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束了一天问诊，趁着商贩还未收摊，柳长青潦草吃了点东西，朝南城区仅有的一家武馆赶去。
现在的他正处于发育阶段，在通过金手指获得抵御妖物的能力之前，尚需武者的保护。
算了下家里的余粮，柳长青琢磨着剩余的银钱虽然不能像柳父一样请来一位大师保护，一名普通的武者怎么也够了。
虽不能像大师一样翻手灭妖，好歹能在遇见妖物时护着他跑路。
到了武馆，柳长青向武馆教头说明来意，教头带着他去了会客室，命人斟茶倒水，然后问了些诸如每月能给多少工钱，每日能提供何种伙食之类的问题。
得到答案后，教头朝身后壮汉吩咐道：“你去问问你师弟们可有人愿意接这差事。”
那壮汉去了没多久便领着五人来到了会客室。
来的人少得有些出乎柳长青的意料，毕竟能够在鲜有危险的城中做护卫在武者看来乃是顶好的差事，看来他给出的薪俸还是太低了。
“其他细节柳大夫可自行与他们商议，我们武馆只做见证，不加干涉。”逐一介绍完五人的实力和特长后，那壮汉便回到教头身后环手站定，不再出声。
柳长青从未习武，只知道习武之人有铜皮、铁骨、明劲、暗劲四大境界，个中细节却是无法分辨，光听壮汉描述也无法直观知晓几人的战力究竟如何。
不过有灵瞳在身，这倒也难不住他。
灵瞳一开，五人周身之气一目了然，醒目的红色气体围绕在五人周围，其中两人略胜余者一筹，柳长青便把目光投向那两人。
一人名为徐仓，十七八岁年纪，面容坚毅，但脸上却总有一抹怎么也藏不住的倨傲。
另一人则是胡虎，年纪要更小一些，面色平静，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相较而言，胡虎给他的观感要更好一点。
但胡虎周围却有诸多代表死亡的黑色气体，远甚其余四人，几乎可以比拟重伤者的周身之气，以他这两天观察气体参悟出来的经验，胡虎怕是活不过两年了。
没有纠结太久，柳长青伸手指着胡虎说道：“就他吧。”
语罢，其余三人有些失望的离开，毕竟像他们这种水平的武者，能够找到雇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柳长青注意到，最后离开的徐仓倒是没有流露出失望的情绪，反而露出一种不明所以的情绪。
柳长青没有多想，趁着天还未黑，抓紧在武馆的见证下与胡虎签了三份契约，其中一份需要留在武馆，其余两份一份归他保管，另一份则需送至衙门作为证据。
“那在下就告辞了。”一切搞定，柳长青起身带着胡虎离开。
落选的三人走远后，其中一人抱怨道：“本来以为有机会赚钱了，没想到那个大夫竟然选了胡虎。”
错失一份好差事，自然有人心生怨气，当即便附和道：“就是，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大夫，医术未免也太差了一些，放着兄弟几个不选，偏偏选了一个病痨鬼当护卫，怕是……”
那人嘿嘿笑了起来，正准备继续，旁人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再让我听到有人说阿虎的坏话，休要怪我不念往日情分。”落在后面的徐仓听到几人谈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面对徐仓，三人呐呐不敢言，拘谨的站在原地等待徐仓走远。
“徐仓马上就要突破了吧，真是年轻有为啊。”徐仓走后，先前没出声的武者忍不住感慨，脸上满羡慕和酸楚。
武道讲究达者为先，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整天朝着年纪不到二十的人喊师兄，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也不知道他为啥对那小子这么好。”先前那人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暴露出他贬低胡虎的真正原因。
那边的三人仍在嘀咕，这边柳长青已经带着胡虎将契约送至衙门，正打算回医馆。
一路走来，除了遇到偷儿、地痞之流时出声提醒，跟在身边的胡虎从未主动开口，均是他先开口询问，胡虎才会作答。
这让柳长青心颇为满意，胡虎完美符合他理想中的护卫形象。
寡言少语，令行禁止。
一路回到医馆，胡虎才说出了第一句与护卫无关的事情。
“柳先生，在下能否提前支取这个月的薪俸。”胡虎低头垂手而立，声音细若蚊呐，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好。”柳长青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胡虎绝非见利忘义之人，提前支取或许是有什么难处，柳长青两世为人，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当即便取来戥子，称了三两银子给胡虎。
“胡虎谢过柳先生。”胡虎郑重接过碎银，声音有些颤抖。
莫要看这薪俸才三两便觉得微薄，要知道县官老爷的俸禄每月也才五两银子。
当然，是俸禄。
而柳长青给胡虎所提供的可不止三两供奉，根据契约，胡虎护卫期间的一切伙食和正常习武开支均得由他提供。
习武之人饭量较大，一顿饭少说也得二三斤肉食加一升粮食，一月下来便又是三五两开支，再加上每旬向武馆购买习武用的汤药，柳长青一个月需在胡虎身上花费不下十两银子。
柳长青拍拍脑袋，不再去想让人头疼的开支，与胡虎一起打扫客房和后院。
他将胡虎的住处安排在隔壁，确保有事情发生时胡虎能快速赶到。
“天色已晚，先休息吧。”忙到深夜，早已经呵欠连天的柳长青见收拾得差不多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屋。
困顿不已的他连衣服都懒得脱去便躺在了床上，眼皮缓缓合拢，逐渐陷入黑暗。
“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
病患痊愈，诊金交付
得长短香三支”
脑海忽然传来声音，让刚刚躺下的柳长青突然瞪大双眼，立马从床上弹起。
“柳先生！发生何事了？”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胡虎持剑而立，面色紧张的朝里张望。
突然出现的胡虎让柳长青吓了一跳，见其身着里衣赶来，心中有些微暖，哭笑不得的开口道：“忽然想通了一个医学难题，故而失态，倒是让胡兄弟紧张了。”
“职责所在，柳先生无事便好，那在下便回去休息了。”见是虚惊一场，胡虎便拱手离开，从头至尾没有任何多余操作，这令柳长青愈加满意这个小护卫，微微点头。
不过当他见到一旁变形的木门时，他才发觉似乎这才是胡虎快步离开的真正原因。
柳长青将变形的木门勉强合上，心中默想，手中便出现两短一长三根线香。
看着手里的线香，柳长青心中发憷，小时候他听人说过，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
“人如草菅的年代，管他这么多作甚！”柳长青心一横，取来烧香的小鼎，当即便把三根香都点了起来。
三根线香小而细，烧起来却是烟雾缭绕，烟雾中的柳长青渐如老僧入定，呼吸变得悠长均匀。
虔诚的诵经念佛之声在他心中响起，洗涤三毒。
心中杂念随着香灰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