。”
如果落落昨天大哭,说不定会引来人,把那些坏人引回来,说不定老人和小孩也护不住她了。
看到妈妈,落落才委屈地瘪瘪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给穗子心疼坏了。
老人招呼穗子进棚里喂孩子,那个小男孩守在外面放风。
穗子见女儿虽然有些虚弱,却没有受到外伤,看起来还是好好的,知道这是祖孙二人照顾的好,又见这个老太太,虽然穿得破且无家可归,但是言谈举止不像是普通农民老太。
穗子跟老太太聊了起来。
知道老太太原本是住在临城的,家里祖上也是读过书的,这孩子是她的孙子叫马冬。
一家人原本过着平凡的小日子,结果老人的儿子因公殉职了,马冬的后妈把老人和马冬撵了出来,并霸占了马冬爸的赔偿金。
老人走投无路,领着马冬过来,想要投奔在本市的弟弟,到了才发现,弟弟也没了,弟媳妇不让她进门。
无家可归的老人只能领着孙子住在桥下,只能凑合着过,靠着老人捡破烂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
这段时间老人生病了,最后一点钱也都用来买药了,马冬怕奶奶饿,才会到王翠花的摊子前看。
马冬不好意思开口乞讨,王翠花却读懂了他的艰
难,让于敬亭过去送温暖。
“冬冬把你闺女救上来后,我就让他去集市找你们。”
王翠花因为家里有事没出摊,冬冬就一直等,结果等到了穗子。
“我们也想过要报警,可是又觉得那些人敢把孩子扔河里,应该是你们的仇家,给孩子送警局,万一那些人冒名顶替领走孩子,还会害她。”
老人的分析让穗子佩服不已。
这样的办法的确是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女儿,女儿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也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
穗子当机立断,把祖孙俩请回了自己家。
此时家中正是愁云惨淡万里凝,一宿没睡的于敬亭带人找了一宿,一无所获,俩眼满是红血丝。
回到家里看着哭成泪人的老娘,正是愁如何安抚老娘情绪时,穗子领着马冬祖孙和孩子回来了。
王翠花一看到孙女回来了,激动的直接窜过去,抱着孩子嗷嗷痛哭。
于敬亭大喜过望,穗子用一点时间解释了来龙去脉,全家人对祖孙二人的善举感激不已。
王翠花当下拍板,让老人祖孙先在家里住着,她掏钱负责给老人治病。
穗子仔细问询,知道老人不太想留在这里,她还是更想回到家乡,只是家乡已经没有了她的落脚之地。
穗子便承诺,等她家这边的事儿处理完了,让于敬亭跟着老人回去走一趟,把马冬爹留下的房子和家产要回来。
“马冬还是要读书的,我们夫妻会资助他读书,直到他大学毕业。”
“这,这怎么使得?!”老太太大惊失色,这些在她看来是无解之谜的问题,对穗子夫妻来说却不算多困难。
“你们救了我女儿,对我们家有恩,如果马冬愿意,可以认我们当干爹干妈,有我们在的一天,就不能让孩子没学上。”
于敬亭恩怨分明,对待恩人,这俩人救了他闺女,他愿意投桃报李。
“可是,那女人不是好人,她弟弟是个街溜子,你帮我们要房子,他万一报复你怎么办?”
老人话音刚落,却
见于家其他人都笑了。
笑得老人一头雾水。
穗子拍拍于敬亭。
“我们家这个,是街溜子的头,那些小来小去的,他还不放在眼里。”
跟于敬亭耍横,那不是班门弄斧么,都是他玩剩下来的。
对方甭管多不讲理,到于敬亭这都得乖乖当弟弟。
王翠花负责安顿老人祖孙,给他们收拾出间房让住着,又给拿了新衣服,找地方洗澡。
于敬亭夫妻则是关在房间里密谈。
小落落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连体服,吃饱喝足,跟弟弟并排睡着。
俩小孩穿得都是穗子自制的连体服,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好看又能保证腹部不着凉。
这曾是隔壁厂长媳妇笑话她家的理由,觉得穗子不会过日子,给这么小的孩子做新衣服,浪费钱。
可全家这会都很庆幸,正是因为穗子的坚持,孩子丢了以后,马冬才能凭衣服一眼认出这是穗子的孩子,太有辨识度了。
在鬼门关前溜达一圈回来的落落,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刺激,看到爸爸妈妈,回到熟悉的环境里,没一会就咯咯笑,天真无邪的模样,让全家人感受到失而复得的喜悦。
“到底是谁这么狠,要这样对待咱闺女?”穗子想到马冬说的那一幕,心头就像是一把无名火在烧。
把孩子放在洗衣盆里扔河里,上一个有这待遇的,还是西游记里的唐僧。
多大的深仇大恨,才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种狠手?
“还好落落没有翻身,也没有挣扎,否则掉水里,马冬也救不了她。”
穗子的话让于敬亭的脸越发的深沉。
无论是谁这么对他闺女,都让他有了揍人的冲动。
“看来不是人贩子,人贩子抢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多数会卖掉,大费周折的抢孩子却往水里扔,这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咱家最近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即便是得罪了,也不至于要这么阴损吧?会不会是樊家那边又琢磨出什么迷信玩意?”
于敬亭摇头,否认了穗子这一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