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阴谋与阳谋(一)

夜色深沉。

硝烟再起,兵临城下,烽火不歇。

耳畔是不绝于耳的杀伐之声。

两方的战鼓隆隆作响,雁门关城门坚固如斯,丝毫没有开启的迹象。

元夏的云梯搭了数重,却始终冲不破那层防线。

强攻不成,元夏又用火攻,一个接一个的火球落入西楚军营。

霎时连成一片火海。

“元夏又打到雁门关了!”

“速速迎战!”

“快,莫让元夏烧了我们的粮草!”

士兵的呼喊声猛然间打断了苏珏和阿玉的谈话。

仅仅一柱香的时间,帐外已是喊杀声四起,火光冲天。

元夏攻破了关门,两军奋力厮杀。

“阿玉姑娘,你在这躲好了,千万别出去。”

眼见形式危急,苏珏将随身的匕首取下交给阿玉,“这是给你防身用的。”

“董先生,你要做什么?”阿玉扯着苏珏的衣袖,眼底尽是恐惧和无助。

“阿玉姑娘,我要出去救治伤员。”

说完,苏珏不顾阿玉在身后的焦急阻拦,掀开帘帐就冲出了营帐。

“我要和董先生一起!”

一出营帐,阿玉就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场景。

满眼都是血红色。

那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战场。

如此场景,阿玉僵在原地不能动作。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杆长枪在他面前洞穿了西楚士兵的咽喉。

来不及躲闪,阿玉被腥热的血浆喷了满身。

“他……死了……”

阿玉呆在原地,那元夏的士兵朝着她逼近。

“阿玉姑娘,小心!”苏珏及时赶到,扯过阿玉就往自己身边带并一脚踢开长枪,防身用的短剑格挡在身前。

而陆明也是眼疾手快,直接一刀砍掉了敌方的头颅。

那头颅骨碌碌地滚到到他们的脚边,脑浆和着鲜血四溢。

“董先生,你快去军医处,那里需要你!”

陆明随意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就又投入了战场。

“阿玉姑娘,你和我一起去军医处吧。”

“阿玉惊魂未定,只觉得苏珏握着她的手,所触之处一片温热,让她安心不少,心底的恐惧也减了半分。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硬是逼着自己将所有惊惧的感觉都压了下去,颤颤巍巍地回了个“好”字。

一路上苏尽量避开危险地带着阿玉匆忙去往军医处,时不时解决几个元夏的流兵,他还不忘对阿玉多番嘱托。

“打起仗来,军医处立马人手紧张,你跟着我包扎伤口即可。”

“阿玉姑娘,不要怕。”

阿玉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坚决的点了点头。

“好。”

来到军医处,苏珏跟着许攸等人有条不紊地救治伤员。

阿玉在一旁打着下手。

外面战火连天,元夏来势汹汹,西楚抵抗的艰难。

就在两相僵持下,忽然一声马蹄长啸声划破血色长空。

“是主帅!”

西楚士兵自觉杀出一条路来,不少人眼中开始出现狂喜之色。

马上的李书珩一身银色战甲,长发当束,清隽夺目的眉眼带着几分杀伐中的狠厉。

“列阵!”

一声喝令,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支只有百人的冀州军。

这百人是李元胜亲自培养出来的,成为了冀州军中最神秘的队伍。

众人皆知,李元胜战无不胜,乃是不败将军。

当年漠北边关,李元胜率军埋伏截杀了鲜卑十万大军,直接逼退鲜卑,打得他们俯首称臣三十载。

后来李元胜又凭借屡立战功,成了安邦定国的不败战神。

这支军队可以说是冀州军的核心。

只见这百名士兵迅速杀入元夏队阵之中,然后如散沙一般四散开来,瞬时已不见踪影。

而李书珩搭手挽弓,一气呵成,直接将元夏的战旗射的摇摇摆摆。

又是一箭射出,咔嚓一声,战旗轰然倒下。

见此情景,西楚全军皆呵,士气大涨。

李书珩一挥手,方才散入元夏军队的百名士兵蓦然出现,动作迅猛无比,手起刀落之间元夏士兵已是多半倒地。

同时西楚军的羽箭犹如落雨般攻向元夏。

战鼓擂擂,杀伐声更甚。

……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午时。

以元夏大败结束,元夏无一降兵,西楚却也没讨到便宜。

战后经过清点,粮草被烧,西楚士兵死亡人数五千,重伤两千。

死伤太多,为了防止发生疫病,李书珩下令,两军的所有尸体尽数火化后再葬。

尸体堆成两座小山。

李书珩身穿铠甲,手持佩剑站在点将台上。

他一声令下,顿时火光冲天。

陆羽带头吟唱起了葬歌,为死去的兄弟们送行。

浑厚苍凉的歌声,盘恒在雁门关的上空。

对于他们来说,死生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

浓烈的火焰烧透了半边天,将所有的纯白都染成了红色。

直至第二天傍晚大火都还在燃烧。

李书珩负手而立,跳跃的火光勾勒出他清俊的面容。

既凌厉又慈悲。

若苏珏的梦境为真,他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主帅,朝廷的粮草还有几日能至?”

安顿好伤兵的苏珏登上李书珩所在的小山,远处便是奔腾不息的黄河。

“三日。”

“可我们的粮草支持不了三天。”苏珏拢着披风,山上寒风刺骨,不知何时才能迎来春日。

“苏珏,你信我吗?”李书珩望着黄河奔流,语气平静。

“我信,我们没有弹尽粮绝,不是吗?”

冷风吹起苏珏的鬓发,为他平添了一丝不可捉摸的清冷。

“是。”李书珩眼神深邃,面色凝重。

“他们就这样埋骨于此了吗?”

第一次接触战场的苏珏带着无限地对生命的敬重,,对逝者的缅怀。

他对着火光未歇之处默念了一句,来世安康。

心中无限苍凉。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无论是谁,只要上了战场,便没有退路,他们能长眠于此,也算是魂守边关了。”

李书珩语气低沉略带伤感,深稳,内敛,带着淡淡的悲伤与无奈。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苏珏心里闷闷地不舒服,无端地想起那个梦境。

“可千百年后又有谁会记得这些。”

李书珩轻笑一声,他也惧怕遗忘。

“我永远不会忘记。”

苏珏的声音很轻,很轻,仿若低吟,却认真至极,李书珩回头对他笑笑,苏珏也回以他一个微笑。

……

元夏军营。

“大王,西楚虽然胜了,但粮草被我军烧毁,死伤也并不比我们少。”

呼延庆跪在地上,身后是此次带兵的野利将军。

“大王,是末将无能,辜负了大王的期望。”野利将军诚惶诚恐,他与野利毛寿同出一宗,平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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