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因何直面生与死

财财可能是这个世界最没骨气的大妖。

君陌手里的肉干让它有些迷惘。

就像它刚被主人抱回家里,主人拿着一条小鱼,逗弄它一点点靠近,下一刻就会抚摸它,让它心甘情愿投入主人的怀抱。

财财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感觉。

但是现在,财财歪着头,突然觉得拿着肉干的君陌并不危险。

当君陌把一小块肉粒扔到它面前的时候,财财用爪子小心的扒一下,然后抬头迷茫的着着君陌。

君陌不再看它,抓出一把肉干递到桂花面前,桂花伸手接过,也有些迷茫的看向君陌。

君陌不理会迷茫的一人一妖,捏出一粒送到知更鸟的头上,知更鸟有所感应,伸着脖子张大了嘴,君陌小心的把肉粒喂进嘴里,知更鸟费力吞下去,又张开大嘴唧唧的叫。

桂花也捏了一粒喂给知更鸟,看着知更鸟低下头费力吞咽,桂花又捏起一粒,放进嘴里细细的嚼。

“味道很好,小时候经常吃”,桂花想着,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喵”,财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脚底下,歪着头看他们。

君陌蹲下去,财财龇起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君陌仿佛没有看到,手落到财财的背上,轻轻抚摸几下。

桂花也蹲下,看着财财的眼神就像看着知更鸟:“我可以抱你吗?”

财财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感受着君陌手掌的温度,微微眯起眼睛,喉咙里的咆哮变成咕噜声。

桂花把知更鸟重新放回窝里,小心翼翼的抱起财财,就像抱起一个稀世珍宝。

“我小的时候,总盼着家里养一只猫。”桂花轻轻抚摸财财的后背:“可是妈妈不喜欢,你看,小猫多可爱啊,为什么不喜欢呢?”

财财闭上眼睛,感受到桂花怀抱的温柔,于是把头靠在桂花胳膊上,久违的感觉让它迷醉。

“喵”,财财舒服的叫了一声。

桂花把财财贴紧胸口,蓦然记起自己的衣服刚刚变身时已经撕裂,脸立刻红起来,偷偷看一眼君陌。

君陌正专注的喂知更鸟。

桂花吁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我想做回普通人,没有能力的普通人。”桂花轻声细语说:“哪怕被人杀,总好过杀人。”

君陌转头看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做声。

“如果死了,会有灵魂吗?”桂花望着君陌,期待他给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君陌伸手抚摸财财,却不小心碰到桂花的身体,君陌手顿一下,尴尬的笑笑:“我希望有灵魂。”

不远处,丫头怔怔的看着他们,看得入了神。

“一会可能有外力攻击这个地方。”君陌收回手,从背包里拿出一盒饼干:“攻击发生之后,能量会很狂暴,我会全力挡住,你和财财仔细看好,如果可能,就冲出去。”

君陌把饼干掏出来,拿一片送到财财嘴边,财财犹豫一下,张开嘴叼住。

君陌对着鸟窝坐下,用力压几下身边的杂草,然后拍拍地面,桂花沉默的坐下。

“你两个都要答应我,以后不能杀人。”君陌轻声说。

桂花低着头,痴痴的看着面前的鸟窝,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人跟我说,科技的力量要看掌握在谁的手中,要看掌握科技力量的人怎么用。”

君陌伸手把知更鸟拿起来,小心的装到盒子里,知更鸟睡得香甜,嘴里低低的叫了一声。

君陌抬头看天,有几片白云静静的躺在天空,阳光晃得他微微眯上眼:“变异不是坏事,我们的能力就像别人掌握的科技,要看我们怎么用,用到什么地方。”

君陌侧过头,看着桂花的侧脸,有一缕头发掉到脸颊,君陌伸手帮她归拢到耳后:“我们拥有能力,就要把能力用在对的地方。所以,答应我,如果活着,你们不要再杀人。”

桂花嗯了一声,财财摇几下尾巴。

君陌脱下衣服,给桂花披在身上,笑着说:“桂花,你真挺好看的,身材特别好。”

财财把身体蜷成一团,缩在桂花怀里。

桂花红了脸,轻轻把头靠在君陌肩膀上。

“知更鸟象征爱情吗?”桂花轻声问,声音几不可闻。

“是。”君陌望向远方的天空,眼睛眯起来:“象征美好的爱情。”

“你相信爱情吧?”桂花又低声问。

“相信,我很爱一个人。”君陌仍然盯着远方:“她死了,所以我来到这个世界。我活着,想要代替她看看这个世界。”

桂花听不懂君陌的意思,但是毫不在意:“哦,那我也相信爱情。”

桂花没头没脑的说,似乎在给自己一个交代:“君陌,谢谢你。”

“还有一分钟,再见了各位。”丫头语气有些异样,打破了静谧的氛围:“我很同情你们,但是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丫头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太阳仍然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再见,顾宵。”

丫头闭上眼,泪流满面。

“再见”,君陌轻声说,伸手揽住桂花的肩膀:“如果有可能,活下去。”

桂花又轻轻嗯了一声,财财又摇了几下尾巴。

君陌用力抱了抱桂花,站起身,整了整背包。

东方的天空亮起一片白光。

君陌微微握紧飞刀,浓重的杀意从全身散发出来。君陌挺直了脊背,稳稳站在桂花面前,就像一座山。

白光刚入眼帘,就无声无息到了头顶。

飞刀光芒大涨,包裹了君陌和桂花,君陌一脚踏前,死死盯着白光。

丫头仰起头,张开双臂迎接那道白光:“我爱你,顾宵。”

“来吧!”君陌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就像天空滚过一片惊雷。

白光俯冲下来,撞到头顶透明的光罩,光罩轻轻晃动,白光钻到光罩里消失不见,世界安静了一瞬。

“咔”一声大响,仿佛一块玻璃被人砸了一板砖,裂纹沿着光罩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眨眼天地间都是裂纹,太阳被遮住,世界陷入黑暗。

一股狂暴的能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方圆一公里内瞬间形成巨大的龙卷风。能量从外向内急剧压缩,树木杂草山石被绞成粉末,又被能量卷着,急速冲到湖面,湖水立刻被抽干,天地间黑沉沉的,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仿佛来到世界末日。

末日里有一团微光。

微光在黑暗的能量浪潮里闪烁,微光里君陌七窍流血,仍然笔直的站着。

桂花抱着财财,紧紧贴住君陌后背,似乎只要贴近他,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笼罩着丫头的光罩开始剧烈颤抖,丫头紧紧抿着嘴,迎接死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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