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 光明

过了哥哥们的明路,余清音理直气壮地让他们打掩护。

跨年的烟花在院子里绽放开的时候,她正在角落里打电话。

余景洪看她拿着手机一脸的乐呵呵,心想到底能听清什么,把燃尽的仙女棒丢远。

还剩下的一点火光,正好把地上的红鞭炮点燃。

余胜舟接收到十二点的信号,摆弄着地上的烟花。

一时之间,余清音的耳膜像是要破开。

她吃进一嘴的硝烟味,被呛得咳嗽两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跑进眼睛里,生理性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这边的所有动静,另一端的岳阳都不清楚。

毕竟他能听到声音太多,躲在房间都无孔不入。

那句“新年快乐”,最终还是通过文字的形式呈现。

余清音回了句“晚安”,转身后目光落在哥哥弟弟们身上。

余海林反应最快,搓着手:“你要干嘛?”

一脸警惕的,好像会被骗去哪里卖似的。

余清音微微笑:“现在随机挑选一位热心观众帮我拍照。”

死贫道不死道友,余景洪不仅退后两步,还把大堂哥往前推。

满脸迷茫的余胜舟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半小时后垮着肩:“我觉得差不多了。”

余清音看着成品,勉勉强强点点头:“我再修一修。”

她说干就干,在别人斗地主的时候按着鼠标。

在斗地主的余家三兄弟轮流来参观,啧啧啧地发出“没有变化”的感叹。

余清音懒得理他们,选出最完美的几张烟花图发微博,然后打着哈欠去睡觉。

第二天的开始,又是震天的鞭炮声。

余清音被吵醒,压根不愿意睁开眼。

她把被子拉过头,没多久就喘不过气,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摸着枕头下的手机。

屏幕的那点亮光,让她掀开一点眼皮看,都觉得太过刺眼。

慢慢的她才适应,逐条回复收到的新年祝福。

虽然只过去一夜,但那种热闹的氛围好像也在消散。

余清音甚至能从空气中闻到告别的味道,喃喃道:“又是一岁。”

按照虚岁,她已经是二十岁。

整数对人的意味总是不一样,余清音上辈子三十岁的时候也有许多的目标。

不过考虑到她未能全部完成就重生,实在有点不吉利的兆头。‘

思及此,她为自己不设定今年的tdlist找到最完美的借口,高兴地把手机丢一边,美滋滋地睡回笼觉。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

她换好衣服到楼下找东西吃,撞见从外头进来的她爸,惊讶道:“今天没开店吗?”

余建江才惊讶:“矮刀他女儿嫁人,没请你吗?”

这位矮刀叔的真名为何,余清音并不太清楚,连亲戚关系都捋不太明白。

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社交,她道:“余星吗?”

仿佛是吧,余建江:“我记得她以前老来咱家找你玩。”

余清音隐约记得有这件事,掐着手指:“她够岁数吗?”

这个余建江更不知道,上楼换身衣服又出门。

他有两套专门吃喜酒的打扮,十几年来都差不多。

虽然保养得好,还是看得出一点岁月的风霜。

就像他的身影,不可避免向着沧桑而去。

好端端的大年初一,余清音很是伤感。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人生,表情很是恍惚。

刚下楼的余海林小心翼翼地靠近,想从背后吓她一跳,伸出手又缩回来:“姐。”

平地一声雷,余清音仍旧跳起来:“你打哪冒出来的!”

余海林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得意的哈哈大笑,被姐姐的拖鞋砸中,拍拍身上的灰:“中午吃啥?”

余清音去翻冰箱,找到点肉和菜:“下午包饺子怎么样?”

作为正宗的南方人,余海林的厨艺再怎么精进,都跟饺子无缘。

他道:“我可不会。”

余清音撸袖子:“我会。”

她倒不是说大话,在辩论队的聚餐上还露过两手,让队友们都怀疑她的出生地。

兴致勃勃的,余海林腹诽着“买回来吃明明更快”,说:“你就爱瞎折腾。”

余清音放寒假后天天鼓捣烤箱,每次成品出炉都伴随着一厨房的工具。

余海林做饭是恨不得让大家直接用炒锅吃,从这点看姐弟俩完全是天壤之别。

他再次给出评价:“非常折腾。”

余清音将这句话置之不理,吃过午饭手持双刀,在厨房里叮铃当啷敲起来。

余海林看着春晚的重播,时不时回头看。

他不知为何听着有点胆战心惊,连背都不由自主挺直。

余清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震慑力,接电话的时候也没收敛。

岳阳还没来得及问好,就听到动静,问:“大年初一还装修吗?”

余清音好笑道:“不是,我剁馅包饺子呢。”

原来如此,岳阳:“我也会,以前跟舍友学的。”

两个人交流着包饺子的手法,居然聊得眉飞色舞的。

余海林偷听两句,心想这算什么谈恋爱,尽忠职守到隔壁汇报情况。

余景洪还躺在床上,不耐烦地翻个身:“不是,我再睡会。“

真是上了年纪,区区熬个夜就这么扛不住。

余海林:“哥,我可是有大八卦。”

余景洪完全提不起精神:“你还有个哥在隔壁,去找他行吗?”

得,不听拉倒。

余海林到隔壁房间看,他大堂哥余胜舟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此刻的表情,真是有三分熟悉。

余海林顿时失去分享的欲望:“大哥,起来吃饺子了。”

吃什么?老余家的菜单上从来没这样。

余胜舟:“你还会这个?”

余海林连连摇头:“怎么可能。”

余胜舟已经猜到是谁,顺手从床头拿出红包:“你的。”

昨天一个,今天又一个。

余海林可不会跟堂哥推搡,忙不迭地收起来,哼着歌回到家。

余清音把发好的面摔在台面上,像是有个安在弟弟身上的雷达一样,立刻触发:“你过来!”

得,早起的鸟儿要干活,余海林认命地洗手:“怎么弄?”

仿佛平常谁有多压榨他似的,余清音:“是让你去买醋。”

跑腿的事情余海林最愿意做。

他赚差价从不手软,回来的时候坚称一瓶一百。

余清音骂他两句,倒也没说不行,只是道:“把他俩叫起来。”

说着话往烧开的锅里倒饺子。

余海林心想自己一天天的光来回跑了,吃饭的时候说:“当时还不如盖一栋。”

关系再好的兄弟姐妹,长大后也是会分开的。

等大家再结婚有自己的家庭,即使亲密也不像小时候。

余清音忽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大堂哥,没吭声又低下头。

余胜舟“自以为是”:“等红包是吧?”

他爸生意做得不错,人情也收得多,从小到大他都会分一部分出来,很有做哥哥的样子。

等他为人父的那天,就变成余清音掏钱了,因此她理直气壮地摊开掌心:“确有此意。”

余胜舟向来手头阔,一边叮嘱:“约会要是缺钱花,就跟我说。”

余清音说着胡话:“没钱我们就去逛公园。”

亏她想得出来,余胜舟犹豫两秒:“他要是真的只带你去逛公园,趁早给我断了。”

挣钱的人了,抠成这样算什么事。

看得出来,他下很大的决心才泼凉水,大概是不愿意太多干涉感情生活。

余清音笑着保证:“绝对会的,我是个物质的女人。”

听着也不像好词,余胜舟:“你别学那些傻姑娘,饮水饱算哪种饱。我跟你讲……”

快别讲了,余景洪咳嗽声打断:“哥,你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别瞎操心。”

怎么这么说话,余胜舟狐疑道:“你收岳阳好处费了?”

余景洪:“你先问问她为啥看中人家。”

余胜舟还真没打听过,眼神示意妹妹讲。

余清音吹吹水饺:“长相、学历、家庭、收入、性格都不错。”

听听,听听。

就这样的,还有什么好担心她会被人骗,脑子灵清得很。

连余胜舟都察觉出一点不对劲:“你找男朋友也不能光看这些。”

怎么还前后言行不一,余清音放下筷子:“那你说什么最重要?”

余胜舟脱口而出:“当然是对你好。”

能好到几时?余清音觉得爱意比重生更难得:“哥,这种东西抓不住一辈子的。”

她喜欢岳阳不错,但都很难担保是永生,唯一能信赖的是自己的人品不会背叛而已。

余胜舟哑口无言,又隐隐觉得应该辩驳。

他一张嘴憋不出话来,把难题丢给堂弟们。

余景洪当作没接收到,抬头看着天花板。

余海林更掺和不了他们“大人”的事情,低头继续吃东西。

一个两个的,没一个靠得住。

余胜舟不免忧心忡忡,问:“你以前真的没谈过别的恋爱吗?”

余清音憋不住笑:“没被人骗过,我本来就这么想。”

余胜舟半信半疑,到底没再多问。

他真是满脸写着“怎么可能”四个字,余清音只好嘴甜道:“他就是再好,能比你们照顾我吗?”

这倒是,余胜舟对此颇有信心。

他尾巴翘到天上,吃完饭多塞给她两个红包。

余清音收获颇丰,正月里到处参加聚会。

她乐不思蜀的空隙,跟四处走亲访友的岳阳见过一次面。

两个人同时在一家KTV里,各自从包厢溜出来,在嘈杂的大厅四目相对。

背景音太吵,来往的人也很多,余清音拽着他的外套走到僻静的地方:“你明天回公司吗?”

上班族的假期不长,岳阳在家的日子已经耗尽。

他道:“本来还想跟你看个电影。”

余清音这几天也去了好几趟电影院,竖起根手指:“我还留了一部,等着跟你看。”

又悄声说:“评分最高的那个。”

环境嘈杂,她凑得很近,几乎像是趴在耳边。

岳阳没来得及品味这份偏爱,就快被自己的心跳震晕过去。

他道:“好。”

怎么就一个字,不表达点感动吗?

余清音想着谴责他一句,对上他的眼讲不出来。

岳阳的手慢慢地抬起,轻轻落在她的脸颊:“冷不冷?”

余清音都做好准备了,啊一声迟疑道:“有,点?”

岳阳便顺理成章地牵她的手:“捂一捂就不冷了。”

行吧,牵手也行。

余清音似笑非笑:“谢啦~”

灯光晦暗,岳阳没能从她的表情中分辨出真正的情绪。

他只是不舍道:“以后我会争取少出差。”

男朋友不做空中飞人当然是最好的,余清音:“也得以你的职业规划为主。”

她不想谁为自己放弃任何事情,负担实在太重。

岳阳不是一味冲动的人:“暂时没办法大调整,今年还是会比较忙。”

余清音大方道:“没事,我也很忙。”

你工作,我学习,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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