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娘子扯着回家的王小崽好似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揪住母亲的衣袖,“娘,你根本就不是想求董老板为咱们牵线搭桥,而是...而是想借邹家姐姐的势对不对!”。
沈家从军,可打了胜仗后却并未得到什么封赏,反而一直呆在这小小码头镇,街上早有传闻,王娘子并非不知道。
当日邹家大弟弟是捏着信走的,且那往来的传信兵也没少透露邹垒在军中如何骁勇,如何得上将喜爱,他又年轻,升职怕就这几年得事儿。
而王小崽惹下的这祸事,往小了说是小儿玩闹,往大了说...沈家就是直接拿人都不为过。
她那弟弟不争气,从军数十年也就只是个小兵,恐怕在沈家面前不够看的。
可邹垒不一样,她觉沈家会暗忖着邹垒的前途,给她们几分薄面。
但王娘子忘记了,邹垒而今也不过是个小将,他的前途也还掌握在上将手中。
或者说...只要能叫沈家不记恨她的儿子,旁人如何并没什么所谓。
邹家也不是个傻的,哪会瞧不出她的意思,故而邹三禾才狠心说了那一句话。
眼下三人在屋里坐着,邹芜问,“阿姐...咱们不靠董老板,又如何进得沈家?”。
“董老板此前提起沈家有个酒庄一直被旁的酒庄压着冒不了头,便用啤酒方子换沈家长辈面见王家吧,再往后就不关我事了”,邹三禾话是这么说,但心底已经盘算着要另寻屋舍,最好是挨着勋贵们的宅院,一般人进不去的,就像沈家老宅那般。
邹芜只道可惜,“本还以为王娘子是个好的...没成想...”。
“只是这事儿没落到咱们家罢了,若是落在咱们家,怕比她还急。我下午往沈家去一趟,先探探口风再说”。
沈宅。
“我本以为只要远离京城,便不会再有人知晓府上之事。没想到那群人竟这般不肯放过,眼下一个小儿都能探知府中有秘辛,只怕是整个镇子都已知晓。
马嬷嬷,你去打听打听,这些个流言最开始是谁先传的”。
沈老夫人转着佛珠,眼底一派肃杀之意。
马嬷嬷闻声退下,不多时又去而复返,“老夫人,后门的小厮说,码头小厨的东家禾老板有一酒方进献”。
沈家的那酒庄原是老夫人当年的陪嫁庄子,为沈家获利不少。可随着越来越多的酒庄兴起,沈家酒庄渐渐就没落下去,这也是老夫人心头的一块大病。
“前头王家刚出事儿,她后头就跑来进献酒方,莫不是觉得我沈家仅凭一张酒方就能放过王家那厮?商贾之流,果真愚蠢”。
马嬷嬷眸子一闪,“老夫人还是先见了人再下定论罢”。
她这话引得沈老夫人侧目,“哦?她不是为这事儿来的?”。
马嬷嬷并未应答,只叫候在门外的婢女请了人进来。
听闻码头小厨的东家来了,沈云鹊按耐不住好奇和激动,悄悄溜去后门,想要瞧瞧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做出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邹三禾穿一身水天碧的衣裙,青丝只用一根成色不算好的碧玉簪子挽着,并无耳坠和颈饰,清新娴雅。
沈云鹊踮着脚瞧下去,竟是花灯会上碰见的那爱元宝的大姐姐,刚想招手呼喊就猝不及防被扯了回去。
“哥哥!是花灯会上的大姐姐!”。
沈云鹤与她蹲在一处,“咱们这时候跟大姐姐相认,岂不叫祖母怀疑?”。
“怀疑?怀疑什么?”,沈云鹊想不明白。
“你没听下人们说呀,大姐姐的铺子紧挨着王家铺子,平日里又与王家交好,她此时过来肯定是为王家的事”。
沈云鹊嘁了一声,“祖母若早早让小姑姑与心上人终成眷属,哪就有今日之事了,连累得你我正常生活都不行”。
沈云鹤抿了抿嘴,突然低低道,“要是咱们爹娘还在就好了”。
这样他跟妹妹都能像小姑姑一样,无论做错什么事都有人兜底,妹妹也不会被推出来挡小姑姑惹下的祸事,他也不会被同窗嘲笑排挤。
“要是大姐姐成为咱们娘亲...不不不...能成为咱们的长辈就好了,大姐姐肯定不会跟祖母一样待咱们,还能每日变着花样的给咱们做好吃的,小姑姑的瓷碗摔过来时也不会有碎片划伤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