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门派已经回信会有代表参加年宴，我们都要提前备好回礼。墨师妹，师父的意思是让你炼制一些丹药，随着由礼部他们准备的寻常礼物一起送出，一个门派一瓶就足够了。”
“这种事情也得我亲自来？庐丹院他们专门的炼丹师，技术在江湖上拿出去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了，非要我这个名头？”墨翞坐在下座烹着茶，手上的动作未停。
“墨师妹，这是师父的意思。”
在上座旁站着的慕青说着看了一眼在上座上安稳地读着门派回信清单的老掌门，“而且墨师妹在炼丹上的造诣，庐丹院的那些炼丹师可是望尘不及的。”
墨翞自然明白这些人如何想的，外头总爱说那谛霺门玉霄君为人处事低调至极，从不打着旗号向外售卖丹药，在江湖上是名至如归的“一丹难求”。若参加年宴时以此作为回礼，即使不配上其它普通礼品也真可谓一份厚礼。
墨翞把桌上烹好的茶倒了两杯出来，放在托盘上示意边上的普通弟子端过去，收拾起了茶具：“掌门的用意我明白，只是近日在忙归云海的丹药，实在是忙碌。”
“墨师妹对小师侄上心师兄知道，前几次的事项都分配给别人了，只不过这次的任务他人都无法替代墨师妹……”慕青秉持着多说好听的话墨翞就能答应的原则，他是不明白，墨翞答应的原因无非有两个，一个是难以拒绝，一个是实在听烦了，却绝对不是因为耳根子软。
墨翞接过普通弟子递上来的笔墨纸砚：“请问师兄，有哪些门派？”
“天灵宗，薛筠舟南茈莹，近日闻言天灵宗的掌门常头疼难忍，可顺便炼应对此情况的丹药。”
“薛长老前些日子刚派南大小姐来过，来来回回的也不觉着烦？”墨翞写着边吐槽了一句。
“天灵宗内外要处理的事项也多，薛前辈自然不能少跑。”
墨翞点了点头，慕青继续报：“茗松阁，听闻小阁主梦魇较重。青山派，首席弟子前日历练时左臂差些断掉，如今恢复得不错但是阴雨天患处会疼得厉害……”
墨翞记了许多，忍不住发问：“这到底是要我炼丹，还是让我远程文字看诊？”
“送礼要投人所好救人之急呀，墨师妹多担待。”
“只不过我医术并不高明甚至一窍不通呢，”墨翞闻言一笑，“也不知若谛霺门送的回礼吃死了他们门派的高人，会怎么看待——？”
“墨师妹莫要开玩笑了，师兄只是随口一提提供方向，并不是强制的。”慕青被墨翞的言语吓得不轻，连连解释着。
“阿翞，不要戏弄你师兄了。”上座上几乎是个摆设的老掌门突然开口，“这些话无论在哪，都是不能轻易说的。”
墨翞轻轻放下毛笔：“实话实说罢了，我的医术和师姐比起来那可真是云泥之别。这一点,掌门你比我清楚得多。”
“阿翞……无论是谁，我们都不曾怪过你。”老掌门闻言叹了一口气。
“你说不曾那就不曾吧。”墨翞抬起头来冲慕青道，“请继续。”
慕青这下子聪明了一回，不再报那些听闻了：“洛成吴家，丹城穆家，周山宋家……”
“周山之前的大家不是周家吗？何时变成宋家了？”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知道墨师妹你对江湖小门派无兴趣了解不多，也不至于落后了好几十年吧。”
“那是我了解不多了。”墨翞轻抿一口茶，“以往都是师姐给我讲这些，也许是没说完吧。”
老掌门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出声，缓缓地摇了摇头。
墨翞记着清单，忽地提起一件事：“归云海需要服用垂露丸，草药我都集齐了，还差一味雩冰花……掌门可知何处有？”
“雩冰花……？之前一次天山试炼，阿念的那位小徒弟在天上上有幸发现一棵……后来送到天灵宗去了，阿翞与薛长老交情不浅，何不写信问薛筠舟？”
墨翞大抵明白了，不再问雩冰花下落：“阿念的徒弟那么多，是哪一个？”
“老夫记不清啦……是个小姑娘，叫，叫什么来着？”
“叫芷藜。”一旁的慕青接过话头。
“对，就是芷藜，阿念常念叨着他这小徒弟医术不错，要跟阿妧学呢。”
墨翞对此类信息毫无兴趣，只知道自己这一回依旧是没有找到雩冰花的路子，记完清单后就告辞离开了。
墨翞回到明玕院内，正巧碰上了从学堂回来提着餐篮的归云海，那小孩儿的脸蛋红扑扑的，墨翞从不数日子，不过估摸着现在大抵是三九四九了吧，正是严寒的时候，一呼一吸都是团团雾气。归云海向来是小跑着上竹笑峰，此时喘得厉害，氤氲的哈气使得两人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竹笑峰最有些高度，不过峰上气候不算太冷，竹笑峰和明玕院都有小结界，多少有些保暖作用，墨翞自己是火灵根也不怎么畏寒，故而完全忘记了考虑归云海的保暖问题。
“冬夜屋里的温度可还受得住？可以去起居部领火盆和炭回来，回头让阿妧带你去。”
“谢谢师尊！”归云海笑嘻嘻地跑过来，举了举手上的餐篮，“师父一起用晚饭吗，刚打回来的，还热乎着。”
“一起？你没在食堂吃吗。”
“没呢，近日我都是带回来吃的，等师父回来……”不过都没等到就是了。归云海抢在前头进了书房，在小圆桌上摆起餐盘。
鲜少外人会到明玕院来，也没什么正事儿要议论，所以院里的正厅几乎不用，也没有专门收拾出来一间餐厅，大多数活动都是在书房里。
“白米饭，蔬菜粥，地瓜面饼子，炒青菜，青椒小炒肉，炒土豆丝，蛋花儿汤。”
墨翞看着归云海一边拿出餐盘一边报着菜名：“这么丰盛呢。”
“不知道师父喜欢吃什么，见食堂这些菜式都不错，每样都带了一些回来。”归云海讪讪地笑了笑，递给了墨翞一双筷子。
“费心了。”墨翞接过筷子，夹了一筷子菜。“为什么突然想着要跟我吃饭？”
“这些天师父忙，我见不到师父，本想跟师父汇报一下近日泡冰泮修养的结果的，不知我何时才能控好灵根好快些修炼啊。”
“哦？有什么结果？又喝了几口？”
“师父！”归云海难堪地叫了一声。
“你不必急躁，学堂里那些人大多资质都不好，你就算落后那八载十载的也能轻轻松松撵过人家。”
“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别的更不必担心，我还没上年纪，也不指望靠你名扬天下。”
“那就是徒弟多虑了……”归云海低头扒拉一口饭，“现在我的灵脉以及基本上疏通了，武学书也能研究透了两本，一些招式都能背着打下来了。”
“嗯，算是刻苦。”墨翞不经意地回答着，又夹了一筷子肉。
“只不过伞术那本……较难钻研，徒儿很多招式不明白。”
“伞术是大师姐亲创的，结合学习了蓬莱仙岛的剑术，难钻研是事实，待我闲暇再给你解惑。”
“麻烦师父了！”
“谈何麻烦？光给你法宝不教你使用，当摆设看着漂亮？那还不如收我箱子里，免得奸人觊觎。”
归云海点了点头，埋头吃饭。墨翞更不会自己起了话头，安安静静地一顿饭过去。
饭后归云海收拾起了桌子，墨翞到炼丹室打算一下子把那些门派的回礼一举解决掉，她才不打算远程文字问诊，回礼这种东西随便应付应付就好，毕竟她玉霄君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不知道多少小门派会因为这丹药难求而直接把这东西束之高阁，兴许会放得过期了都没有人食用它，更甚的说不定会当做传家宝供着呢。楼兰小说网首发 www..
实际上真的有这么夸张，比如说她在曾经的凡间历练里就见到过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当年的豪门望族有幸参加过一次谛霺门的年宴，收了当时一名庐丹院的名炼丹师的一丹，就当做珍宝般一直收藏，哪怕后来家族落寞，依旧把那装着丹药的小瓷瓶高高地供着，向外说是祖上荣耀的见证。
墨翞就无法理解他们的荣耀这种虚名称呼的追捧和爱慕，太过张扬并不是一件好事，容易成为人们的眼中钉。比如说在墨翞自己身后，就不知道有多少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炼丹师，想着怎么和她套上近乎或者直接请教她的炼丹方法，想要超过她或者借一点她的名气来自己出名，亦或是给自己的丹药增加销量。
这种行为俗套但也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毕竟人们爱钱又爱名，有了这些东西就能使自己的生活条件提高，活得精彩又舒适。墨翞能理解，不过她自己实在是有些消极避世，自己并不会走这种路子。她还记得自己最初的伟大理想。
——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