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有番外

秦霄的事迹很快就在游戏里传开了, 所有玩家都在世界公屏膜拜这个牛逼的双面间谍。

游戏策划甚至让技术部连夜把秦霄的角色形象做成雕像立在主城区,过路玩家参观即可获得一次铜币红包。

次日,秦霄在SL培训之后, 符景焕找到了她。

“秦霄学姐!”

符景焕穿着解构设计的卫衣搭配休闲西装,脚步轻快的赶过来, “你听说了么,有人完成了5s级任务!”

符景焕最近也对这游戏很上头, 跟秦霄热火朝天的扯了好一会儿游戏,最后神秘兮兮地凑到秦霄旁边。

“他们都说那号是杨青学姐的, 我觉得倒是像你干的事儿,挺不走寻常路。”

“我听季宛姐说, 你跟杨青学姐的关系特好……嘿嘿, 是不是你替她打的?”

这家伙居然已经猜出双面间谍就是自己,秦霄抿着唇笑, 默认, 符景焕一通惊呼。

刚好是午休时间, 秦霄跟符景焕一起到了休闲区。

现在休闲区已经安放了很多体验器,员工休息时间可以在这里打游戏, 对喜欢打游戏的员工来说这不算加班, 比如符景焕。

“姐你带带我你带带我!我那个‘血色婚礼’的任务一直过不去, 也找不着靠谱队友。”

秦霄无奈的笑了笑, 答应了他。

两人在休闲区进入了游戏,一前一后走在去云间城的路上。

符景焕走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提了句, “对了, 季宛姐好像要辞职了,你知道么?”

秦霄睫羽微垂,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 两个人言语间就到了云间城。

符景焕接的组队任务叫“血色婚礼”,剧情讲的大概是两军交战后战败将领迫不得已交出自己的亲妹妹去和亲,两个人一个假扮新娘伺机刺杀,另一个带小队人马暗中接应。

由于秦霄的刺杀技能比符景焕点的多,假扮新娘的任务自然落在了秦霄头上。

夜色降临,迎亲的长队经过云间城,宛如一条红龙钻进闹市。上百盏灯笼交错悬挂在街区,花轿前唢呐高唱,引来不少路过的玩家驻足,还有一些小孩npc追着花轿跑。

秦霄穿着一身繁复的红嫁衣,头上还有各种发钗头饰带来的重量,渐渐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这游戏过于真实了,眼下真有种自己要去嫁人的感觉,特别是外面的灯笼和烟花也太多了,亮的人眼睛都要瞎了。

她从物品商店里买了个墨镜戴在脸上,虽然墨镜配古装有些违和,但是做任务而已,npc也不会说什么。

花轿突然停住,带的秦霄身体一晃,花轿外同时突然一片寂静。

任务开始了?秦霄掀开花轿车帘看了一眼,原本熙熙攘攘的闹市此刻一个人也没了,只剩下街道两边空荡荡的建筑。

难道是进了什么任务位面么?

秦霄打开符景焕的私信,发现他居然已经下线了,更奇怪的是好友列表里一个人都不在,世界公屏也异常的一片安静,仿佛整个神祇只有她一个玩家还在线。

此刻的SL已经炸开了锅,技术部员工奔走相告服务器出了重大事故,被游戏踢出来的符景焕这会儿捂着刺痛的脑袋心有余悸。

“刚怎么回事啊,这也太危险了,以后那还有人敢玩。”符景焕抱怨着发现没人回应,转脸一看,秦霄居然还没醒。

“秦霄学姐!秦霄学姐!”符景焕用力晃了晃秦霄的胳膊,他之前参加过测试,遇到bug尽快从游戏里退出来才是安全的,于是他赶忙伸手强行摘掉了秦霄耳边的传感器。

结果摘下后秦霄依然毫无反应,这下符景焕彻底慌了,两腿都有些发抖,他立即扶着椅子站起来冲出去找人帮忙。

花轿里的秦霄感觉浑身忽然一轻,似乎乏力了不少,像宿醉后的感觉,这场面太奇怪了,安全起见还是先退出去吧,这么想着她将手伸向耳后。

奇怪的是在游戏中做出摘下传感器的动作后她并没有退出去,她又重做了几次,依然退不出去。

难道是出了什么bug所有玩家都退出去了就她退不出去?秦霄暗骂倒霉,从花轿里提着裙子跳下来。

前方就是要开启任务的地点,祠堂中间挂满红丝带的许愿树,她站在树下,仍然什么都没发生,看来自己确实是被困在这里了。

那就在这儿等着bug修复好吧,秦霄百无聊赖的站在树下,双手本想插兜……裙子没兜。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秦霄回过头,只见银发蓝眼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

满街的npc乃至玩家都消失了,战场npc却出现在主城里。

秦霄眸色愈发沉下去,霓皇那双淡蓝色眼睛里同样盛着浓稠的沉郁,风吹动树上的风铃,两人眼神静默交融,有种跨越现实和梦境的宿命感。

秦霄蹙眉看着她,叹了口气,“不危险么?你进来干嘛。”

“秦霄!你果然知道是我!你他妈绝对故意的!”她高声叫骂着向秦霄奔来,直接从npc背包里掏出来个一米五的大刀。

“卧槽!”秦霄扭头就跑。

“站住!我他妈砍死你!”

两个人绕着树跑圈,秦霄边跑边笑,直到听到那人的骂声里沾了哭腔,“秦霄你太狠了!你还是人么你?丧心病狂!”

可想而知游戏里骗她还把她杀掉的事情给了她极大的冲击,但……

秦霄就是故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刀收回去了,脚步这才慢下来,“我想去找你……可你那会儿搞那么决绝,病历都给我看了。”

尾音里有些委屈,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秦霄微蹙眉心,一脸正经的继续道:“那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先把你气个半死,这样你就很难放过我了。”

她扑过来上手就要掐死秦霄,结果秦霄一抬手便将她手腕接了个正着。

实在是令人为难的默契。

秦霄应付着她的殴打,仰着脖子把脸避开,笑得不行:“你不是一会儿喊着要杀我,一会儿又让我杀你,我这不是满足你的愿望么。”

眼前人奋力挣脱她,一边哭一边笑,把秦霄摁在树底下一顿拳打脚踢。

……

游戏里这人也美地惊心动魄,只是这双眼睛怎么有流不完的眼泪似的……秦霄捧起她的脸,给她把眼泪拂去。

一双淡蓝的眼睛幽怨的瞪了秦霄一会儿,下移到秦霄身上,又整体扫了秦霄一遍。

秦霄端庄温婉的盘发上簪着金玉相间的凤钗,粉面红唇,一席火红的嫁衣勾勒出曲线。

裙摆像花瓣绽开,又很有气势在地上迤逦半米,本该违和的墨镜戴在秦霄脸上也莫名显得不违和,有种随性肆意的美。

“真好看……”淡蓝的眸光颤动着,这人一下就忘了哭。

秦霄心头一动,正要伸手抱她,她却往后退了两步,那种下意识耸肩低头的微动作,好像是她觉得认为自己并不配站秦霄那么近。

她投向秦霄那种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稀世宝物,又好像bug修复的时间是她和秦霄最后相聚的倒计时。

每一秒都在生生剜去她灵魂的一部分。

“真好看。”她泪眼婆娑的重复着,再说不出别的话,这一刻的神情,和在刘炘婚礼上,看见刘炘穿着婚纱走出来时一样。

秦霄没再上前,只是看着她认真的说:“你也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她自嘲的笑了笑,仰头看着那棵挂满思念的老树,红绸随风而起,铺满天际,美不胜收。

“现实里那具身体,在你看来是美女,在我看来只是一具残废的烂肉。比起外面我更喜欢这儿。”

这棵参天古树是将来游戏开放成亲系统以后用来见证新人的,那时候树上会挂满写了玩家名字的红绸。

她拿起树下石桌上的笔墨,在一条红绸上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抬手将红绸挂到树枝上。

bug修复之后这会儿的数据都会被清空,此举无疑是在沙滩上写名字,海浪拂过就没了,这一点她不会不清楚。

秦霄只是看。

有时候爱一个人也可以和那个人无关。

“季宛。”秦霄轻唤她的名字,没等张口说出下半句,秦霄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拉出了游戏。

两眼一睁,是符景焕紧张的大脸,“姐你还好吧!”

“我去你大爷。”

“啊?为啥骂我……”

秦霄起身就走,符景焕手里拿着专门去程一办公室借来的vip高级传感器,一脸懵。

程一的秘书见秦霄没事,赶忙拿来盒子催促符景焕:“用完赶紧放回来吧,这东西比咱俩的命都贵。”

秦霄问了人,找到了季宛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的,推开后秦霄发现季宛靠在办公椅上闭着双眼,似乎还没从游戏里出来。

路上听工作人员说,bug已经修复好了,现在待在游戏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秦霄的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进屋带上门,自己在季宛办公室里转了转。

看得出这人完全不喜欢这份工作,办公室不小,东西却没几样。

窗边摆着一套紫砂茶具,秦霄一眼认出是‘老熟人’。

落地窗正对湖景,能看到一起坐过的摩天轮。她走到季宛身边,正犹豫要不要季宛叫醒,季宛无名指上的闪烁的东西第一时间夺去她的视线。

紧接着眼睛就是一热。

这人无名指上戴了两枚戒指。

‘另一件刺激的事情大约就是跟女人求婚……还被拒绝了。’

那时候,季宛将手伸出窗缝,微侧手掌,两枚戒指在湖面的百米上空堪堪欲坠……转眼间又紧握在手中,平静的说,“高空抛物是犯法的。”

秦霄低笑出声,弯下腰,把季宛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本想戴上一个,结果发现取下来的那枚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这种戒指应该是互相戴对方的名字吧?

自己戴自己名显得多自恋?

这么想着秦霄把季宛无名指上剩下的那个戒指也往下拿。

“你干嘛呢?”

季宛的声音冷不丁一响,吓得秦霄一哆嗦,对上季宛睁大了眼睛探究的目光,秦霄一时竟有些哑然,“我……看看……”

“看什么看?”季宛一把将戒指抢回来,“不是不要么。”

秦霄试图跟季宛再抢一下,无奈对方紧攥在手心里,只好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直起身子站在季宛面前,微微低着头,像个被叫到办公室挨骂的学生。

季宛幽怨地看了秦霄一会儿,撇开脸靠在椅子上看窗外的夕阳,声音里带着细微沙哑的哭腔,“那个梦……让人不太愿意醒。”

秦霄脱口而出:“可你在游戏里偷看女人睡觉真挺变态的。”

对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狰狞起来。

秦霄双手举过头连连道歉,心底却酸涩的无法呼吸。

如果自己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她是不是会一直扮成npc看着自己?

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活在数据编成的世界里,把那些根本没有真实情感的怪物当成家人朋友,当成全部的感情寄托?

秦霄想不下去,眼泪忍得难受。

“游戏我可以陪你打,你想打多久都行,但我不陪你做那些可怜兮兮的梦,演那些口是心非的戏……太他妈卑微了,人怎么能活成那样?”秦霄说着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骂的是这种广泛现象还是自己。

“到我家看。”秦霄抬手抹掉眼泪说着,还补上一句,“要不我去你家也行。”

季宛噗嗤一声笑出声,侧过头流着泪。

夕阳斜进落地窗,给一坐一立两个人勾上一层金边,两个人影挨得很近,似触非触,显得很缠绵。

刹那间两个人好像回到学校,回到教室里,这些年的种种飞速从眼前闪过,记忆相册一页页回翻,嬉笑怒骂,苦涩酸甜,令人百感交集……

直到回到第一页,回到初见,回到对视第一眼。

时间好像一场幻觉,两个人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过一刻分离。

“你不在这几年……”

“我感觉每天都不像真的。”

季宛在秦霄的话音里泪如雨下,起身抬手抱住秦霄。

她将头深深埋进秦霄颈窝,泣不成声,“你那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我不敢要求你接受一个这样残缺的我……我自己都没接受过我自己。”

“如果你没来锡城找我,我本来想着等到……等到六十多岁,或者八十多岁再去找你,如果那时候我还没瘫痪的话,我就问你要不要试试和我在一起……或者,等死了以后……就可以飘去你身边,再看你一眼。”

秦霄心疼的回抱着季宛,两眼酸热,记忆深处熟悉的香气幽然融进脑海,刹那间席卷全身,分明每一个细胞都记得这个人,“原来你托薛岚每年给我送蛋糕,是盼着我早点老死……我他妈还以为你祝我生日快乐呢。”

肩头传来季宛潮湿的笑声,两个人都笑起来,仍是紧紧相拥。

刚才出bug的时候这人却进了游戏,这种旁人无法理解的逆行秦霄却能理解。

她知道季宛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如果出了意外,要跟她死在一起。

这个人,实在是傻的没救了。

落地窗外,夕阳渐渐落进湖水,姹紫嫣红缓缓淡成一望无际的蓝,水与天不再有分界线。

白日里航线纷扰乘风破浪的渔船,打破水面的垂钓者,给湖面留下大大小小伤口的飞鸟和鱼……终究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破镜不会重圆,但湖面从没真的破碎过,也永远不会破碎。

日升月落,它自得圆满。

入秋后的熙城不再让人感觉闷热,阳光也没盛夏那么烤人。郑宛婷不懂袁栗为什么取材要到教堂取,但袁栗要来她也就跟着来,全当出来玩。

袁栗拍完穹顶壁画又去拍玫瑰窗,她则坐在教堂长椅上看着袁栗拍,听教堂音响里唱的悠扬圣歌。

这间教堂是德国人在民国时期建的,郑宛婷看不出什么建筑风格,就觉得贼漂亮,挺适合求婚的。

秦霄在朋友圈公布了下个月要出国结婚的消息,弄得她心痒,也很想带袁栗去。

这么想着,人就动起来,就在第一排好了,郑宛婷向前走去。

第一排有人,有个美女独自坐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

郑宛婷本想跟她商量一下麻烦她先让让,但美女闭着眼,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大,嘴里说的话也让郑宛婷听得清清楚楚。

“年纪小的时候做过不少错事,偷偷去好过的女生家里说人家坏话,拿了不义之财……”

郑宛婷知道这不关自己的事,但一看到是拉拉就觉得代入感极强,开口语气就很冲,“冤有头债有主你不知道啊?”

美女被郑宛婷的声音惊得身体一抖,猛地睁眼。

“欠谁的就求谁原谅去,在这儿拜什么呢,虚伪死了。”

美女脸色瞬变,“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看你闲的有病……”

虽然遭到美女一顿臭骂,但美女起身就走了,第一排被空了出来,郑宛婷悠哉悠哉地坐在了第一排。

听见声音的袁栗快步走过来,只看到那个美女的背影,“怎么了?怎么回事?”

郑宛婷拉住袁栗的手,笑道:“没事儿,你拍完了么?”

袁栗应声,看到郑宛婷的神情显得有些郑重,拉着她顿了好几秒没说话,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觉得这里刚刚好。”郑宛婷拉着袁栗的手缓缓起身,神情和仪态都郑重的颇具仪式感:“袁栗,我们……”

“我们不可以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袁栗轻柔的声音覆盖住了郑宛婷要说的话。

“可我们已经很幸福了,神肯定是祝福我们的。”郑宛婷用眼神指向教堂中心的十字架。

“神没资格替你伤害过的人原谅你。”袁栗轻轻晃了晃郑宛婷的手以示安抚,“唐瑞文什么时候原谅你,我们什么时候更进一步。”

郑宛婷讶然的张了张唇,想说的话似乎一阵翻江倒海,半晌,只得化作一句无可奈何的:“嗯……”

一直以来秦霄的住处都像酒店一样冷清,眼下主卧里却充满了生活气息。

舒适但破坏整体色调的拖鞋随意歪在床下,上面还有某人乱扔的小熊袜子。

风格迥异的衣服穿插挂在同一个衣柜里,床头柜上乱放着晚间护肤品,随身首饰,书籍,眼镜,胃药,一些不便写的用品……乍一看五颜六色。

清晨不安分的人忙活完还是压着秦霄,不让秦霄动弹。

她用脸颊贴上秦霄的脖子,睫毛扰的人很痒。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些狗男人想要金屋藏娇了……从我搬去你宿舍你却跑掉开始,我几乎每天晚上都梦到你。”

“……有时候梦不到……就一直想,一直想,就会梦到了。”

秦霄听得心念微动,伸手轻轻摸着季宛的头发,又听见她说,“我也想把你藏起来,藏到就我能找到的地方……”

每到这种时候,身上这人的眼底总翻涌着说不出的阴郁,秦霄的指尖轻轻拂过季宛微蹙的眉心,轻松地应着:“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秦霄认真的用手在空中比划着自己想好的方案,“首先,咱们弄个地下室,不要装灯,点蜡烛,那样比较有气氛,墙上全挂上你的大照片,底下给你全摆上奥斯汀凯拉。”

季宛面无表情:“……白花?”

“对啊,白色么,象征纯洁。然后再弄个大铁笼子放地下室里,咱俩蹲里边儿,面对面。”

季宛顿了片刻,“……那吃饭咋办?”

“打电话摇人送啊!你是不是傻?”

季宛看着秦霄,似乎在忍什么,又很难忍,于是抚摸着秦霄的额头,满眼都是疼惜和遗憾:“医生那边怎么说?该花花点吧,还年轻,说不定能治好。”

秦霄:“……”

季宛打算在熙城开个咖啡店,为此找了家咖啡店准备去打几个月的工了解咖啡店要如何经营。

知道这事儿的人全都跌掉眼镜,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觉得昔日那么威风的大领导要跑去咖啡店打工,肯定是遭受了什么人生重大打击。

而季宛本人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说法,按她的计划,如果咖啡厅开不好,开个花店或者民宿也可以,总之……

她要自由。

秦霄听季宛跟自己说这些计划时,心里咯噔咯噔咯噔连着三声。

咖啡店,花店,民宿。

好家伙,赔钱三连,全部占全。

劝吧,人家的计划还没开始你就泼凉水,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说三道四,爹味特别重。

不劝吧,眼看着别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往坑里跳,又特别不厚道。

算了,赔就赔吧,对季宛来说也不过是少买几个包的事儿,很多时候人教人没用,事教人才有用。

两人磨蹭到中午才起,秦霄下午有会,本想出去随便吃点,没想到季宛居然会做饭。

秦霄确实是对这件事感到十分意外,她记得以前她们在教师公寓煮螺蛳粉的时候,季宛那一丝不苟的劲简直像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就差拿个试管了。

现在她才知道,有人做饭就是那样的。

只见那人手上拿着个秒表,正在查看锅里的汤沸腾的程度,接着放进去一根洗好的温度计……转身又将腌好的肉用碗装好放在电子秤上,重量精确到最后一位小数。

秦霄看的叹为观止,瞟了眼手表,却被那人发现了。

那人声音凉下去几度,“我算过时间了,不会耽误你去公司。”

季宛侧面也长眼睛了么?秦霄微愣,看起来这人刚才完全没注意她啊?

说来神奇,从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一个教室不管有再多人,她只要逃课,季宛一眼就能发现她不在。

秦霄微微歪头探究地看着季宛,“你眼神咋这么好?”

季宛看书开车还戴眼镜呢,www.youxs.org。

季宛侧目瞧秦霄一眼,阴恻恻地勾唇说道:“是你没发现自己身边到处都是我的眼睛。”

这话说的秦霄毛骨悚然,应了几声,看厨房自己帮不上忙就退了出去,到客厅坐了一会儿,越想越恐怖,如坐针毡,于是站起来又回到厨房。

“那个……”秦霄靠在门边,犹犹豫豫还是张口说起来,“上回走我旁边那个粉色头发的女生……是我妹。”

做饭的人头都不回,清清凉凉地应了一声。

秦霄十指交错,搓了搓手,又摸了摸头发,两只手无处安放似的。“真是我妹!是亲戚,来家拿个特产就走,不信你打电话问我大姨!上上回酒吧那个,那是别家m的商务,我想挖走才请出来聊聊……”

“上上上回那个是……上上上上回……上上上上上上……”

二十分钟后。

秦霄说的口干舌燥,正寻思倒点水喝,做饭的人一丝不苟做完了两个大菜,转身走向她。

一步步逼近,直到和秦霄脚尖相碰,笑得皮笑肉不笑,还不如不笑,“秦霄。”

这冷不丁叫人大名是什么好习惯?

秦霄直挺挺站着,后背紧贴着墙面,声音莫名发虚:“……啊?”

季宛笑得和蔼可亲,“我本来就知道两个。”

“整半天你诈我啊!”

季宛继续保持‘和蔼’的微笑:“晚上几点回家?”

秦霄抿住嘴唇,躲开视线,深呼吸。

……

是夜。

秦霄已经勤勤恳恳向季宛几番奉上诚意,季宛依然笑得跟蒙娜丽莎一样,让秦霄总觉得这人好像在憋什么大招,有点害怕。

换秦霄躺下来,她才发觉自己的预感有点准。

假如说这种事有专门的学校教的话,季宛眼下就像一路硕博还把各种奖项拿了个大满贯回来,可是以她对季宛的了解,季宛这人是不会找性伴侣的。

不是不信任,是纯好奇,她可太好奇了,好奇到热泪盈眶,天旋地转,呼吸困难,好奇到今天就这么死了也要掀开棺材板问季宛一句:

“你……哪儿学的?”

季宛笑着做一些与气质大相径庭的事,“你猜我这些年上千个梦,都梦到了什么?”

秦霄不是没做过那种梦,但眼下听到季宛亲口这么说还是瞠目结舌,急促的呼吸里蹦出一句卧槽。

“有人告诉我,不要可怜兮兮……不要口是心非……不要做卑微的梦。”

情绪是递进的,有些事也是,秦霄咬牙强忍,那人却俯到她唇边撬开她的齿关。

……

“那我只好让你陪我把那些不卑微的梦,一个一个做成真的了。”

在完全失控的边缘,秦霄猛地吸进一口气,接着就看到季宛一只手覆上她的眉目,黑暗中,耳边传来季宛含笑的声音。

“秦霄啊……”

那人拖着长音,笑得意味深长,在经年沉淀和发酵的爱意和疼惜里,隐隐夹杂着令人胆寒的兴奋,一字一字地说出了后半句。

“你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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