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来访的人,大家都很意外,他竟是大名府怡红院的管家。
他是来找韩成的,递交了红莲的一封信。
那张丑陋的脸上,颇有些感慨的样子,“这封信本来早就应该交给你的,不过,如今交给你,对于红莲来说,也无所谓早晚,她的心愿已了,我的承诺也了了。”
然后他抱了抱拳,没再多说什么,洒脱地走了。
韩成拿着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信封取出了信.
那是几张微黄的信笺,字体娟秀,看得出红莲曾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第一张信笺上只有寥寥不多的字,是一阙词:
临江仙
犹记与君初相见,云淡风轻花艳,街上人行如水般,一眼望到你,衣飘人淡淡。
唇边横笛吹一曲,飞鸟鸣珠玉落,闻之泪落肝肠断。独倚朱楼乱,君行渐渐远。
第二页才是红莲的信,字迹有些斑驳,也许在写的时候,曾经流过泪吧:
有好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写的纷乱,不过都是心里话。
我并不是个水性杨花、心肠恶毒的青楼女子。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又有谁会选择这条不归路呢?这一切全是拜韦一冰的父亲所致。
我的父亲也曾与其父一起当朝为官,由于对其地位产生威胁,被其构陷下狱,最后病死狱中,这还不算,他还罚没了我的家产,害得我和母亲流离失所,一路乞讨逃亡到大名府,母亲也没挺多久,第二年春天也死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走投无路之际,怡红院的老鸨收养了我。
几年之后,我已长大,变了模样,这时候忽然听说韦家来到了大名府定居,于是接近韦一冰,就是想报复。不过接触了韦一冰之后,发现他只是个庸碌无能的人,但是心肠还不错,对我也好,于是,我不再想伤害他,只是想通过接近他,能有接触他父亲的机会,对他父亲直接进行报复。
那次酒楼下毒,并不是我做的,而是怡红院的管家做的。
当时,我并不知情,是事后管家告诉我的。
管家也是个可怜人,被韦一冰的父亲害得家破人亡,自己也被下了毒,虽然被救了过来,却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事先安排好了,没想到阴差阳错,毒到的却是你们。
至于最后,韦一冰的死,我和管家都毫不知情,也许是韦父坏事做的太多,报应到了他儿子身上。
虽然遗憾,却是我无法挽回的。
至于我所在的怡红院,是个有秘密的地方,那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但是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他们交谈中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听到他们说起了你们,才知道的。
我想告诉你真相,可是每每觉得无法开口。
我不过一介青楼女子,怎好找你,辱没了你的名声,况且,找了你们,你们也未必信。
我长大这么大,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子,这尤其让我患得患失,其实,我都没有得到,还有什么怕失去呢,然而,我还是患得患失。
我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你,你白衣飘飘的样子,你吹笛子的样子,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偏生就让我遇到了呢?
我也无法和他人倾诉,就写在这纸上罢,希望有一天能交到你的手上,又怕他到了你的手上,你的嘲笑和轻蔑。
信写到这里,后面的被涂抹掉了,那墨迹尤其斑驳,信纸也变得皱巴巴的,应该是完全被泪水洇湿的缘故。
“真傻。”韩成看到这里,感叹了一句,然而,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