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凝聚军心

那个明军却是充耳不闻,手中钢刀兀自疾斩而下。

只听噗的一声响,雅巴海的一颗人头便滚落在地。

这下好,徐锋想要抓个建虏活口的意图彻底落空。

徐锋快步来到那明军跟前,怒道:“你耳朵聋了吗?”

“徐锋,你算个什么东西?”那個明军竟然怼了回来,“一个小小的募兵队长也敢在老子面前叫唤?你他妈的活腻了?”

这反应,有些出乎徐锋预料。

“陈猛,你他妈的横什么横?”

童威提着滴血的腰刀站到徐锋身边。

徐锋的同乡小猫还有二狗也毫不犹豫站过来。

尤其是徐小猫,还是浙营夜不收小队的队长。

可对面的陈猛也不是一个人,身后很快聚集几个家丁。

徐锋这时才终于“想”起来,此人是另一个援辽总兵陈策的家将,陈策战死之后,他的家将家丁就被临时编入浙营之中。

像陈猛这样的家丁家将还有不少。

“我呸,童威你是当狗当上瘾了是吧。”

陈猛对着童威脚下吐了口痰,语气极为不屑。

“给童总戎当狗这我能理解,可是现在你给一个小小的队长当狗,伱他妈图什么?指着姓徐的能给你封一个浙营什长吗?”

“放屁,阿牛现在是浙营游击。”童威大怒道。

“去他妈的游击。”陈猛反呛道,“兵部下过公文了吗?老子不认!”

“对,我们不认!”陈猛身后的那几个家丁纷纷附和道,“没有兵部的公文,谁说话都不好使,总兵也不行。”

“陈猛,你在质疑戚军门的军令?”

徐锋的眼神冷下来,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不再是令西方雇佣兵闻风丧胆的战狼,而浙营也不是他麾下的战狼兵团。

在被戚金委任为浙营暂摄游击将军之前,他仅只是浙营的一个小小的队长,而且在浙营历次参加的战役之中也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

而眼前这些川浙兵,却是一群真正的骄兵悍将。

这些骄兵悍将对他这个突然上位的游击,当然不会服气。

“少拿戚军门压我。”陈猛哂然道,“我对戚军门只有尊敬,但是让我听命于你这小小的募兵队长,却是休想!”

陈猛身后的几个家丁也跟着鼓噪。

“就是,凭什么让我们听命于一个队长?”

“要我说,浙营游击就应该让猛哥暂摄,大伙说是不是?”

“论武艺,猛哥甚至不输给童总戎,论箭术,猛哥更是冠绝整个浙营,所以这个浙营游击让姓徐的当,我们不服!”

周围响起不少川兵的应和。

显然,抱有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军队是个实力为尊的地方,没本事很难服众。

童威大怒,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徐锋一把拦住。

徐锋将童威拦住,又拿目光死死的盯住陈猛。

徐锋知道,今天如果压不住陈猛,明天就会有张猛,后天还会有刘猛,这支队伍就没法带了,浙营的分崩离析也就不可避免。

后面他想做的事,那就一件也做不成。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将陈猛镇压下去,而且必须得是残酷镇压。

徐锋盯着陈猛眼睛沉声说:“纪效新书卷五,教官兵法令禁约篇第一条,凡将领官哨队长,不相和协,倾陷妒忌,煽惑妖言,妄传军令……”

感受到了徐锋身上的杀意,陈猛横刀于胸前,冷然说道:“你待怎样?”

徐锋握住刀把缓缓往外抽,一边阴沉沉的说:“因而误事者,斩!陈猛,你竟敢煽惑妖言,本游击要拿你来明正典刑!”

“就凭你?”陈猛哂然道,“也想杀我?”

说话间徐锋的刀拔到一半,突然一个跨步欺近陈猛近前。

这下完全出乎陈猛的预料,刚才看见徐锋拔刀,陈猛还道徐锋要拿刀来砍他,却没想到刀才拔到一半就突然间贴上来。

而且徐锋选择近身搏杀也让陈猛感到十分意外。

陈猛再想要挺刀直刺或者劈砍时已经没有空间。

当下陈猛只能将刀身翻转,拿刀刃去推挡徐锋。

只听锵的一声轻响,陈猛的刀刃已经顶在徐锋的胸甲上。

正当陈猛准备发力将徐锋推开之时,徐锋军刀已经出鞘,刀柄末端正好撞在陈猛的喉结上,只听喀的一声轻响,陈猛的喉骨瞬间被刀柄给撞得粉碎。

这个动作看似拔刀,其实却是一记极其阴狠的近身杀招。

陈猛瞬间睁圆双眼,双手捂着自己喉结缓缓瘫倒在地上。

徐锋跟着上前一步,一脚踩住陈猛的胸口,顺势一刀斩下。

刀锋及体,陈猛的一颗大好头颅便立刻骨碌碌的滚向一边,失去脑袋的躯体只是抽搐了两下之后就再没有动静。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除了离得近的童威,甚至没人看清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徐锋一刀斩杀陈猛,然后杀神般环顾四周,说到近身格斗,他才是专业的,收拾陈锋这个莽夫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锋目光落在刚才跟着鼓噪的那几个家丁:“拿下!”

童威和小猫二狗便立刻扑上去,将呆若木鸡的那几个家丁摁倒在地,这几个家丁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

陈猛居然一个照面就被人干掉?

姓徐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骁勇?

“军令如山,胆敢妖言惑众者,斩!”

手起刀落间,几个家丁全部遭到斩首。

徐锋眨眼间连斩数人,其中还包括陈猛这个猛人。

周围的川兵浙兵无不神情凛然,纷纷收起对徐锋的轻视之心。

徐锋环顾四周一圈,厉声喝道:“暂摄游击也是游击,既然戚军门信任我,让我当这个浙营游击,那我徐锋就是浙营游击。”

“今后再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公然质疑徐锋。

通过斩杀陈猛以及几个家丁,徐锋已经初步树立起威信。

但也仅仅只是初步树立威信,离真正掌控浙营还差很远。

就只说一个简单的事实,凝聚力,此时的浙营已然是没有任何凝聚力可言,一旦在这时候遭到攻击,怕是瞬间就会作鸟兽散。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同样的,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信任以及服从。

这些骄兵悍将绝不会因为戚金简单的一句话,一个暂摄浙营游击的空头衔,就突然对徐锋深信不疑,然后徐锋让干啥他们就干啥。

信任与服从的建立,绝不是件简单的事。

不过徐锋丝毫不慌,因为这方面的业务他熟。

徐锋的前世当过兵,还当过佣兵团长,他知道怎么带兵。

不是吹,在紧要关口徐锋只要几句话,就能把手下的兵煽得嗷嗷叫。

没别的,当兵的大多都是暴脾气,就算原来不是暴脾气,军营这座大熔炉也能够把你改造成暴脾气,不是暴脾气在军营根本生存不下去。

军营里的阳气太盛,娘们唧唧是没有活路的。

再一个,军队又是个实力为尊的世界,真正有本事的能带着他们打胜仗的主官很容易获得基层官兵的由衷拥戴,而一旦这样的主官受了伤甚至牺牲,瞬间就能点燃整个部队,不要命的发起最凶狠的报复。

所以重新凝聚军心的抓手都是现成的。

“过来,全都过来。”徐锋示意整个浙营都围到他近前。

不过即便这种时候,徐锋也没有忘记让徐小猫带人警戒。

血战余生的川浙兵和那些家丁家将纷纷聚集到徐锋跟前,夜幕之下,所有人都跟饿狼似的盯着徐锋,仿佛一句话不对就敢撕碎他。

徐锋从这些大头兵的眼神中看到了怒火。

很显然,这些大头兵的胸中都憋着股火呢。

陈猛之所以挑衅他,多半也是因为这股怒火。

“你们是不是很火,很想砍人?”徐锋沉声道。

没有人回应,但是大头兵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火就对了,很想砍人就对了。”徐锋音量拔高,扯开嗓子大吼道,“自打嘉靖四十年戚大帅练兵以来,我们浙兵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

“还有你们,你们白杆兵自打成军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败仗?”

只是两句话,就把浙兵和川兵的心气重新带起来,又变得顾盼自雄。

“童大帅、戚军门还有七百多个袍泽,为了给我们求得一条活路,为了给浙营还有川营留下几颗火种,不惜以身饲奴,自愿战死!”

“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这恩情!”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徐锋绝不会辜负这份恩情。”

“这个仇老子必须报,老子必须多砍几个建虏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徐锋又放了一记大招,因为军队里边就认这个,当兵的最在乎战友情谊。

对这些川浙兵和家丁家将来说,战死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战友,还是亲人,而且是字面意思的亲人,因为这些川浙兵和家丁家将大多来自同一个乡里甚至同一个村子,大多是未出五服的亲戚,甚至于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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