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8章 回望与复盘

锚定三年,解离山巅。

正在盘坐凝思的李凡,忽的睁开了眼睛。

心绪被乱,再无法保持平静。

长呼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出木屋。

来到崖边云海远眺,山风阵阵,吹的李凡衣衫猎猎作响。

足足小半天之后,李凡心境才缓缓恢复平静。

三年来,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不像之前。

当这一次李凡成功【还真】回到锚定1年后,过去轮回的经历,依旧在深深影响着他。

并非是坠入真仙之网那样的被动影响,而是李凡自身的心态,出了问题。

纵使有玄黄仙心咒护体,也无法摆脱。

每当他心绪沉浸后不久,一片黑暗中,猫宝一跃而起、而后将仙墟真仙身影吞噬的画面,就不受控制的从脑海深处骤然浮现。

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心神大乱。

再也无法维持静心状态。

“猫宝,猫宝……”

李凡目光闪动,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两个字。

猫宝明明拥有物品复制、生灵拟化、易经伐髓等三项异能,但在被从钓鱼池钓出来的时候,却只是白色品质。

钓鱼池,隐隐是一位已经领悟钓之道的无名真仙的造物。

而能骗过钓鱼池的猫宝,又怎么可能简单?

猫宝以源力精粹为食,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它自身的非凡之处。

只是,无论是作为棋子的圣皇,亦或者是自认为棋手的李凡。都没有想到……

猫宝竟然会是如此恐怖的一件造物。

仙力所至,如真仙亲临。即便不是本尊,只是一道虚影,那也举手投足间将粉碎了玄黄界的【仙降,万物归虚】大阵给镇压。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星海三位太上强者。即便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在仙阵中生存。

太上与真仙,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而能一口吞掉真仙虚影的猫宝……

真正的实力,难以想象。

上一世,李凡【还真】于仙墟吸力消失、高墙瓦解、星海动荡之际。

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在震惊之后,短暂的将心中的恐惧压下。

而等到这一世,方才回过神来。

感到无比的后怕。

曾经直面过仙墟真仙,即便是通过分身,即便还真之后有诸多副作用。但李凡终究是成功还真了。

所以上一世当真仙降临之后,李凡虽惊不乱、只是时刻保持警惕,并没有立刻还真。为的就是能再度窥探些关于真仙的隐秘。

不曾想……

真仙降临,竟然引出了猫宝的真面目。

一眼灭玄黄的仙墟真仙,在猫宝面前,都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口吞下。

若是李凡被猫宝盯上,又岂有幸免之理?

百世经营,险些刹那成空、自此万劫不复。又怎么能不让李凡感到后怕?

“原本以为,我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

“玄黄界的水,已经基本探清。接下来就无需忌惮那么多。不想高墙之外,给了我个大大的惊吓……”

无视了依旧在眼前不断闪动的、还真继承选项信息,李凡回到木屋之中。

房间里,摆满了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小猫。形状不同,栩栩如生。

只不过全部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半成品,无法从这雕像窥见小猫的原本模样。

这些都是李凡三年内亲手雕刻而成。

没有调用灵力,纯粹手工制作。

李凡凝望了片刻,又挑选出一块合适的木头,取出一旁摆放的锉刀。

耐心雕刻起来。

李凡这是在利用木雕复现的方法,直面内心根源的恐惧。以图将猫宝对自己带来的影响消除。

的确有些效果。

李凡从猫宝噩梦中惊醒的频率,比起三年前降低了太多。

不过李凡清楚的知道,想要真正将这“心魔”化解,还需很长一段时间。

他也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复盘、思索一番。

上一世最后关头,星海动荡。高墙崩解带来的冲击,使得诸多在灭世仙阵中的幸存下来的强大修士,纷纷承受不住、灰飞烟灭。

彼时在仙阵中枢,借助仙阵残存力量的李凡分神,却是隐隐察觉到。星海的动荡,并非完全是因为高墙的瓦解。

更有某种存在突兀降临的原因。

如同一块巨石,坠入深潭、溅起无数水花。在原本就波涛不止的至暗星海,掀起阵阵滔天巨浪!

这是至暗星海,自仙路断绝万年以来都没有出现过的重大变故。

那般混乱、危机的场面下,因为果断机警,李凡的确成功还真了。

但还真时所经历的画面,跟以往相比,却是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也是三年内,李凡始终无法真正静心的更深层次原因。

正常的还真景象,乃是周围景象黯淡了下去、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不真切。还真发动后,所有画面静止、破碎,尽数飞入自身脑海中。

当面临极强的威胁时,比如当初玄黄被仙墟真仙一眼灭世、无面真仙索骥而来。这些强横的存在,可以在还真周围静止画面中移动。不过速度很慢,就像还真内外、不是同一个时空。

而上一世,李凡所经历的还真场景,却是截然不同。

还真外场景,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般的依旧静止。但周围仿佛被雾气所包裹的画面,却不时的发生闪烁。明亮不定,好似失去了信号的老式电视机一般。

那一刻,李凡的思绪几乎一片空白。

完全没有任何能够反制的手段,只能如同接受审判似得,等待最终命运降临。

不过幸运的是。

还真最终成功发动,他李凡,又再度回到了锚定1年。

当眼前出现那熟悉无比的景色之后,李凡几乎虚脱,冷汗直流。

想到这里,李凡手中锉刀一划,原本十分完美的小猫木雕、霎时报废。

李凡将其扔在一旁,又取出一块木头雕刻起来。

摒除脑海中一切杂念,万分认真。

当一个跟猫宝十分相似、但却少了两只耳朵的雕像成型之后,李凡觉得自己的内心再度平静了许多。

开始复盘上一世的经历。

上一世最大的收获,自然是知晓了猫宝的存在、对高墙外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曾经李凡还计划着,若有机会、看能不能借助白先生所留遗产横跨高墙。现在却是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高墙外虽然可怖,但对目前李凡的影响,实则不是太大。

毕竟从猫宝的表现来看,真正能入它法眼的,唯有真仙一级的存在。

距离真仙之境,李凡还差的太远。

因为太过弱小,所以完全不用杞人忧天。

而对于那可怖可畏的猫宝来历,根据上一世的经历,李凡有两个猜测。

其一,猫宝本就是那位创造钓鱼池的无名仙的造物。

甚至还有可能是无名仙力量的延展。

钓鱼池以及猫宝,很有可能不止一个、不止分布于同一处地方。

它们的使命,就是搜寻世间尚存的真仙。

一旦发现祂们的踪迹,无名仙就会降临,将祂们吞噬。

就像当年,李凡在丛云海定鱼池看到的那些“鱼王”的下场一样。

但这其中,有个问题。

之所以会被吞噬,是因为有价值。

“鱼王”会被瓜分,是因为受到了参加定鱼比赛修士的灵力的滋补。对于其他鱼王而言,乃是大补之物。

而对于已经领悟某种道途、已然超脱的无名仙来讲,寻常真仙、似乎并没有值得吞噬的价值。

“亦或者,真正的目标是像仙墟真仙这般,悟道万载、即将晋升的真仙。能够将对道的感悟据为己有,身兼第二、甚至更多的道途……”

真仙已经遥不可及。无名真仙更是资料少之又少。李凡只能凭借自己过往对事物的认知进行合理的推测。

除了猫宝是无名真仙的延展可能之外,还有第二种猜测。

猫宝之所以会出现在钓鱼池内,是因为它的目标,本就是那位以钓入道的无名仙!

钓鱼池搜刮星空宝物,猫宝感应到其力量之后、便伪装上钩,主动进入钓鱼池内。为的就是有机会找到钓鱼池背后的无名仙。

正所谓钓者,亦被钓之。

不过百无聊赖、等待猎物上钩的时候,却是发现了另外一位真仙。算的上是意外之喜。

从上一世最后猫宝的神情来看,它似乎并不挑食。

对于仙墟真仙的出现,同样十分惊喜。

第二种猜测背后所代表的东西,远比第一种更让人感到惊惧。

毕竟李凡早就知晓了无名仙的存在。

无名仙境界,还要在真仙之上。瞬杀真仙,也是应有之理。

但如果是第二种猜测属实的话……

那么意味着猫宝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先锋。

一个墙外文明,用来专门狩猎真仙、乃至无名真仙的猎手。

李凡回忆着上一世结尾时,猫宝一跃而上、去往仙墟后的画面。

“无法感知其内具体情景。但仙墟吸力的慢慢消失,已经能说明了某些事实。”

“没有任何打斗波动散发……”

“仙墟真仙,应该没能做出太多的反抗,就被捕获了。”

之所以用捕获这个词,而不是用陨落。

是因为李凡清晰的感受到了仙墟吸力慢慢消失的过程。

就好像吸力的源头,被缓缓拉入泥潭、逐渐消失一样。

而不是伴随着真仙陨落、仙墟吸力瞬息间荡然无存。

“如果猜测属实,那么高墙的崩界、星海的动荡,就是猫宝背后的势力为了捕获真仙而降临的证明。”

“能够创造猫宝这等造物,高墙外的那势力定然也发展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捕获真仙,则是有利可图。”

“如果说真仙有什么价值,一是仙灵之力、二就是真仙之道了……”

李凡一边思索着,一边将又雕刻好的小猫木像摆好。

内心再度宁静了几分。

当恐惧被驱散之后,李凡心中又浮现些许念头:“其实细细想来,猫宝的发现对我而言,也并非全是坏事。”

“最起码,我也有了能够制约真仙的手段。有了一言不合掀桌子的资本。”

“而不像之前,一旦真仙降临,就只能狼狈还真。”

李凡目光闪动:“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还真】的暴露。”

“从上一世最后还真所经历的画面来看,猫宝背后的文明,居然有了足以影响还真的力量。”

“并非是类似于真仙之力、直接作用于我,从而影响还真的发动。”

“而是的的确确,影响到了还真本身。”

“哪怕只是还真画面的轻微波动……”

“如果想要借助猫宝的力量,就无可避免的要动用分身。”

念及此处,李凡不禁微微皱眉。

上一世,他本尊坐镇衍法珏空间中不动。

分化出了诸多个体,暗中谋划。

分身圣皇,圣胎,多道分神……

虽说总体没出什么大问题,却也出现了细微的失控。

比如分身圣皇,展现出了较高的道德观点。虽说是在创造分身的时候,自己强加设定于他。但却因此跟本尊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后面更是直接彻底跟本尊断了联系。

使得本尊的感知被斩断。对战传法、天医时的一些细节,却是因此无法知晓了。

又比如说,分神的精神稳定状态,比起本尊、分身,更加不如。情绪波动有时太过剧烈,完全跟本尊相悖。

虽说李凡能完全掌控分神的一言一行,却对这精神状态的失控、无法做到完全的免除。

除了分神只是一道神念、自身太过弱小的因素之外。

李凡还隐隐察觉到了,上一世分裂出的分神情绪极易波动的根本原因所在。

正是玄黄仙心咒!

先有圣胎,将玄黄仙心咒传授给镇守叱咤深渊的青玄军。

又有圣皇将仙心咒赐予大启禁军。

同修这一法门的生灵,超过十万之巨。

最开始,李凡并不觉得广泛传播仙心咒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事实证明他错了。

玄黄仙心咒,自从他踏入仙道以来,一路伴随着他。

随着已经融入本能的修行,已经隐隐跟他自身融为一体。

当他对外散播之后,玄黄仙心咒的维持心神稳定性,则受到了相应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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