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辉坐在白亦非身侧，他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教学道具放在桌上。
这是一个苹果。
黄里透红的苹果规规矩矩的摆放在桌子之上，明辉把苹果往前推了推随后他问了一个看起来相当白痴的问题：
“你觉得这是什么？”
白亦非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苹果又抬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明辉
他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毫无意义，他又不是瞎子，这苹果长得也不奇形怪状明辉居然问他这是什么。
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他还是选择回答了这个问题
明辉应该不会无故放失在这逗他玩。
“苹果”
“为什么这是苹果？”明辉的下一个问题紧随而来。
白亦非嘴角一抽，这个问题更奇怪了，为什么是苹果？
就算是三岁的孩童都不会质疑这种水果的名称。
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苹果，白亦非掂量了一下苹果的重感。
没什么问题，手感无误，重量也对，香气也能证明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苹果，而不是弄成苹果模样的其他东西。
“它就是叫做苹果，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那么在知道之前又是谁让你知道的？”
谁让你知道的？
白亦非仔琢磨了一下这个问句。
好像没有人让他知道，世人都这么称呼这种水果所以苹果二字就被定下来了，也没有人会去质疑这种东西为什么叫做苹果。
非要说是谁，大概是发现和种植它的人。
“约定成俗的，看到这种形状和颜色的果子你就知道这是苹果。”
“真的是看到吗？”
“不是吗？”
“闭上眼睛。”
明辉的这套说辞有点像在无理取闹，但白亦非还是如约闭上了眼睛。
将苹果削皮切块，明辉夹起一块苹果放在白亦非嘴边
“吃。吃完了告诉我这是什么。”
淡淡的清新香味在嘴里扩散开来，细小的颗粒，清脆多汁的果肉随着满满的咀嚼在舌尖上溅开，微甜的果汁滑向喉咙深处。
“苹果。”
睁开双眸看着处理完果皮正在擦手的明辉，白亦非有点懂了。
不仅仅是看，还有其他的感观，触觉味觉嗅觉都是辅助判断的一方面，他的感觉在告诉他这就是苹果。
所以是感觉吗？
“告诉你这块水果是苹果的是你过往的记忆，但记忆是什么，是你过往的感觉。这不是所谓看到的眼睛，不是听到传闻的耳朵，不是约定成俗知道的大脑，是你自己对它的感觉。”
“感觉不是感官，当你被各种感官所带来的信息淹没的时候，你是体会不到感觉的存在的，或者说肯定是不明显的。你要尝试着回归到感觉本身。”
“回归到感觉本身会怎么样？”
如何换一个人和他谈论这些白亦非早就把人拖出去砍了或者当做神棍敬而远之，但明辉说的还是得努力的去听一听
虽然现在的他还是不太理解就对了。
“当感觉不在被感觉到的时候浮现出来的就是精神，精神不属于物质，谁也没有办法去彻底去掌控，但它可以让你决定自己的一切。我知道你不理解，所以我给你演示下实际效果吧”
明辉起身做出了向前迈步的动作，但也只是动作
瞪大双眼，在白亦非诧异的眼神中明辉出现在了距离刚刚起身位置的左侧。
“你向前走了一步却做到了向左移动？这就是精神决定自己的一切？”
明辉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拿起一块苹果边吃边说:
“你的理解太片面了，关于迈步的这个问题，看你决定，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存在于任何点，你向前走一步也就是向所有方向走一步，甚至连那一步都不用迈，只要你想走出那步，你就已经走出去了”
时空一体，没有先后的时间，这就是瞬移这个能力的基础理念。
“你说的真悬乎，能不能让我体验一次你口中的精神到底是什么？或者看到也行。”
白亦非觉得他理解不了，只要你想就已经走出去了，他是想了，可别说移动位置，连半点变化都没发生。
“看这个概念本身就局限于自身，至于精神的体验你应该已经有过很多次了。”
明辉伸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横线，骤然出现的压迫感逼近白亦非的脖颈，几缕白色的发丝被看不见的气流隔断最后飘落在地板之上。
“看不到并不等于不存在，受限于这个年代很多知识我讲述了你也听不懂”
粒子的无条件关联特性这种东西拿到这个年代只会给人涂添烦恼。
“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并没有，一开始我就说了我只能尽量引导你，能否理解在于你个人，在你眼中我所有的看似匪夷所思的能力其实都是基于精神而创造出来的，看不到不等于不存在，你们太依靠用眼睛去看这件事了。”
明辉拿出一个黑色的纸板还有一个木质的玩具蛇，在白亦非古怪的目光中明辉将除了蛇头和蛇尾的位置全部涂成了纸板的颜色，随后又将蛇放在纸板之上。
“如果站的距离再远一点，你会看到什么？”
白亦非想象了一下
“只会看到蛇头和蛇尾在动，看不到蛇的身体。”
看不到不等于不存在，看不到是因为我只看到了其中的一部分？
白亦非若有所思的盯着只有蛇头和蛇尾在动的场景。
“那我又怎么才能确定我感受到的东西是精神那？”
明辉摇摇头，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只能依靠白亦非自己的努力。
大多数世界都是先练体在求思，因为身体强大是肉眼可见的，可以不被人欺负获得权利地位，思想上的强大却只能用嘴来说，最后没准还落得百无一用是书生这种名头。
但精神绝对不是无用的。
最开始确实只能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去感受，甚至因为人的精神的复杂性，会根据认知的角度产生无数种观点最后搞不好一朝迈错就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的精神病。
但只要你能做到从观察者变成一个体会者，你就会明白精神到底有多么强大，它是规则是道痕是源的内涵是天地蕴育之初就存在的力量。
“我只能将我目前的感受尽可能的总结给你听。”
“精神可以根据需要来调整肉体也可以强大到改变肉体，它存在于不存在之中，不属于物质但又依托于物质并且平时精神又被肉体所限制。”
“单纯的靠想是没有用的，你得先把自己摘出去，就像我刚刚和你说的看不到不等于不存在，你在这里也可以不在这里。”
白亦非：“....”
听不懂，一个字都听不懂，他现在只觉得明辉有邪教教主的潜质。
在这里又不在这里，看不见又不等于不存在，这是幽灵吧？
白亦非斟酌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不是在劝我去死一次然后尝试看看有没有新的人生体验？”
明辉：“.....”
死个勾巴，虽然生死之间确实比较能激发潜力和拓展思想，但他可不是在劝人去死。
扶了下额，明辉用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了一眼白亦非
还是韩非小同学的理解能力高超，一点就透。
“大多数人都是先修炼才悟道最终成仙入道，我和你们走的路本就不一样，你本就不必如此追求超脱，超凡之上以力破法也是一条路子，我这条路不好走，毕竟越是高武世界越难以看清这种东西。”
“我之前就说了这东西你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谁也无法用语言让你懂，你们太重视所谓的看和拥有实体，用什么去看，眼睛吗？”
“直接以力破法打碎这个世界的天花板看到更多的风景同样是一种选择，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超脱也好超凡之上也好，都不过是求道的一种。”
白亦非想了想后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练武练到极致就是踏碎虚空吗？只是这种方法应该没有你之前和我提过的那两种馈赠吧？”
明辉点点头
“就像是考试的试题太难了，正统答案正常人根本就都答不出来，所以面对大部分人穷尽一生都感受不到的东西就会有人选择另辟蹊径，这种同样优秀的人，世界自然而然的会破格允许他们离开，但馈赠是送给真正能交出完美答卷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