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门里很黑,丝丝有点幽幽的绿光,和一丁点硬物磨地瓷的声音。
对了!口袋里有荧光糖果,张文辉突然发觉。
借着一丝微光,他看清了里头的“风景”他吓得连忙吞下糖果棒,生怕黑暗中的人发现他的存在,即使没有光,那些瓶罐也依旧自己泛着绿光,那里面装的令他此生难忘,令他几时回想都胆战心惊。令他在那一刻感到了死亡。
那些瓶子里的赫然是一个个浸在绿色液体里的人头,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头,横截面在脖子,眼皮似乎被割掉了。
那些人头直直地盯着张文辉,一双双幽绿的眼睛似乎包含了天地间所有的惶恐,无助。
想哭,但哭不出来,那年他才十岁,对死亡的恐惧,硬生生的把它将在原地动弹不得。
脑子里尽是那一张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他们化为一个个鬼魂冲入他的身体,争夺他的身体想要把它撕碎,他开始后悔,后悔来这里,后悔自己多事。
眼前一张张走马灯闪过,就这样了吗?
死在自己的恐惧中?
绝不!
年仅十岁的张文辉爆发出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坚持,对于生的执念,疯一般的冲出那扇门,长长的扶梯,对于他来说就像平地般,手被墙边的铁钉刮破也毫不动摇。
那扇短小的狗门仅一念之差相隔了生死,门内是诡异未知的死亡,门外是对生对生命的渴望,那扇门,什么也挡不住,什么也挡不住。那是世界上最“厚”的一扇门。
张文辉疯了一般的冲出去,不顾一切。直到远离那个地方他也没有发现身后有双眼睛盯了她许久,那种目光是野兽对猎物有必杀信心的眼神。
或许,这是个信号。
警示着,躲在暗处的猎人。
之后张文辉再也没有去过糖厂,再也没有见过刘大叔,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城市。
那年他们一家搬去了上海,因为工作,因为学业。他从未遗忘这件事,就像一颗种子,深深的蔓延到他内心的深处,在那阴暗湿冷的角落。靠一丝水源苟延残喘。
像他梦中的朱朝阳,如恶魔一般纠缠着他。
或许很久以后,会有一阵凉风吹走这阴暗闭塞的迷雾。
张文辉曾找寻心理医生,医生让他去看精神科。
也曾尝试报警,警察说他妨碍公务。
他有过一个念头,会不会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噩梦,那么,他什么时候醒?
八年后。
张文辉考入了国际刑警,因为做事认真,破了几件大案,在业内也小有名气,但他的伙伴曾在一起任务中离世,为了保证他的精神充足,部队给了他半个月的长假,让他回家看看,四处走走,不要悲伤过度。
那年,他吃上了一顿满足的团圆饭。
但张文辉始终放不下,在部队里领了一支小队和一批武器,又故地重游……
“张队,咱去哪啊?是不是去玩儿啊?”队里的小守提出了这个问题,小守是张文辉从精英里挑出来的高级精英,业务能力强,办事效率高,但性别不明,准确的说:扶她,双性人。
张文辉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窗外
城市变得渺小划分工整,涌动的人们化为蚁群缓慢行动。
为了那个迷,张文辉请了一架私人飞机
无论是身为刑警的职务,亦或小时的恐惧,如果那是真的,就容不得他将它埋藏在回忆中。
当然也为了解答那声闷哼,因为后来张文辉切实地了解到小龙失踪了,就在那天那个时候。
想到一些东西时,张文辉不禁握紧了拳头。
有时,你总得接受恶烂,神经质的现实。因为现实往往比影视更荒诞。
除了小守,一行人还有几个精英,都是张文辉精心挑选后的人才。
刚下飞机,几人就迫不及待的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啊!这就是度假的感觉吗?真是太棒了!”小守一脸天真地仰头叹道。
范普走上前,轻轻的点了下她的背。
“小守啊,别老想着玩,张老大喊我们出来可不是让我们玩的,这叫换地上班。”范普说话时,有点小混混的口音和一丝假正经。
小守忽然一愣,转头问道“对呀,张队,我们到底来干啥呀?”
“呵,办案呗”
一行人在家附近找了间酒店,因为家里太久没人住,破旧的不能让人住了,都先休息一天,明天开始着手深入,终于,要来了......
几人住下后,张文辉自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既熟悉也陌生,糖厂早就倒闭了,挂上了出售的牌子。他联系上卖家,电话那头却不是那个声音,是个中年女人,已婚,丈夫有家暴倾向,突出于女人接电话时抽泣与一点咒骂声和孩子哭泣的背景音。
张文辉有些失落,不知为何。
“哐当”
生锈的铁门拉上去那刻卷来一大股灰尘,与旧时不同,一股寂意涌入思绪,...张文辉抽出手电,往厂角探去,那里有个电箱,上面爬满了岁月的锈迹。箱子摸起来很硌手,是铁被燃烧后的触感。
果不其然,手电下的手赫然满是灰碳与锈迹,电箱的把手被损坏的很严重,还没有出力,就连线带把的整个脱落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糖架传来一声闷哼。
“谁?!”
职业素养让张文辉第一时间抽出匕首,缓缓架后厚摸去......
呼吸声很沉闷,在抑制呼吸。
“你在害怕?”
对方没有回应,又将呼吸收敛了几分,与此同时,细微的脚步四散而开。柜台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张文辉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是迟疑怒惧。
“刘老刀?!”
霎那间地动天摇,糖架子疯狂的摇晃,破旧的糖袋落在地上,散开一地,眼前银光一闪。几个小孩扑来抢糖。
“小龙?小刘?小伽?”
正当张文辉想上前一步查看时,一股引力把他拽倒在地动弹不得,晃动越来越猛,一个高架被晃倒,向他扑来,下一刻,他眼前一黑,朦胧中,一切都消失了,它屹立在一片黑暗的中心。四周寂静的如地狱一般,突然,一束火苗打破了寂静。
火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身旁的一切开始明亮,他还在糖厂,身旁是两具小孩骨架,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印上黄色的光晕。骨手里抓着几颗糖被烧得只剩黑胶。
张文辉俯下身查看,身旁传来谜一般的奸笑,同时又是那股引力把他拉出百米之外。
“嘭!”
又是眼前一黑,又是一片寂静。
黑暗中一声尖啸划破了长空,这一次他听清了,是呼救声,即使很微小。
“小龙?!”
不会错,一定是他!是时候撕开这层深埋的回忆了。双手向前按压,那黑暗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摇晃起来。向后退几步,用尽全力冲出无尽的黑暗,顷刻黑暗像一扇破碎的窗户四散而开。
张文辉呻吟着,从冰冷的地板爬起。四周都是凄厉的惨叫,它跪倒在地,双眼流血不止,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这是哪里?
突然身旁传来吆喝声。“14号桌大腿肉一份。”
“谁?!谁在说话?!”没等张文辉问完,他的身子忽然倒向一方,被撞了?
突然又有人疯狂的大喊“救我!救救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什么?!”
张文辉挣扎着爬起身,许多嘈杂的声音依旧不停地涌入他的大脑。
“够了!我受够了!都给我停下!”他无力的嘶吼着
“轰!”“轰!”
血眼朦胧中,爆炸了,都爆炸了。
“什么?!为什么!?”
很快,张文辉被火海吞没,一切都被这滔天火浪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